守殿的婢女低声提醒:“娘娘正在内殿等着公公。”
内殿,乃娘娘更衣梳洗之地,亦是私密之地。
娘娘竟然在内殿等他?
张渊不由得胸口发紧:“娘娘……当真这样说?”
婢女回:“没错,还请公公移步内殿。”
张渊心头的紧张明显多过喜悦。
那紧张源自对那位尊贵女子的憧憬、期待,以及痴迷。
那紧张还源自对残缺之身的怯懦、卑微,以及自惭形秽。
他沿着一旁的走廊往内殿走。
四下里洁净无尘,锃亮的地砖映出他半躬的身影。
他想,或许娘娘只是信任他,故尔传他贴身伺候。
他想,他早就学得一身给女子梳妆挽发的手艺,今日定能服侍好娘娘。
他轻舒一口气,稳住心神,进入了内殿。
内殿仍不见娘娘的身影。
殿中婢女福身施了一礼,继而伸手指向殿中一扇木门:“还请张公公进入盥室,伺候娘娘沐浴更衣。”
听到“沐浴更衣”四个字,张渊兀地顿住。
婢女出言提醒:“娘娘已在盥室等候张公公多时。”
张渊的面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白。
他乃东厂厂督,行事向来比常人沉稳,何曾如今日这般心潮澎湃过?
他想再次确认一下,却是欲言又止。
毕竟,哪怕给这宫婢一万个胆子,她断然也不敢冒着掉脑袋的危险来骗他。
他默然点了点头,转身走向旁边的盥室。
盥室中白气氤氲,幽香扑鼻。
正是他刚在殿门口闻到的那股香味。
蒋依依一袭妃色中衣,正立于浴盆旁梳理乌发。
见他进屋,她温婉地笑了笑:“张公公让本宫好等。”
那笑绽放在氤氲的白气里,无端多了几许难言的盅惑力。
他不敢正视她。
在距她几尺远的地方止步,垂首回:“奴才不知……娘娘何意?”
她的语气无比温柔:“张公公且上前一些。”
张渊闻言朝她迈了几步。
她说:“再上前一些。”
他又朝她迈了几步。
“张公公距本宫……还是远了些。”
张渊气息发沉:“娘娘……”
她只得返身朝他迈步,直至与他只隔着半尺的距离。
她比他矮,抬头时正好对上他垂首时的目光。
她嘴边仍带着盅惑的笑:“莫非……张公公不愿伺候本宫沐浴?”
盥室里有些热,似热得他喘不上气。
他看了她一眼,又匆匆避开视线:“奴才愿意,却……不敢。”
“本宫又非吃人的虎虫,张公公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