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现在(2 / 2)

水车馆幻影 绫辻行人 3210 字 11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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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房间门前的时候?”

“嗯”地应了一声后,朋子紧张地用手摩掌着自己毫无血色的脸,说:“不,那个,实际上不是我直接发现的……”

“那是……”

“是那个叫岛田的客人……”

“他?”在我不由自主地提高的声音中,朋子重重地点了点头:“从副馆那边经过大门来这边时,他从走廊走过来……然后说在那边的屋子——就是老爷您的房间——那扇门下面塞着这个。”

是岛田洁发现的这个?要是这样的话,这只是折了成四折的纸片,他肯定看过了。我将打开的纸片放到朋子的视线看不到的地方,又看了一遍:

滚出去

从这里滚出去

是用黑色圆珠笔写的。无视格线的间隔,竖着排着拙劣的文字。这是为掩饰笔迹而惯用的手法。

(恐吓信?)

“滚出去”——这是对我恐吓的语句吧。是谁——现在在这个馆里的哪一个写给我的恐吓信呢?

“朋子!”我的目光回到女佣的脸上,并且拼命抑制自己内心的动荡说,“这里面写了什么,你看过吗?”

“没有!”朋子用力摇头说,“绝对没有。”正在我无法判断她说的话是否真实的时候,由里绘从厕所走了出来。

“怎么啦?” 她仿佛对我和朋子的样子产生了怀疑,担心地歪着头问。

“没什么!”我仿佛要把它握碎一般,用力将展开在手中的便笺揉成一团,塞进长袍的口袋中。

副馆大厅 (下午3点10分)

在副馆一楼的大厅内,包括岛田洁在内的四位客人已经到齐了。

副馆大厅比主馆大厅小一圈,以两层楼高的圆形空间为基础,从西侧和北侧延伸过来的走廊,通过面向中院的大玻璃门斜着与其相连。相对于主馆、各回廊、门厅等维多利亚风格的古罗马建筑,这里的内部装修则是以白色为基调,充满了现代气息。

在顶部高耸的圆形部分里面,宽敞地放着一套沙发。正前方是一张白漆的圆桌。这里并没有配备电梯,沿着左首里面的圆弧建造的楼梯是上二楼的惟一通道,房间高处排列着不能打开的窗户。

四人坐在正前方的圆桌边上。岛田看上去早已和其他三人在闲聊了。墙边,仓本一声不吭地伺候着。

“让你们久等了。”我向坐在圆桌边上的四个人说着,转动轮椅来到空着的正对中院的位置上,由里绘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今天感谢各位远道而来……”

我适当地说着外交辞令,依次环顾注视着自己的四个男人。大石源造、森滋彦、三田村则之——他们三个人的样子与一年前相比几乎没什么变化。只是这第四个——去年古川恒仁所坐的位子上,今天坐着另一个人。

我的视线在岛田洁这里停住了。他略微撅着嘴接受着我的目光。同时,他缓缓地开始移动放在桌上的指尖,仿佛在画着什么似的。

“首先,让我介绍一下。”我隔着长袍的口袋摸着刚才的那张便笺,伸出另一只手指向这位“不速之客”,“岛田洁先生,因为某种原因,今天特别邀请他参加。”

“请多关照!”岛田点了一下头。

“刚才您说是古川君的朋友,是吗?”大石源造挠着红色的蒜头鼻说,“这么说来,也不是和我们完全没有关系的人啊!”

“你也是喜欢一成老师的画,所以……”

对于森教授的询问,岛田露出了毫不顾忌的笑容:“不,不是这个原因,当然我也是很感兴趣的。”

“哦!”森滋彦疑惑地眨着眼镜里面的眼睛,视线偷偷地向我这边转了一下,问,“那么,是为什么?”

“因为对去年的那件事感兴趣。”

我用沙哑的声音低声回答道:“他说他不认为古川恒仁是那件案子的凶手。”

大厅里略微响起了一阵骚动。

“这是一个大胆的想法啊!”三田村则之摸着凹陷的下巴说,“这么说来,您是来侦破那件案子的了?哦,您已经得到主人的允许了啊!”

“啊!” 岛田对于外科医生说的“侦破”这个词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只是用略带尴尬的表情暖昧地点了点头。

仓本开始给在各人面前准备好的杯子里注人红茶。在接下来的相当长的时间里,是令人窘迫的沉默。

大石源造、森滋彦、三田村则之,还有岛田洁。我又一次环顾着集中在这里的这些人。

(到底谁是那张便笺的主谋?)

我不停地思考着。

(有什么目的?)

无论如何必须先仔细问问岛田发现便笺时的情况,而且也有必要强烈地警告他不要在馆里到处乱走。

不过,虽说如此……

大石、森、三田村——恐怕他们都有避开仓本和野泽朋子而潜入西回廊的机会。如果是我和由里绘在塔屋的那段时间,三人中无论是谁都应该可以悄悄地把便笺塞到我房间的门下面。他们都是有一些癖好的人。特别是——比如说为了把喜欢的藤沼一成的作品弄到手,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做得出来。

当然,也存在其他人的可能性。

发现便笺的那个岛田洁也有可能。还有虽然我觉得应该不会,但也可能是仓本或野泽朋子写的。或者还有,对,藏在这房子里的某个本来不应该存在的人……

正想着的时候,喀喇……突然雷声大作。

“哎哟!”大石从看上去太小的衬衫口袋中掏出手帕,擦着秃了的油光发亮的额头,“我就是怕打雷。好像完全变成和去年一样的气氛了啊!”

“是啊!不过去年雨下得更早,在我们三人刚到各自房间安顿下来时就下了。”说着,三田村透过中院一侧的玻璃门,看着眼看就要吐出大量雨水的黑色天空。

“您记得很清楚啊!”岛田说。

三田村用右手的指尖拨弄着戴在左手无名指上的金戒指,白色脸颊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岛田先生,那是因为正好在雨下起来时发生了那件事。”

“那件事?”

“是的,您应该知道吧?当时住在这里的女佣根岸文江从塔的阳台上跌落了下来……”

“啊,是吗?”岛田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唇,“嗯,我倒不是很清楚。对,好像是这件事先发生。”

根岸文江的坠落……

那时的雨声、雷鸣声、水车声,还有她拖得很长的惨叫声,又在耳边清晰地响了起来……

一年前的9月28日。下午2点过后三个客人到了,过了一会儿——比规定时间迟到了的第四个客人古川恒仁,在已经下起来的大雨中来了。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