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如此,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家就称呼这楝房子为惊吓馆。”
<h4>3</h4>
“在那之后经过了十几年的漫长岁月,美音在众多人偶和惊吓箱的守护下,成为亭亭玉立的美丽女子。这段期间,春子因为生病而离去,我和美音就这么相依为命地度过了好长一段时问。接着——
“在美音二十九岁那年——也就是距今十五年前,一九七九年六月六日的早上,在市内的医院生下了梨里香。”
——梨里香……那就是我呢。
“是啊,梨里香,就是妳被生下来了。”
——外公,梨里香的爸爸是怎么样的人呢?
“梨里香的爸爸……”
古屋敷先生突然闭口不语。他的脸上开始出现不知道究竟该说是愤怒还是悲伤的表情,这让我们三人感到十分惊讶。
“他是个很过分……跟野兽没什么两样的男人。美音并没有错,是那个男人、那个男人……”
我们甚至听见了古屋敷先生咬牙切齿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会用如此痛苦的声音说出那些话。他紧咬着下嘴唇,彷佛都要渗出血了——然而,下一瞬间,他突然像变了个人似地微笑说道:
“梨里香,妳不需要担心害怕。”
——外公,真的吗?
“真的,妳什么都不需要担心,妳……”
古屋敷先生再次闭上双唇,他压抑着让脸孔痉挛、几乎要喷发出来的愤怒感,露出了扭曲的笑容。
太诡异了——我心想。
这真的是太诡异了——我的背脊发冷。
“俊生是在三年后出生的,父亲仍旧是……那头野兽,那个混账东西。三年后的十二月十二日……喔,对了,今天正是俊生的十二岁生日。”
——是啊,外公,所以大家才会来庆祝啊。
“对啊,妳说得对。”
——外公,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喔?是什么问题呢?”
——为什么美音……妈妈她要在前年的那个晚上对梨里香做那种事情呢?为什么要对睡在隔壁房间的梨里香那么做……
“啊……那是因为美音认为梨里香是恶魔的孩子。”
——恶魔的、孩子?
“梨里香长得和妈妈很像,肌肤白皙,长得又漂亮,可是她从小就有点奇怪。虽然她对我和俊生总是很温柔,然而她总是用非常冰冷的眼神看着大人,还会毫不在意地虐待杀害小动物。有时候眼睛的颜色还会呈现人类不该有的颜色,甚至还能随意地操纵周遭的朋友……不知道为什么,梨里香的妈妈竟然用这种眼光看待自己的女儿。而不知从何时开始,她一直说梨里香是‘恶魔的孩子’,完全不肯听我们的劝告。”
——恶魔的、孩子。梨里香是恶魔的、孩子。恶魔的、恶魔的……
“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我认为就算梨里香真的是恶魔的孩子,那也不是生下她的美音或是梨里香本身的错,一定是那个让美音生下梨里香的男人的错——是的,就是这样。啊啊,但是……”
古屋敷先生的表情再次因为激动的情绪而扭曲着。
“不论我怎么责备美音,她就是听不进去,而且还愈来愈锧牛角尖,最后终于失去了理智……所以前年春天的那一天,才会发生那个恐怖的事件。她利用半夜潜入梨里香的房间,拿起像这样的刀子。”
古屋敷先生一边说着,一边再次从沙发起身,接着从放着惊吓馆模型屋的圆桌边缘拿起一把刀子,那是一把有着金色刀柄的细长水果刀。
“她用刀子——就像是这样的刀子插入熟睡中的梨里香的胸口……”
古屋敷先生右手紧握着刀子,面对着坐在沙发边缘的“梨里香”,然后,高高举起刀子。
——外公,住手!
“梨里香的声音”因为恐惧而颤抖着。
——外公,不要!
即使自己用拙劣的腹语发出那种声音,古屋敷先生仍然不肯放下高举的手。
“住、住手。”
坐在我身旁的小葵突然站了起来,小声地叫着,新名大哥也同样站了起来,颤抖地说道:“古、古屋敷先生,那个、刀子很危险……”
但是古屋敷先生看也不看我们一眼,只是十分用力地往下一挥。
“哇!”小葵叫了出来,在此同时,我也发出类似的声音。
此时响起了沉重的“唰”的一声。
被刀子刺中的不是“梨里香”,而是沙发靠背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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唰……唰……唰……
古屋敷先生拔起刀子,接着重复了好几次相同的动作,不断地剌着沙发靠背的部分,一边剌还一边发出了“喔呜呜呜……”痛苦的低吟声。
“……为什么?”
他狂乱地追问着,可是我不知道他追问的对象究竟是什么人。
“为什么要让我做出这种事?为什么要让我做出这种、这种、这种……喔呜呜呜……”
他痛苦的呻吟声慢慢转变成让人感到有些不舒服的啜泣声……不久后他终于放下紧握在手中的刀子,趴在地板上,双手抱头地全身颤抖着。
我们因为古屋敷先生狂乱的模样而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呆立在当场,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然而——
一会儿后,古屋敷先生迅速起身,一脸若无其事的表情告诉我们:
“今天晚上的‘惊吓馆的起源’就到这里结束。”
——就到这里结束。
他以“梨里香的声音”这么说道,接着向我们深深一鞠躬。
“下次有机会再请大家听接下来的故事,请耐心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