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没看见……」

「补偿我的精神损失。」

「请你吃饭？」

「不需要，像以前一样对我就行。」

「行吧。」

他的声音稍稍地缓和：「你今天有碰到过许诺和张一阳？」

「！你怎么知道？」

「不然他们怎么会一个像是捡了五百万，一个像是被甩了一样。」

……怎么好像我是个渣女一样？

「不说了，我学习了。」我匆匆地挂掉电话。

五

第二天一早，我给许诺发了消息，想问问他饭卡在哪里取。

又秒回：「在院长办公室喝茶。」

？？？

我将信将疑地走到院楼，果然院长办公室里坐着许诺，和他的三个舍友。

怎么又是这几个人？！

而且，他们四个面前真的摆了四杯茶。

「小夏！别在外面傻站着，快进来。」院长突然叫正站在外面等候的我。

我战战兢兢地走了进去，我该不会是犯事了吧……

「刚聊到你，没想到你就来了。」院长乐呵呵地笑着。

我局促地站在那里：「院长，是有什么事情吗？」

院长抿了口茶：「咱们院要选一支队伍去省里参加比赛，要五个人，所有老师都力荐他们四个，就是最后一个名额有点儿纠结，所以询问了他们四个的建议后，决定选你了，小夏。」院长欣慰地看着我。

「啊，我不行的，我还没优秀到这个程度。」我立刻拒绝。

「哎呀，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你们五个合作，绝对能给咱们学校领个大奖回来！」院长的眼睛放着光。

我皱着眉，想着怎么拒绝。

「听说奖金有十万元。」许诺在一旁云淡风轻地说了句。

我沉思片刻，向院长投去一个坚毅的目光：「院长，我试试。」

比赛是在邻市举行，团队合作完成，需要我们出去许多天，院长考虑到我们男女比例的极不均衡，安排了一个研究生学姐带队。

在出发当天，我见到了那位学姐，不是一般的漂亮，浑身上下散发着知性的美。

谁能不爱美女姐姐！

我跑过去：「姐姐好！」

她也很和善，拉着我聊天。

许诺站在我们旁边，听见我们的对话，皱了皱眉。

一向温柔的他，突然插了嘴：「你别叫她姐姐。」

我诧异地看着他：「那叫什么……」

他耳朵微红：「叫……阿姨！」

？？？

学姐看上去不超过二十五岁，叫阿姨？！

「许诺你小子找打，我看上去那么老？？」学姐佯装要打他。

「差辈儿了……」许诺弱弱地说。

学姐停了下来，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

她把许诺拉到一边：「女朋友？你小子眼光不错啊！」

……声音这么大，听得一清二楚。

就看见平时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许诺同学脸红了。

他回复了什么我也没听见，只不过，学姐看我的眼神变得意味深长了起来。

就一会儿，他们回来了：「夏夏，以后你就叫我姑姑～」

姑姑？我不明所以。

许诺站在我旁边说道：「这是我姑姑。」

我点点头，叫了声：「姑姑好！」

「姑姑好！」不知道什么时候，后面又冒出三个脑袋，他们三个也叫了起来。

许诺的姑姑叫许灿，是我们同专业的直系学姐，院里一直流传着她的风流韵事。

对于这种传说一样的存在，大家都对她充满了好奇，于是在车上聊天的时候，讲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情。

张一阳性子直，问起话来更是毫不避讳：「姑姑，听说你本科那会儿有很多桃花？现在咱们院的留言板上还有你的名字呢。」

许灿挑了挑眉：「那可不？当年还有一个宿舍四个人同时追我的呢，真是太尴尬了，不过我轻松地解决了。夏夏，换作是你，你怎么办？」许灿看向我。

我：？

突然有五道目光齐刷刷地看向我。

我脸憋得通红，半天说不出来一个字。

许灿也许是看出了我的窘迫，给我解围。

「你还是太单纯了，姐姐，啊，不对，是姑姑教你一招，以后如果有这么件尴尬的事情，最好的方法就是釜底抽薪，四个都不要，选个别人，这样他们都得不到，对大家都好……」

我咽了咽口水，因为我看见那四个男生肉眼可见地脸变黑了。

「姑姑喝水。」张一阳递了杯水过去。

「姑姑吃零食。」吴哲拆了包零食。

「姑姑要不要休息？我这里有眼罩。」林殊笑着说。

看出来了，他们都想让许灿别说话了。

不过，许灿好像讲高兴了，根本停下来：「我不渴不饿不困，我要多给我们夏夏传授恋爱经验，不然不知道哪天被拐跑了……我和你说……」

还是许诺最后制止了她：「姑姑，我觉得你还是不说话的时候比较好看。听说情绪激动老得更快。」

许诺成功地把话题转移，现在许灿开始批斗许诺了。

许诺也只是笑笑，时不时地精准打击许灿一下。

这对姑侄，真是棋逢对手。

六

一路嬉笑，很快地就到了邻市的酒店。

学校帮忙开了三间房间，紧挨在一起。

我和许灿一间，许诺和林殊一间，张一阳和吴哲一间。

安顿下来以后，是两天的备赛时间。我没有参赛经验，许诺他们给我准备了厚厚一沓资料让我做。

许灿要去参加参赛领队的培训，两天时间，都是在晚上才筋疲力尽地回来，所以我有问题不会，只好去敲隔壁的门。

有时候是林殊，有时候是许诺，他们总是能给我提供一个最优解。

复习的最后一天晚上，我基本看得差不多了。

但是最后被一道题难住，死活做不出来。

我又像往常一样，敲开隔壁房间的门。

「老林……你怎么又不带房卡……」他漫不经心道。

这次开门的——是穿着浴袍的许诺？！

我们两个四目相视。

来的不是时候……

我心里的小鹿「咚咚咚」地乱撞，看到他微微敞开的胸膛，我立刻把眼睛捂上，「我什么都没看见！」我先自证清白。

「我……应该是穿衣服的吧。」许诺的声音里带着些好笑的意味。

我放下手，好吧，是我龌龊了。

我扬了扬手中的试卷：「大佬，我有道题不会做……」

他示意我进来。

我坐在他旁边，他身上还有淡淡的柠檬味，以前从没闻到过，我浑身酥酥麻麻的，脸又不争气地红了。

他温润的嗓音在我耳边响起，毫不夸张地说，他就是只狐狸。

我拼命地集中注意力，听着他的解题步骤，但是完全听不进去。

就在这时，门被敲响，我像是得救一般，跑过去开门。

是许灿，她是来找我的，之前我不在房间，她也会过来看看。

但是，在许灿眼里，事情好像没有那么简单。

我的脸散发着不自然的红晕。

她冲进房间，就看见一个一八五的帅哥，穿着浴袍，一脸迷茫地看过来。

这个场景怎么看怎么怪异。

许诺把解题步骤给我写在了题目旁边，我就被许灿拉走了。

「夏夏，你的定力实在是太好了……」许灿满是敬佩地看着我。

？

「我们家许诺这么帅个小伙子，你一点儿不心动？」

我茫然地看着许灿，说实在的，我长这么大，没谈过恋爱。我是个看到帅哥就会紧张的人，紧张和心动的区别，我到现在也没搞明白。

我老老实实地和她说：「我不知道。」

许灿拍拍我的肩膀：「没事，你还小，以后会明白的。」

我的脑海里莫名地浮现出许诺的那张脸，有些恍惚。

「姑姑，能不能给我讲讲许诺，我好像看不懂他。」

他们另外的三个人我一眼就能看出他们的性格，但是许诺，我总觉得他的温柔只是他的保护色，这似乎不是真正的他。

许灿笑了笑：「咱们夏夏的感觉还是很准的嘛。许诺这孩子从小就懂事，这可不是天生的，他妈妈生他的时候难产去世，他从小就和我们一起过，小时候，老是欺负我，再怎么说我也是她姑姑好吧。」

「那……他的爸爸呢？」

许灿的眸光暗了暗。

我赶紧道歉：「对不起，我……」

「没事，他爸爸半年前也去世了……」

「许诺的爸爸是个高级工程师，很忙，平时都见不到人，只有过年过节的时候才回来。许诺懂事以后，知道了这些，就不再闹了，我们总逗他，他也没什么反应，我们可心疼了。我们以为他是恨他爸爸，结果这小子，大学明明专业任选，却像个犟驴，和他爸爸一样，选了机械专业。只是，还没做出点儿成就呢，他爸爸就……猝死，因为操心过度，死在了工作岗位上。许诺参加比赛也是为了给他爸爸看……」

！我太过震惊，没有缓过来。

许灿抱住了我：「我从来没见过许诺脸上有那种表情，夏夏，我觉得你是可以打开他心结的人，帮帮他，好吗？……」

我不知所措地看着她，许灿流泪了。

「但是你不喜欢他也没关系，还是看你自己啊。不要因为觉得他可怜就委屈自己，咱们女孩子要先爱自己，再去爱别人。」许灿擦了擦眼泪，又恢复了原来没心没肺的样子，摸了摸我的脑袋。

我脑袋瓜「嗡嗡」的，晚上睡觉的时候，脑中不断地盘旋着许灿说的那句话，心里很不是滋味。

七

第二天一早，我们赶往比赛场地，大巴车上还是一如往常地热闹，大家在斗嘴打闹，全然没有马上要比赛的紧张。

我注意到坐在后面的许诺，他好像一直是这样，不喜欢这种热闹的氛围。

我坐在前面给他发消息。

「大佬，我有点儿害怕。」

他秒回：「别害怕，有我。」

我向后看了看他，他又对我露出一个温柔的笑。

到了比赛场馆，我的紧张感达到了顶峰，便四处乱逛，舒缓心情。

「啧，怎么工科比赛还有女生参加，他们学校是没人了吗？」后面传来男生的声音。

我皱眉，回头看了眼，两个眼镜男从我旁边经过。

我哼出了声：「怎么？男的就比女的强？这句话你等比赛结束之后再说也不迟。就是不知道那个时候你会不会灰溜溜地逃走。」

他们两个停了下来：「哟，嘴巴挺能说啊，马上写题的时候可别哭出来，哈哈哈哈。」

我握紧了拳头，真想打人。

「呦呦呦！小猫咪要发威啦！」这；两个眼镜男大笑了起来。

比赛快开始了，我无意和这俩没素质的起争执，刚转身就撞上了人，是许诺。

「你们两个欠揍？」许诺走了过来。

「哦，原来是有人带啊，是你女朋友？不知道带不带得动啊，逃兵？」

许诺往前走了一步，把我护在身后，现在气氛有点胶着。

「我不想见血，滚。」

「呵，去年比赛的时候比了一半，跑走的不是你？逃兵一个，还敢来？这次不会再逃走吧……」那两个人说话难听。

我能明显地感觉到许诺的身子在发抖，他的拳头握紧了，随时都会挥出去。

我牵住他的手，他愣了一下，回握住我的手。

「看你们的队服，是江大的吧？我录音了，要是不想在你们学校社死，就给我夹着尾巴做人，否则，我不保证这些录音会不会出现在你们学校里。」我扬了扬手里的手机，其实刚刚他们说完第一句话的时候我就在录音了，就算许诺没来，我也能解决他们。

他们听了，果然跑了。

我看了看被许诺握住的手，明明那两个坏人已经走了，他还是没有要松开的架势。

「我不是逃兵。」他淡淡地说，只不过他握紧我的手出卖了他的不安。

我拍拍他：「我相信你，咱们先回去吧，要比赛了。」

我牵着他的手，走了回去。

在比赛集合地的门口，我停了下来。

松开了许诺的手，抱了抱他：「别害怕，有我。」

比赛是接力赛，五个人依次作答，作答正确，下一个同学才能继续。

我看着他们四个人收起了嬉皮笑脸的样子，紧紧地盯着屏幕，说不紧张是假的，但是眼神扫过许诺，和他四目相视的时候，我心安许多。

八

「比赛开始！」

我的屏幕上出现了一道题。

这道题之前模拟练习的时候做过类似的，我做得还算顺手，很快地做出来了。

赛场上的大屏幕显示我们已作答一题，我长舒一口气。

速度还可以，比场上大部分队伍都快。

我看了眼之前挑衅的那个组，还没做完。

他们看到我做完，脸都绿了。

我便不再管他们，旁边的吴哲已经开始做题了，他一直没啥表情，做题的时候也是一副死鱼脸。

不过，题目好像对他来说没难度……几分钟就做出来了。

他们三个做得都很快，但是这场比赛还是要看许诺的发挥，最后一棒的题目最难，一般都是最后卡住，前功尽弃。

许诺看上去很淡定，在那里演算。

第一次提交答案：答案错误。

我的心都跟着紧张起来。

许诺皱了皱眉，在电脑上进行修改。

看着别的队伍提交答案我都万分紧张，不过这道题应该是极难的，大家的答案都是错误的。

许诺犹豫了片刻，又提交了。

答案正确！

台上的主持人大喊：「恭喜南城大学！」

我脑袋懵了，他们叫起来我才缓过神来。

张一阳开心地抱住我，转了个圈圈。

「喂，你小子怎么占人家便宜啊？！」林殊骂他。

「咳，我也要抱一下。」他又推了推眼镜。

我抱抱他：「恭喜啊，但是说好了，这只是个朋友的拥抱！」

「行吧……」

吴哲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盯着我看。

「恭喜！这也是个朋友的拥抱啊。」我也轻轻地抱了他一下，嘱咐了一句。

最后我走到许诺面前。

他轻声地在我耳边说：「刚才给我的拥抱也只是朋友的拥抱吗？……」

我知道他说的是比赛之前的那个拥抱。

「那个当然是啊……我……」我脸红个彻底，话都说不清楚了。

他主动地抱住了我：「可是我不想和你只当朋友。」

「咳！」我们的聊天被一个大叔打断。

他一脸尴尬地看着我们，拍了拍许诺的肩膀：「去领奖吧。」

我们站在领奖台的中央，捧起了那个象征着荣誉的奖杯，刚刚的那个大叔为我们颁发证书，他看上去认识许诺，走到许诺旁边时，停了一下。

「你的父亲会为你感到骄傲的。」

九

领过奖以后，那个大叔邀请我们几个一起吃饭，他不仅是颁奖嘉宾，好像也是许诺爸爸的同事。

在饭桌上，大家都还沉浸在获奖的喜悦中，有聊不完的话题。

但是我感觉许诺的情绪似乎不太好。

吃饭中途，大叔拉住了许诺，递了一个东西给他，和他说了许多话，许诺将那个东西紧紧地握住。

没一会儿，他便出去了。

很久都没回来。

我心里「咯噔」一下，出去找他了。

听了服务员的话，我大概知道他往楼顶旋梯的方向去了。

我爬了上去，果然在楼顶看到了他。

我心沉了又沉，坐在他的旁边。

故作轻松地和他说：「许大学霸还有心情坐在这里看风景啊！」

他似乎很诧异我的到来，笑了笑：「你不会以为我想跳下去吧？」

我心虚极了：「哈哈，怎么会？你学业有成，如果连你都……那我们怎么活啊？」

他苦笑：「其实，半年前，你加我的时候，我就站在学校图书馆的天台上。」

？！

「我爸去世了，那天我在参加比赛，比赛快开始了，接到了那通电话，可是我赶过去的时候，我爸的眼睛已经闭上了。」

「其实我小的时候都没见过他几面，听姑姑说，我爸是大工程师，我就在想，那我努力一点再努力一点，站到他的身边去，就在我快要成功的时候，他去世了……你知道刚刚那个叔叔和我说什么吗？他说我爸给我买了一个生日礼物，就在他办公室的桌上，但是还没来得及送给我，就……」说着，便摊开手掌，是一个高精度的齿轮胸针。

「我真的好想他……」

我抱了抱许诺：「你还有我们，还有其他爱你的家人朋友，我们会陪着你的。」

他回抱住我，将那枚齿轮胸针戴在我的衣服上。

「夏夏，你知道，为什么我叫许诺吗？」

我摇摇头。

「奶奶说，这是我爸给我妈的承诺，我也想给你一个承诺。」

十

我们结婚了。

许诺非要请三个伴郎，我怀疑他是在嘚瑟。

林殊成了一个大学老师，和他的气质很般配，听说他们学校很多女老师都喜欢他。

张一阳进了一家国企，改掉了他之前毛毛躁躁的脾气，现在张口闭口都是老婆长老婆短的，哦，对了，他老婆就是当年堵我的那个小姑娘，我俩现在成了好朋友，天天腻在一起，她天天和我抱怨，张一阳有多黏人。

吴哲出了国，为了去追姑姑，是的，你没看错，吴哲为了追许灿，跟着她去了国外，现在见到许诺，都逼着他叫姑父。

而我？

现在是个女博士，不过现在有不会的题目还是要仰仗我亲爱的男朋友。

「男朋友？」

「哦！是老公！」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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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你下课，等你长大

十分之山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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