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李老汉是谁。
我深吸一口气,面带微笑转过身,「李伯,我就是想去县城买点东西……」
李老汉对此借口显然不在意,他晃了晃那个药瓶,继续说:「我已经查出其中的成分了,你就不想知道何曼婷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当然,我想知道,非常想,有了何曼婷害我的证据,就算离婚,我也要她净身出户,还要将这个装逼的婊子送进监狱。
可一旦离开这个座位,今夜能否离开红旗村就很难说了,李老汉绝不容许我开走他的车,先不说再次下手他会不会防着我,就是在这多停留一天,我都觉得危机四伏。
若是强行开走也不是不可能,我可以假装下车,等李老汉下车后将他打晕,我再开车走人,若是这样,何曼婷害我的证据就要永远埋藏在这里了。
电光火石间,我想了很多,还未决定怎么做,李老汉突然主动下了车,拉开大门走了进去,药瓶还在他手里,转眼化成一个白色的小点,离我越来越远。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自己错了,李老汉至少是救过我命的人,也是唯一一个对我表露善意的人,我不该怀疑他。
我跳下车,一路小跑着跟了过去。
6
李老汉卧室下还建了一间化验室,是专门用来化验药品的地方。
我跟着他走下层层阶梯,眼前一亮,到了化验室腹心部位,一排排货架上陈列着药品和玻璃瓶,各式各样,色彩斑斓,其中一个便是我喝过的浓绿药汁。
盛放药汁的是一个广口玻璃瓶,瓶口插着一个细长漏斗,漏斗上方则倒吊着一个尖嘴小瓶,小瓶里的液体是亮黄色,味道有些刺鼻,像是……人尿的味道。
此刻,这些黄色液体正不紧不慢的滴入漏斗,又流进广口玻璃瓶内。
我紧盯着它,胃里泛起阵阵恶心,却到底没有勇气问李老汉是什么。
李老汉让我坐在凳子上,给我倒了杯水,开始讲述这瓶药的实际功效。
「它确实是降压药,却在降压的同时增添了另外两种成分,一种是强效激素类,能够促使人体短时间内发胖,另一种是止痛药,能有效缓解高血压带来的头痛。」
「我猜到她给我加了激素,但止痛药不是可以治疗头痛吗,听起来也没什么坏处。」我有些不解,何曼婷怎么可能如此好心。
「你听我说完,」李老汉突然扭头看了一眼化验室里侧的一个小房间,继续说:「有些药相辅相成,有些药则是雪上加霜,激素促进人体肥胖,肥胖导致血压升高,降压药里本就包含治疗头痛的药物,现在又增加了止痛药,而止痛药又能诱发高血压。」
「有害成分远超过有益疗效,这本就是一个死局啊。」李老汉得出最终结论。
我握紧拳头,才勉强控制住暴怒的冲动,何曼婷,你果然要害死我。
但还有一点不解,我问李老汉,「为什么我的记忆也会受到影响?」
李老汉一只手搭上我的脉搏,半晌后露出一个不明就里的笑,「王辉,你原本身体素质很好,是药物紊乱才导致你患上高血压,同时伤害了你的神经,虽是轻度,却让你记忆受损,知道后来你为何又能慢慢想起来一些吗?」
「为何?」我急切地问道。
「因为你的身体产生了抗药性,虽然肥胖不能短期内消除,但记忆已经慢慢恢复了。这也是何曼婷带你来这的原因。」
「你是说她怕我想起过往,怕我知道她的阴谋,带我来这,让你给我换药,好继续控制我。」
李老汉紧盯着我,突然冷笑,「不,她不是想控制你,而是要杀你。」
「什么?」我开始低吼,「她凭什么这么做,人命是儿戏吗?」
突然,我停下来,一丝冷汗爬上额头,我努力稳住情绪,转向李老汉,「我来之前你已经配好了药,何曼婷的动机你又了解地如此清楚,你们是串通好的是不是?」
李老汉突然走近我,他往前一步我就后退一步,他身躯已微微佝偻,头发花白,只余那双眼睛依然发亮,带着浓浓的杀意。
答案不言而喻。
我已退至楼梯口,若李老汉要攻击我,我虽大病未愈,却正值壮年,一定可以推到他,然后穿过他们家庭院,出大门后跳上那辆面包车,开车走人。
我仍紧盯着李老汉,以防他突然攻击我,却在他脸上看到一片阴影,是从楼梯上方折射过来的人影,我心头猛地一跳,快速转过身。
一个男人拿了一把耕地用的锄头站在楼梯口上方,阴恻恻地看着我,正是何曼婷的奸夫,村长儿子王硕。
7
我打消了逃跑的念头,想到李老汉往身后的那一瞥,从现在这个角度看过去,似乎有一扇小门,门内是一个无窗的小房间。
我若是推到李老汉后跑向那个房间,将门锁起来,那么他们一时半会伤不了我,我手里拿着手机,可以争取时间报警。
想到这,我悄悄握紧拳头,准备将李老汉打到。
眼前却突然一晃,李老汉在我身前分成无数个身影,我努力站直身体,最终只是徒劳,我想起那杯水,他竟给我下了药。
「卑鄙小人,」晕倒之前,我骂李老汉。
再次醒来是在那个小房间内,我被绑在椅背上,嘴里塞着散发恶臭的抹布,周围站了四个人,除了李老汉与王硕,还有何曼婷与那个疯女人。
他们一起看着我,又把目光转向李老汉。
李老汉手中拿了一个小瓶,瓶里装着浓绿的药膏,与何曼婷端给我的那碗果冻样的药一模一样,然后他揪掉我嘴里的抹布,王硕固定住我的躯体,何曼婷捏住我的鼻孔,那绿的瘆人的药就滑进了我的肠胃。
还是那种暖洋洋的感觉,身体轻飘飘的像是浮在云端,以前在阳台上晒太阳晒得昏昏欲睡就是这种感觉,极度舒适。
但我知道这绝不是所有,我努力挣扎着身体,「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事到如今,逃跑已是奢望,我只想知道答案。
「那就让你死个明白,」王硕首先开口,「故事先从我这里开始。」
8
经过几人的讲述,那些模糊分散的片段终于串联起来,我终于理清了自己的过往。
十多年前,我们一家搬到红旗村,父母安排我到镇上读高二。
在这里,我认识了同班的李强与桑落,我们三人同班又是同村,后来得知李强竟是我的邻居,我们的关系很快亲近起来。
到了高三上学期,我们三个已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关系好得真能三个人穿一条裤子。
李强说他喜欢上高一的一个学妹,也是我们村的,叫谚语,听说是村长的女儿。
我与桑落起哄,说要帮他追人家女孩,后来我们也那么做了,一起给谚语买好吃的,一起宠她,放学或放假后,我们四个人都会待在一起。
谚语很漂亮,又特别纯情,与我们在一起时总是羞羞涩涩,像一朵欲语还休的白莲,时间久了,我和桑落也动了心,这样好的女孩,谁不喜欢呢。
一次放学路上,李强有事没来上学,我便趁机偷偷跟着谚语,我想告诉她自己的心事,我喜欢她,那时李强已经以谚语的男朋友自居,我这样做是有点不厚道,但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走到一处偏僻的小路上,突从一三岔口拐过来个男生,拉着谚语告白,谚语不知说了什么,挣脱他的手就走,我则躲在一棵大树后,默默看着一切。
男生追上谚语,突然使用蛮力抱住她吻上她的唇,谚语打了他一巴掌,男生恼羞成怒,将谚语推倒在地,一只手伸向她裙底,使劲一扯,肩带扯落,露出了女孩特有的轮廓。
我没有再犹豫,冲上前打走了那个男生,谚语趴在我肩上呜呜哭着,她柔软的上半身贴住我的胸膛,我感觉自己的心要跳出来,忍不住偷偷瞄了两眼。
谚语有着与自己年纪不符的丰满,连衣裙被扯坏了,松垮的肩带下隐约可见内衣,红色,更趁得她肌肤雪白,由于弯腰的姿势,胸前有一条深深的沟壑。
我舔了舔嘴,干涩得厉害,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向她表白,谚语听后只是很惊讶,像是完全没想到我会喜欢她,但她还是无情拒绝了我,她说她只喜欢李强。
我问我哪里不如他,她想了想,露出一抹羞涩的笑,说李强比我老实可靠。
去他妈的老实可靠。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会想起谚语的身体,那柔软的胸部贴在我身上的感觉,越是得不到,我越是想,有时候彻夜不睡,只是闭上眼默默回忆那种感觉。
我想我是疯魔了。
为了这个女孩,我开始撺掇桑落,在李强面前说谚语的坏话,说她如何不知羞耻,如何勾引其他男生。
桑落也喜欢谚语,如何不懂我的心,他俩分了手,我俩就有机会。
9
李强与谚语开始争吵,起初是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后来发展到男女之事上,李强说她不检点,不知羞耻。
谚语只是哭,说自己没有。
在一个月圆之夜,上过晚自习,李强陪着谚语一起出来,我和桑落悄悄跟在后面。
他们俩路过一片玉米地,正是李强家的,正值深秋,玉米丛高大而繁茂,玉米棒子又粗又大,而李强喜欢吃嫩玉米,那片地的中心部位,很多棒子被摘去,树丛也砍过,是一片空地。
这事我和桑落都知道,所以当我们看到他俩手拉手走进去时,互相对视了一眼,暗觉事情不好。
我们沿着旁边的田埂悄悄跟了去,透过枝叶缝隙,我看到李强在吻谚语,两个人抱在一起,喘息声掩盖了我们的脚步声。
李强掀开了谚语的裙子,谚语不同意,两个人又开始争吵。
我则牢牢盯着裙子下那片雪白肌肤,喉头干涩发紧,想象着若能摸到它该是多么销魂。
出乎意料地是李强说了分手,之后愤然离去,而谚语瘫坐在地,捂着脸哭了很久。
我和桑落对视一眼,我能看得出他眼里此刻的兴奋与孤注一掷,他的手都在抖,我的也一样,我们心里有同一个想法,得到谚语。
我们悄无声息走了进去,一个人从背后捂住谚语的嘴,一个人在前面固定她的身体,谚语眼里噙着泪,不断用表情恳求我们放过她。
我怕自己心软,干脆将她的裙子全都撕烂,雪白的肉体暴露在眼前,我和桑落眼都直了,此刻除非有枪顶着我,否则我根本收不了手。
我和桑落轮流,来来回回干了三次,身体的每一处都在疯狂叫嚣着快感。
事后,我与桑落逃走,谚语一个人躺在地上,一声不吭。
再后来,我们提心吊胆了一段时间,发现谚语并没有声张,又开始胆大起来,我们瞒着李强,偷偷找到谚语,威胁她服从我们,服务到我们满意为止。
那时我早已结束高考,有大把时间去找她,谚语却突然休学,听说去了外地打工。
之后我和桑落遗憾了很长一段时间,却一直没有等到她回来,就各自回归生活,桑落去A市念大学,新交了女友,我来到A市开了个汽修店,李强则留在家给父亲打下手。
我交过很多女友,没有一个像谚语那样丰满,直至遇到何曼婷,比起谚语她有过之而无不及,我开始疯狂追求她,她喜欢钱,我就伪装成老板,骗得她的好感,趁机霸占她的身体。
为了向她求婚,我找到毕业后做保险的桑落,让他为我办了巨额人身险,受益人是何曼婷,何曼婷终于答应了我的求婚。
而我和桑落李强的再次相遇源于一起白事,谚语被家人从外地接回来,是一坛骨灰,她跳楼死了。
为她守灵的那个夜晚,李强说出了一个秘密。
他说他恨自己,更恨我们俩,因为我们玷污了谚语,此话一出,我和桑落都大吃一惊,这些陈年往事被人揪出来,谚语就算不是被我们所害,也与我们脱不了关系。
10
李强很自责,跪在冰冷的水泥地上,不停打喷嚏,却坚持跪着,说谚语离家打工前都告诉了他,他胆小,又怕说出去后谚语名声被毁,就这么错过了她。
我与桑落对视一眼,这么多年过去,我俩之间还是很有默契,他起身关了房门,我则悄悄从后门出去,拐到了李强家,他家当时已经有了个小门诊铺子,我别开锁,找到一盒感冒药,偷偷带走。
灵堂里本就我们三人,谚语的母亲早逝,父亲和哥哥还要安排明日安葬事宜,都不在灵堂里。
我找来一瓶白酒,倒了三杯,给李强的那一杯,趁他不注意,我将碾碎的感冒药参进去,看着他喝下去。
一连喝了三杯,李强沉沉醉去,我和桑落将他扶到家里,又拐回来装模作样地守灵。
李强死了,第二天发现时尸体都凉了。
我和桑落返回A市,继续与往常一般生活,就是此时,我开始关注桑落,我杀人的把柄落在他手里,我怕他日后威胁我。
桑落做保险赚了不少钱,心慢慢野了,在外面包了小三,开始和妻子闹离婚,他妻子不肯,他就打她,就是我在村里碰到的那个疯女人,叫晓玉。
后来,晓玉找到我,让我看了桑落与他情妇的照片,他的情妇竟是我的妻子何曼婷。
这么多年了,只要是我喜欢的女人,这个男人都要斜插一腿,我直觉血液冲上头顶,恨不得将桑落碎尸万段。
我与晓玉谋划很久,她故意借用桑落的车又撞坏,大大方方开到我这里来修,我动了刹车,开慢一点没什么大问题。
可桑落喜欢开快车,而且喜欢在与晓玉吵架后开车去郊外散心,那一晚他们夫妻俩又吵架,桑落与以前一样开车出门,却永远没有再活着回来。
我的对手都死了,只余我一人逍遥活着,却不知晓玉到底是个妇人,一个拎不清重点的妇人,她即恨桑落,恨不得他死,他真死了,她又觉得难过。
愧疚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将真相告知了何曼婷,何曼婷本就馋那一大笔保险,趁机联合村里的李老汉与谚语的哥哥王硕,一起密谋为我配了一套量身定做的「治疗方案」。
本来指望着我在不知不觉中发病,以高血压的名头死去,却没想到我的身体产生了抗药性,各项机能逐渐恢复,记忆也慢慢找回来,若是彻底清醒,我便能觉察到有人在害我,他们的计划就落空了。
因此才有了何曼婷带我来到红旗村,李老汉为我改药的前奏,而何曼婷偷情、李老汉的挑拨离间也是阴谋之一,他们故意激起我的愤怒,妄想我留在这里查找真相,他们好借此对我下手。
11
整件事情串起来,模糊的记忆终于理清,我看着面前四人,他们是死者的父亲、哥哥和妻子,唯一一个与死者无关的竟是我的妻子,她也要我死。
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祈求,「曼婷,放了我,我那么爱你,你怎么能跟着外人来害我。」
何曼婷笑了,轻轻倚在王硕怀里,「王辉,你爱的人从来都是自己,桑落与我的事你早就知道对不对,你就是要捏住他的把柄,好趁机勒索他,你前几年所有的支出不都是从他那里拿来的。」
「后来你觉察到他的反抗,利用晓玉杀了他,如果我再不做点什么,下一个轮到的人就是我。王辉,你从来都是一个狠辣自私的人。」
「不,曼婷,」我想要解释,却突然发不出声音来,体内像是钻入了千万只蚂蚁,不停啃咬着我的肌肤,铺天盖地的痒在每一处毛孔扩散。
我疯狂摇晃着凳子,妄想借助一点点摩擦来减轻蚀骨之痒,他们四人退远了一些,站在角落看我,李老汉不知从哪拿出来一叠黄纸,用打火机点燃,开始祭拜他的儿子。
「强子,你在天有灵安息吧,为父替你报仇了。」
王硕也跪在地上,「妹妹,糟蹋你的畜生要下地狱了,你安息吧。」
晓玉与何曼婷只冷冷看着我,像是看一出笑话。
痒像是一波又一波的海浪不停撞击着我的身体,如果可以自由活动,我真想把身体的皮都掀下来,这种痛苦比疼痛难受太多了。
痒到后来,我开始屏住呼吸,我想快点死去,死了,就解脱了。
再次醒来,还是在小房间内,只有李老汉一人,他喂我喝了些水,笑道:「好多了吗?」
我拒绝喝水,用微弱的声音威胁他:「快点放了我,我消失在红旗村,政府早晚要查的。」
李老汉笑了,「红旗村是示范村,多年来以旅游业带动周边发展,村民富裕起来了,怎么可能容许一个人的死来破坏这种繁荣,所以,只要你来到这里,你的死注定被掩盖下去。」
「不,」我疯狂扭动着,「放了我,我给你钱,很多很多钱。」
「钱再多也买不回我儿子的命,」李老汉又端来一碗药,捏着我的鼻子灌了下去。
这次发作时间很快,药流进肠胃,我便感受到无边无际的痒排山倒海般袭来,我强撑着最后一点意识,想要咬舌自尽,李老汉却察觉到我的意图,塞了一块抹布进来。
我呜呜叫着,像一条狗一样祈求着他,李老汉却只是摸着我的头发微笑。
「王辉,之后你死前每一天,我都会给你按时喝药,好好享受这个过程。」
不,我在内心绝望地嘶喊,但又能怎样,我又淹没在蚀骨之痒的海洋中。
作者:呼与菀蜗与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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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亲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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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有恶报:最亲密的人,捅下最锋利的刀
核融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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