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再无干系,自生自灭,陶夫人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现下来寻绮云做什么?”闻姝的语气骤然冷了下去,天空陡然飘飘摇摇地下起了雪。
冰凉的雪粒子拍打在陶夫人的脸上,她面色发青,彻底笑不出来了,听着周围的议论鄙夷,她仿佛被人剥光了衣裳点评,作为世家高门的主母,她何时受过这样的屈辱。
她当即就想转头离去,奈何顾忌着瑞王的吩咐,不得不强撑,“王妃娘娘说笑了,那不过是气话罢了,陶家是绮云的娘家,亲人血脉,打断骨头连着筋,哪有过不去的隔夜仇。”
“陶夫人说的云淡风轻,是因为刀子没割在你身上吧?”闻姝把陶绮云的袖口往上捋了些许,当着众人的面露出那刀疤,嗓音凌厉胜过冰雪,“绮云自出阁,被婆家虐待,身上伤痕累累,陶夫人身为母亲,可曾去探望过一次?绮云割腕三刀,好不容易和离,陶夫人却收回所有的嫁妆,不许绮云回府,任其自生自灭,你们陶家就是这样糟践闺女的?虎毒尚且不食子,你们陶家比虎还要毒!”
围观的百姓踮起脚尖去看陶绮云手腕上的疤痕,“天吶,这也忒狠心了,好歹也是自家闺女。”
“听说陶姑娘是庶女,真是可怜啊,有个这样恶毒的嫡母。”
陶绮云早在最初闻姝站在她跟前时就红了眼圈,听着闻姝这番话,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她与姝儿没有血缘关系,可唯有姝儿顾忌她的死活,为她说出这番话。
陶绮云从闻姝手中抽回手腕,几步下了台阶,在陶夫人跟前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响头,“母亲,我已是死过一回的人了,求你们放过我吧,从此我入住善兰堂,与陶家各不相干。”
陶夫人不敢对闻姝发怒,对着陶绮云却没好脸色,“你是我们陶家养大的姑娘,养育之恩你如何报答?你竟想与陶家断绝关系,你这个不孝女!”
陶绮云跪得笔直,眼泪淌了满脸,“原本该是大姐姐嫁去南临侯府,母亲明知张独不是好人,为了不让大姐姐受苦,便教我替嫁,嫁给张独一年,我就被张独打了一年,受尽委屈,身上血痕无数,腕上三刀。”
一边说,她一边将袖子捋得高高得,胳膊上数道疤痕,尽数显露在众人眼中,白皙的肌肤上几抹深红色格外刺目,这是连闻姝都不知道的伤疤,也是她觉得无需玉容膏的原因,因为身上这样的疤痕还有不少,是任何膏药都无法祛除的伤疤。
陶绮云眼含热泪,仰头望着陶夫人,“若是这些还不能偿还,那我只有落发为尼,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站在人群后的周羡青望着她胳膊上疤痕攥紧了拳头,手背青筋迭起,胳膊微微颤动,多想去护她,奈何此时的他却什么都做不了,也不能做。
闻姝快步走下台阶,放下陶绮云的袖口,扶起了她,冷眼看着陶夫人,“夫人这是要逼死绮云吗?即便不是你亲生的,好歹也是陶大人的血脉,绮云尚未满二十,你们陶家是要吃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