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暗道问题(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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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中也君,到这边来。”

我再次看着墙上的画,纹丝不动。玄儿撇下我,来到旁边休息室的门前,打开门,转身冲我招招手:“到这边来。关于刚才没有说完的问题,我们就在这儿把它搞清楚吧。”

“嗯!”

我含糊地应了一声,慢吞吞地顺从了玄儿的召唤。尽管他说是“刚才没有说完的问题”,但在我来说,没有解决的问题很多很多。所以玄儿指的是什么,我一下子也反应不过来,而且现在我最关心的还是眼前的这幅画。

开放在黑暗中的几朵黄色的花……嗯,经他指点,觉得那的确是美人蕉。花蕊中渗出的血色染红了花瓣,其下便是那幅噩梦般的暴虐之图。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这奇怪的画到底想说明什么?不过,从刚才玄儿的口气来看,他好像已经大体明白。

说起“美人蕉”,那也是玄儿去世的母亲的名字。玄儿的生母康娜,是馆主浦登柳士郎的发妻,27年前的8月5日深夜,她在这座宅子里生下玄儿后死了。她的父亲是浦登卓藏,母亲是浦登樱子,外公是浦登玄遥,外婆是浦登达丽娅……

如果那花真是美人蕉……

那么,画中被三根脚趾的怪物压在身下的女性,就是浦登康娜?被害人望和的亲姐姐浦登康娜,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卓藏和樱子夫妇的长女是康娜,望和应该是小女儿。还有得了和阿清同样怪病而早逝的次女麻那和三女儿美惟,长女和小女儿之间的年龄相差很大。如果望和真的亲眼见过画上的情景,那是何时的事情呢?何时、何地,她是怎样……

“中也君,这边。快来看!”

在他的大喊声中,我回过神,晃晃悠悠地朝独自进入休息室的玄儿走去。

“对了,玄儿。”

房间里安装着一个没有烟道、形式上的壁炉,玄儿就站在壁炉前面。我走到他身边,看看他的表情。

“刚才没有说完的问题是指……”

玄儿点头嗯了一声,扭头看着我。

“我刚才不是说——关于凶手的逃脱过程,有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吗?”

“啊!……对,是的。”

我抬头看着壁炉上方墙壁上的那扇窗户。本来镶在那里的红色花玻璃已经破碎,现在只剩下黑色窗框,犹如长方形“洞穴”。其宽度与壁炉相仿,高有一米多。两个大人可以轻松地并肩通过。

和发现望和尸体,勘查房间时相比,那里并没有特别变化。惟一不同的是已经听不到屋外的暴风雨声;窗户那边的红色大厅里的灯全亮了——仅此而已。

“因为伊佐夫推倒青铜像,通向走廊的门无法打开,走投无路之下,凶手只能从这个窗户逃入红色大厅。于是他用屋里的那把椅子砸碎了玻璃……”

这是再清楚不过的事实了。当时潜入红色大厅的少年市朗正好目睹这一情景,因此可以确信。但是……玄儿到底觉得这个“逃脱过程”中,哪里还有疑问呢?到底有什么是必须“先弄清楚”的“问题”呢?

我苦思冥想,而身旁的玄儿则单腿跪下。然后,打开手里的电筒,朝壁炉内里照去。

“为什么……你在干什么?”尽管我感到不解,但还是跟着单腿跪在地板上。

“好了,你看一下!”说着,玄儿把另一条腿也跪下,弯着身体,几乎趴在地上,将上半身探入炉中。

看到玄儿如此架势,我几小时前的记忆突然苏醒。当时——就是我发现壁炉上的窗户破碎,觉得最好看一下对面的红色大厅而准备离开的时候……

——奇怪啊。

玄儿嘀咕着,一脸困惑地摸着下巴。

——这里好像……

对了,他是这么嘀咕的。而且和现在一样,不管不顾地打开手电,查看壁炉内里。

“是这个啊?”玄儿的声音传了出来,“中也君,你也来看看!”

我只能听从他的指示,也双腿跪在地上,一边保护好裹着绷带的左手,一边钻到玄儿身旁。我们俩在狭小、满是灰尘的壁炉内肩挨着肩,脸挨着脸,甚至可以感受到对方呼吸的温度。

“怎么样,中也君?”玄儿将手电换到左手,将右手伸向内里,“这里有一个小的棒状突起。如果把这个推上去……”

嘎吱嘎吱……附近响起微弱的金属声。

“好了,这样就解开锁了。”玄儿低声说着,冲着前方,放下手电。借助光线,他将双手伸到壁炉最深处,那儿有铁板。玄儿将双掌放在其中央附近,一用力随着低沉的吱吱嘎嘎声,铁板的一部分动起来。长、宽约六七十公分的正方形滑向一旁,犹如打开拉门。

在打开的铁“门”后面出现了一块新的黑色的板。好像是一块木板。从位置上看,应该是隔壁墙的背面……玄儿毫不犹豫地将手伸向那块板。随着一声和刚才的金属声不同的微弱声响,那扇黑色的木门立刻向对面左右打开了。

(……啊,这里也有这样的……)

……与此同时,柔和的光线从对面射进来,那是红色大厅里的灯光。

“啊?”我不由自主地喘了一口气。

(这里果然也有!这个念头突然从昏暗混沌中浮现出来,但……)

“玄儿,这是……”

“正如你所看到!”玄儿捡起手电,关上开关,慢慢爬向紧贴着壁炉地面的正方形的“门”,“中也君,你也过来吧。这边还散落着不少碎玻璃,小心点。”

玄儿很快就爬到门外,顺利“逃入”红色大厅。我还在壁炉里。

“明白了吧。关键在这儿。这个北馆在18年前被烧毁,负责重建的建筑师设计了几处孩子气的装置。其中之一就是这个暗道。

2

我遵从玄儿的命令,穿过暗道。

暗道下端在壁炉侧接近地面,但在红色大厅一侧则高出地面30多厘米。我留心着散落的碎玻璃,还要尽量不使用受伤的左手,相当辛苦。如果门再大一点可能就没什么了。要不是玄儿中途帮我一把,我就必须转过身子,让脚先出来。

“你的手没事吧。我不想勉强你。”

“稍微有点疼……不过,还行。”

靠着玄儿的胸口,我总算站起来,伸手拍拍身上的灰尘,再度审视一下刚才爬过来的那扇门。正方形,边长六七十公分左右。不过,有这么大的话,即便是身材高大的男性也能从容通过。

“正如你所见,壁炉侧的铁板可以横向移开,而大厅侧墙壁则是这样向外打开……”玄儿解释着,将大厅侧的门轻轻关上。

从壁炉内看,门是一块木板,但这边的门外侧却贴上了结实的黑石,与周围墙面协调。门相当厚,关好则与墙面融为一体,乍看上去根本无从知晓。

“在大厅那边,也有同样的构造。”说着,玄儿将视线投向“那边”。

从高大宽敞的红色大厅的方位上看,这边是西,那边是东。

“音乐室的壁炉和这个大厅也是由同样的机关连接。那边的壁炉比这边大很多,所以通道也宽敞不少,容易通过。两边的门都只能从壁炉侧打开。”

“是单行暗道?”

“嗯。顺便告诉你,在这二楼的走廊里也有一处小小的机关。在和二楼的主走廊之间,有一面翻转墙,和你在东馆看到的一样。”

“简直就像是忍者屋啊!”我故意开个玩笑,“大概没有通过机关让天花板掉下来,或者带刀刃的巨型钟摆和陷阱之类的房间吧?”

“哈哈!”玄儿挑挑眉毛,淡淡一笑,“或许只是我不知道,说不定真有。”

“把江户川乱步、横沟正史这些当代侦探小说家全部请来如何?”我仍然半开玩笑。

玄儿哼了一声,微微摊开手,故作滑稽状:“那要和父亲商量一下。”说完,他马上放下手,又一本正经起来,目光严肃地看着与周围黑墙融为一体的那扇门。

“是望和姨妈告诉我这条暗道的。她还爬进去打开给我看……她还笑着说什么‘干吗要造这种孩子气的玩意啊’。那时阿清还没出生,姨妈也不像现在这样,创作的画好像也以正经的作品居多。她对我非常亲切,高兴时还教我绘画技巧什么的……”

“音乐室那边的暗道呢?也是望和夫人告诉你的?”

“不!”玄儿微微摇摇头,“我记得那是后来自己发现的。美鸟和美鱼好像说过她们是听鹤子说的。”

“也就是说,她们以前也知道除了音乐室,这边也有同样的机关。”

“大概是吧。”

“征顺先生和阿清呢?”

“当然也知道。”

“哦——原来如此。”至此,我终于明白,对于凶犯杀死望和后的逃脱过程,何处让玄儿费解了,“就是说这里可能存在和昨天的凶杀案正好相反的逻辑。对吧,玄儿?”

3

“现场通向走廊的门无法打开,但凶手为什么非要打碎休息室的窗户逃走呢?”

玄儿表情严肃,双手叉腰,语气沉着,但有点过于冷静。

“房间的壁炉里有一条暗道,他不用打碎玻璃也能逃到红色大厅中。当时,手电就在壁炉台上显而易见的地方,因此就算暗了点不太好找,但像我刚才那样解开锁、打开暗门应该不难。而且从暗道逃入大厅也应该容易些。怎么想也比用椅子打破玻璃,爬上壁炉台,一边当心着玻璃碎片一边爬出窗户跳下去要省事多了。花的时间也差不多,可能还少些。而且最重要的是,这样就完全没有被人听到打破玻璃时的巨响的危险了。可是——”

玄儿转向靠墙站着的我。

“可是凶手没有使用暗道而选择了打破玻璃,这是为什么?”

“因为——”我用舌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可能这和蛭山事件的情况正好相反吧!”

玄儿默默地点点头,将双手抱在胸前。

我继续说:“昨天凌晨蛭山被杀的南馆的那间卧室,与走廊的储藏室之间有那扇暗门。可能是为了不让羽取忍发现,凶手使用那扇门出入现场。因此自然就导出了‘凶手预先知道储藏室里有暗门’的结论——是这样吧?”

“嗯,是的。”

“而这次的情况正好相反……”我又舔了舔嘴唇。不知是否沾了灰尘的缘故,感觉有点苦,“这次,凶案现场也存在暗门和暗道。可凶手并没有从方便且各种危险应该较少的暗道走,而是打破玻璃逃离现场。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非要这么做呢?——答案就是凶手不知道这条暗道的存在。”

“嗯,非常简单而且通顺的逻辑啊!”玄儿满意地摸着下巴,“如果原本就不知道这里有这样一条暗道,那就只有打破窗户逃出去。凶手就是这么做的。”

“所以,结论是:在第二起凶杀案中出现了和蛭山事件——第一起凶杀案相反的条件,也就是说凶手不知道壁炉里存在暗道。”

“是啊!”

“看来有必要像第一起凶案那样,探讨一下谁符合这个条件。”

“那我们现在就进行吧。”玄儿的口气依然沉着,但有点过于冷静。他双手抱在胸前从我身旁走开,默默走到楼梯口,缓缓转过身,背靠着楼梯扶手对我说,“从有谁不知道暗道存在这个方向开始可能更顺利些。怎么样,我们开始吧?”虽然他的语调依然如故。但在暴风雨后深夜的寂静中,可能也有大厅高高的天花板的作用,他的声音伴随着令人不快的回声传入我耳中。

“首先——”玄儿说道,“和南馆的那扇暗门一样,长期居住于此的内部人员,他们应该都是知道的。”

“应该是吧。”

“我们列一下他们的名字。我的父亲柳士郎和征顺姨父不可能不知道。继母美惟现在虽然那样,但我想原本她肯定知道。正如刚才我所说,我以前就知道,美鸟和美鱼也知道。阿清也一样。”

“就是说所有住在这儿的浦登家的人都知道?”

“我想是这样的。就算是这里的佣人,应该也都知道。鹤子、羽取忍、宏户和鬼丸老。”

“那可能不知道的,就只有慎太君了?”

“是的。南馆的那扇暗门,好像是他独自玩耍时偶然发现的,但说到这北馆,并不在他四处探险的范围之内。既没人告诉他,也不可能自己发现,不知道的可能性很大。不过,我们能把慎太放入嫌疑人中吗?”

“的确!不过玄儿,还是先把问题只限定在知不知道上面比较……”

“啊,我赞成!”玄儿环顾了一下大厅,接着说,“下面我们来看看除此以外的人吧。”

“我第一次来,当然不会知道这儿有这种暗道。”我抢了个先手,声明自己符合这次的“凶手条件”。

玄儿一脸严肃:“意外访客江南君当然也和你一样不可能知道。”

“是啊——伊佐夫先生和茅子夫人呢?关于南馆的暗门,他们十有八九不知道,不过……”

“嗯,他们俩会是什么状况呢?”

“至少首藤夫妇每次来都是住在北馆呀!也可能机缘巧合,知道了这条暗道的存在……”

“不能说完全没有,对吗?”

“伊佐夫总是和他们夫妻俩分开,住在东馆,不过……”

“啊!但是,吃饭什么的基本上都是来北馆的啊!实际上昨天他不就自己到地窖去找葡萄酒吗?”

“嗯,的确!”

“如果茅子有可能碰巧知道,那伊佐夫应该同样具有这种可能性,对吧?”

“是啊。”

“所以,关于这两人是否知道,客观的判断应该是都有可能。但是,据我个人观察,觉得他们不知道的可能性比较大。”

无论如何,在我和江南之外,作为满足“凶手条件”的人必须把首藤茅子和伊佐夫两人算上。

“最后就剩野口医生了。”玄儿继续说着,“关于野口医生,也有点不好判断。”

“那位医生也有可能不知道吗?”

“有可能吧!”

“但他不是你们家的老朋友吗?他每次来这儿也是住在北馆啊。”

“嗯。他说曾听人说起过南馆的暗门。所以,我想他可能也知道北馆的这条暗道。不过实际情况如何,必须问一下他本人。毕竟这只是重重机关中的一个。可能其他的知道,只是这个不知道呢?

“这是很有可能的……”

如果这样,野口医生暂时也算在了可能符合“条件”的人中。

“那么,中也君!”

玄儿离开楼梯扶手,再次走到我身旁,地板上散落的玻璃碎片被他踩得沙沙作响。他略微压低声音说:“就是说凶手必须同时符合第一起案件中的‘凶手条件’和我们刚才讨论的第二起案件中的‘凶手条件’。怎么样?谁符合这两个条件呐?”

“这个……嗯!”

在第一起案件中,符合“凶手事先知道储藏室中有暗门存在”条件的,有住在这儿的浦登家的8个人——柳士郎、美惟、征顺、望和、玄儿、美鸟和美鱼、阿清,和4个佣人——鹤子、至信、宏户、鬼丸老。再加上慎太和野口医生,一共14个。除去被杀的望和就是13个。

另一方面,在第二起案件中,满足或者可能满足“凶手不知道壁炉里有暗道存在”条件的,有我、江南、慎太、茅子、伊佐失、野口医生6个。因此——

“是慎太君和野口医生两个吗?”

“是的。”玄儿点点头,眉头紧锁,“同时满足这两个条件的只有他们两个。”

“不过,野口医生的不在场证据好像是成立的!”

“是的。正如刚才所讨论的,野口医生在第二起凶案中确实有不在场证据,应该不是凶手。”

“这么一来,就只剩下慎太了。”

“是的。你怎么看,中也君?你相信是那孩子干的吗?”

“一个八岁、而且智力发育缓慢的孩子连续杀了两个人……还是难以置信啊。”

“我也这么想。即便只考虑智力,他也难以做到。不可能做得到。”玄儿断言,眉头皱得更紧,“慎太不可能是凶手。”

“那么,到底……”我也和玄儿一样,皱起眉头。

就是说没有人了?难道我们长时间的推理,推导出的结论却是无人是凶手码 ?

——不可能!

不可能是这样,可是……我困惑得直眨眼睛,很快,便想到一种解释。

“你不认为或许不是同一个凶手吗?”我有点迟疑。

“一条简单的逃避途径啊!”玄儿回答。听他的口气,好像在说——我早就想过这一点了,“可能作为‘相关人员’之一,我不太愿意支持这种看法。一般人恐怕都不愿相信自己生长的地方会出现两个杀人犯吧?”

“但是……”

“而且,除了这种感情上的理由,我总觉得这只会是同一个人做的连环杀人案。实际上这两起案件让人感觉似乎有关联。”

“……”

“怎么说呢?”玄儿用右手食指按着太阳穴,“逻辑性的解释是比较困难的,或许可以说是事件本身的‘形态’或者‘气息’相似吧。可能是整体,也可能是局部,或者两者兼有。总之在这两起案件中,我感到有种共通的‘形态’或者‘气息’。所以——这么说,你可能难以理解,但我还是认为,也愿意认为这两起案件是同一人所为。”

“不,我有点明白了。”我点点头,这是真心话,“的确,这两起案件中,有某种共通之处。正如你所说的,‘形态’、‘气息’或者说是‘手感’……我也有这种感觉。”

“是吗?不过,如果这样……”

“玄儿,在此我们换一个讨论对象吧。”

听到我大胆的提议,玄儿直眨眼睛:“怎么说?”

“这是我们无法回避的问题。为什么——为什么第二起案子的遇害人是望和夫人?她为什么被害呢?”

“动机问题吗?这也是个谜团!”玄儿深吸一口气,咬着嘴唇,一脸遗憾,“虽然望和姨妈因为阿清的病过于悲伤而精神失常,但我觉得她并不招人怨恨。就算有人对她的言行感到不快,也不会因此起杀心。”

“如果是连环杀人,那么应该有个人对蛭山和望和都抱有强烈的杀意。”

“是这样的。不过,在我所知道的范围内……”玄儿用力摇摇头,说了声“不”,仿佛要抑制自己的感伤。

“这是理所当然,因为,最终犯罪动机是凶手内心深处的问题。正是在他人无法窥知的内心深处,才隐藏着真正重大且切实的邪念。”

“真正重大且切实的邪念……”

“现在有两个人被杀。有一个杀了两个人的凶手C至少对于凶手本人而言,是有正当或者不得已的理由的。应该有。”

“是啊!”

我想起死在画室地板上的望和。我又想起昨天早晨近在咫尺、躺在床上纹丝不动的蛭山。我还想起昨天晚上在玄儿书房围绕这个驼背看门人的死进行的“无意义的意义”的讨论。

我不禁感到一只邪恶的手从邪恶的浓雾中穿越时空向我招手。

“玄儿,会不会这个——望和被杀也和18年前的凶案有关?”我缓缓地说道。

玄儿出乎意料似的“啊”了一声,但立刻无力地点了点头:“你还在想那件事?”

“嗯,是啊!”我也无力地点点头,“你依然认为这始终和18年前的事无关吗?这么说可能缺乏说服力、偏离主题,不过……”

“你的意思是说蛭山掌握着18年前凶案的某个重大秘密,而被杀人灭口?你的意思是说望和姨妈同样也是因为18年前的凶案而被灭口?”

“不,这个……”

话说出口,但思维却无法连贯。过去的事件和现在的事件真的没有超越时空的有机联系吗?

我闭口不言,努力整理散落在大脑里的各种疑问。左手绷带下隐隐作痛。我忍不住频频皱眉。玄儿或许也多少有些在意我的话,同样沉默良久。

归根到底——我有点不负责任地想——难道外行人即便参照侦探小说进行推理,也难以有实质进展吗?是因为缺少本来应该进行的搜查步骤——由警察来检验现场和尸体,对凶器、指纹和脚印什么的进行专业分析,所以无可奈何吗?还是我们把事情看得过于复杂?或许我们应该换个角度,更加粗略地面对这个事件。

比如凶手作案后,只不过因为慌乱而把休息室的壁炉中存在暗道这一点忘得一干二净?或者,对,在第一起案件中,羽取忍会不会撒谎?或者有没有可能美惟所处的慢性茫然自失状态实际是装病?

——不,这样想可能不对。对任何事情抱有怀疑,这是侦探的基本素质,但如果胡乱怀疑,恐怕不是件好事。这样反倒难以把握问题的本质……

我低声叹口气,回头看看墙壁,在心中再次将刚才有关“暗道问题”的讨论回味一番。

顺着刚才的逻辑,能同时满足两个“凶手条件”的只有慎太和野口医生。但慎太从能力上看不合格,野口医生有确实的不在场证据。这样就没人了。没有人可能是凶手……不,这不可能……

……厚重的黑色石壁,不仔细看难以辨认的暗道门。玻璃破碎、脱落后,窗户开了一个长方形的口子。我因为推理走入死胡同而心烦意乱,但还是在两者间移动着视线。突然——

我不由自主地“啊”了一声。

凶手未打开暗道门而打破窗户,不走暗道而钻窗户逃出房间,那是……

“难不成……”

我小声说着,转向玄儿。他不知何时又离开我身边,走到大厅中央,抬头看着二层的回廊。他似乎并没注意到我的声音和神情。

“难不成……”

我紧闭双眼,只在喉咙深处低声说着。我想到一种刚才遗漏的可能性。但不知为何,我很犹豫要不要现在就告诉玄儿。或许玄儿也已知道这种可能性,只是没有说出来……不,即便如此,现在还是不说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