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现在(2 / 2)

水车馆幻影 绫辻行人 5814 字 11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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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做机关时的……某种一贯的作风什么的?”

“这个么……”岛田趴在地上转过头来说,“或许是有的,不过……我也不是研究青司的人。”然后,岛田和森教授又花了很长时间检查房间,一会儿揭开地毯,一会儿潜入床下。对洗漱间和浴室也同样进行了搜查,结果搜出来的只有一年来的灰尘。

“奇怪啊!”

看到他无限的遗憾,我突然觉得好像是在和一个天真的爱冒险的孩子打交道。虽然列举了很多理由,但归根结底对他来说,所谓这个房间的密道似乎不是“应该有”,而是“希望有”的东西。

疯狂的建筑家建造的奇怪的馆所,在里面发生的不可能的情况。他是在这种非常古老的侦探小说世界中畅游。因此,对他来说,同样是古老世界产物的密道就是必不可少的了。我是这么想的。

“好像什么都没有啊!”

我一说完,岛田便站起身来,掸了掸衬衫和裤子上的灰尘又嘀咕:“奇怪啊!”然后,他先对着年长的协助者说,“对不起,教授!让你白忙了。”

“没什么,不必在意。”森教授正了正眼镜说,“我也是觉得你的想法挺有意思的。”

“好了吧?”我叹息着说,“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奇怪啊!”岛田好像不死心的样子,“要是没有密道,嗯,那么到底是……”

“还是避开了我和三田村的视线,不是吗?”森教授疲倦地说。

“这种回答缺乏想像力得令人悲哀。不过,哦!”说着,岛田转身快步走到窗前。

“怎么了?”

“这个窗户……藤沼先生,我能打开看看吗?”

“请便。”

“这个窗户和隔壁的窗户是同样的结构吗?”

“那怎么了?”

“这个窗户在那时也是从里面插上的。”森教授说。

岛田举起一只手左右摇晃着:“不是的。我是在想另一种可能性。”

“另一种?”

“是的。啊——不过,看来也不是!嗨……”拉开灰色的窗帘,拔出插销,岛田把手伸向装有毛玻璃的窗框。这里的窗户也和外面走廊的一样,是中央有纵轴的旋转式构造。

岛田打开窗户,风雨声直接闯进来。风突然提高了嗓门将窗帘吹散。

“哎,还是不对啊!”岛田沮丧地垂下肩说。

“什么意思?”

“这扇窗户像这样在构造上只留下这么点空隙,只有一个成年人的头勉强可以穿过的宽度。”岛田向我们展示着打开的窗户,“所以,无论如何绝对是不可能的。和走廊的窗户一样,不管是锁着还是没有锁,恒仁从这里出去是不可能的。”

“唉!”森教授叹息着走近窗户,然后从旋转式窗户两侧的间隙望着窗外,“确实是不可能啊。”

“本来也可以连窗框一起拆掉。不过这样坚固的结构,不太可能。而且外面下着大雨,再加上墙壁上没有立足之地……这下面是什么,藤沼先生?”

“是内院的花草丛。”

“哦!”

岛田叹了口气,按原样关好窗户,拉上窗帘:“难道还是束手无策吗?”

“对了,岛田先生,您说的另一种可能性是……”森教授一脸不能释怀的神情问道。这时——

窗帘外面哗地亮起了一道闪电。正好在这时,我们周围的所有的光线突然都变成了黑暗,只留下青色的闪电的光芒。

——停电了。

副馆大厅——饭厅 (晚上10点)

仓本取来放在走廊里以备非常情况下使用的手电。借着手电的光亮,我们出了房间,决定先下楼再说。

于是将手电交到森教授的手中,让他先下楼梯好照亮脚下的路。岛田和仓本又从两侧抱起我的轮椅,费了很大力气下到了大厅。

“这下惨了!”森教授将手电来回照着大厅说,“被雷打坏了吧?”

“不,应该不会吧!”岛田说,“因为这里是由水车发电的。”

“哦,对啊!打雷和停电——正好一起来,真是太巧了。这么说来,是发电机的故障吗?”

“我马上去看看。”仓本说。

“那么请把这手电……”

“不用,那边的走廊里也有。”

“一起到主馆去吧。由里绘和朋子可能会害怕的。”我说,“三田村君和大石先生不知道在哪儿?”

“这个么,不知道是回房间了还是去饭厅了。”森教授这么说的时候,在面向中院左首走廊处,看到了有微弱的光亮在摇晃。

“没事吧?”是大石的声音。不久,出现了他那肥胖的身影。他把打火机的火焰当做灯来用。

“啊,好烫!有没有蜡烛什么的。这么暗,真没办法。”

“有蜡烛吧,仓本!”

“是的,在对面的柜子里。”

“那么,我们就先到饭厅去吧。岛田先生,不好意思,能推我去吗?”

“啊,没事吧?”

一进入饭厅,就听到了三田村的声音。一看,圆桌上已经点了几支蜡烛,桌子周围坐着他、由里绘和野泽朋子三个人。

“幸亏刚好回到这里。”说着,三田村迅速站了起来,在摇动着的昏暗的烛光中走了过来,“我问了野泽,找来了蜡烛。怎么回事,这次停电是什么原因?”

“不检查一下的话,不好说。”仓本答道。

外科医生缩了缩肩:“偏巧我是个机械盲,连汽车的引擎都不太懂……”

“要是不嫌碍手碍脚的话,我也一起去检查吧。”说这话的是岛田。他一边将我的轮椅推向桌子的方向,一边说:“住在山里的亲戚家也是自己发电的,我曾捣弄过。或许能帮上什么忙……啊!”

藤沼纪一的起居室 (晚上11点)

幸好停电很快就结束了。

据说,也可能是在昏暗中进行检修的原因,最初好像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最后仅是接触不良之类(我没有具体地问)的简单故障。仓本报告说,能出人意料地这么早就判明出故障的地方是多亏了岛田。这么说来,把他请进来也不能一概说是一时的“鬼迷心窍”了。

不管怎么说,这么晚了,应该不会有人愿意在这样的暴风雨中来修理的。如果是无法解决的故障,那就只能在蜡烛和手电的光线下度过余下的夜晚了,因此当电灯被点亮时,在饭厅中等待的我们都一起长出了一口气。

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临睡前,到由里绘的房间去听一会儿录音机已经成了最近的习惯,不过因为电梯发生了故障(虽然仓本检修过,但好像没有效果),所以也不能像往常一样去听了。

无论是电梯还是发电机,一天中重复发生两次故障。或许这个房子也到了该大修的时候了。

由里绘对客人们说了声晚安,便回塔屋去了。当时三田村则之的视线还是让我心里很不舒服,那是牢牢地粘在由里绘苗条的身体上的目光……

今天晚上12点后——他曾说过。他说今晚12点过后要去她的房间,希望能看看那里的画。然后……

(作为由里绘的“丈夫”,为什么我不去阻止他不道德的行为呢?)

当然,我也很烦恼,痛责的言语甚至都涌到了嘴边。可是,最终我什么都没有说——恐怕这还是因为我无法揣测没有拒绝三田村要求的由里绘的真正的想法吧。

(难以揣测?)

(不对。不是那样的。)

(不,还是……)

我的心中波浪起伏,尽管我隐约看到了事情的真相,但我还是离开了现场,打开了起居室的门。进入房间,点上灯。突然,我不由自主地在嗓子里发出了如同野兽呻吟般的声音。

那一瞬间,我的头脑中充满了巨大的恐惧。

(这到底是……)

房间右首的门——通向书房的那扇门开着——那一年来绝对没有打开过的暗褐色的门。

(怎么回事?)

关上身后通往走廊的门,我竭力控制住打鼓般的心跳,向本不应该开着(但却是开着)的门移去。沉淀在门对面的黑暗——那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似的预感让我感到战栗。我悄悄地靠近,向里面窥探,侧耳倾听。

(不会是……)

什么都听不到,也不应该听到什么。但是……

我伸出手寻找电灯的开关。不一会儿,房间的情景就暴露在灯光下——遮住墙壁的书的封面、房间中央闪着厚重的黑色光亮的桌子、建在右首墙壁上的红砖壁炉台。

里面一个人影都没有。所有的都和以前一样,毫无变化的一直被封闭着的空间……

(为什么这扇门会开呢?)

对于疯狂舞动的一个个问号,我抱住了戴着面具的脑袋。

(为什么这扇门……)

一看,在向里面开着的门下掉着一把黑色的小钥匙。不用捡起来看,我也知道那就是书房的这扇门的钥匙。

冷静一些,必须冷静地思考一下。

走廊的门并没有锁。所以只要看准机会,馆内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进入这个起居室。难道有谁在晚饭后偷偷地进入了这里?

(但是,这把钥匙,这把书房的钥匙……)

我关上书房的灯,照原样关上门,锁好。这是旧式的锁,不管从里面还是从外面,都必须用这把钥匙才能开门。

将再次关上的红木门抛在背后,我仿佛要从里面飘出来的奇怪的气息中逃走一般来到了窗前。稍稍拉开了一点窗帘,我将包在面具中的脸凑到被雨水拍打着的冰冷的玻璃上。

两个想法从心中冒了出来构成了两个顶点。在它们之间我仿佛是一个不安定的振子不停地摇来晃去……

滚出去!

从这里滚出去!

门下面的绿色便笺。

威胁的话。

打开的书房的门。

这把钥匙……

其中的一个顶点把我引向了巨大的恐惧之中。在那里有一个凶恶而疯狂的影子在等着我。然而如果想从那里逃脱的话,疑虑就无可逃避地指向了另一个顶点……而另一个……

是怎么回事?

可是,为什么……

怀着暗淡的心情的我注视着被暴风雨蹂瞒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