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觉得自己也做不了什么。“我可以帮你找间房子。”
一块大石头落地了。“那可就太好了,”她说,“我从来没找过房子,我都不知道从哪儿下手。”
“你可以在纸上找。”他说。
“什么纸?”
“报纸。”
“报纸会说房子的事儿?”
“他们有广告版的。”
“《时代周刊》的广告里就没有房子。”父亲只订过这一种报纸。
“最好是晚报。”
她觉得自己好傻,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不知道。“我真的很需要朋友帮忙。”
“保护你不遭美国版麦芽阿本的毒手,我还是可以做到的。”
“我真开心,”玛格丽特说,“先是林汉夫人,接着是你。我就知道,只要有朋友,我就能闯出自己的生活。我太感激你了,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戴维进了休息室。玛格丽特这才发现,飞机在过去的七八分钟内一直飞得非常平稳。戴维说:“各位,请看向左舷窗外。再过几秒钟你们就会见到一个东西。”
玛格丽特往外看去。哈利解开安全带向她靠近,隔着她肩膀向外望着。飞机向左微倾。不一会儿玛格丽特就发现,他们正低飞在一艘巨型邮轮的上空。邮轮像皮卡迪里大街的游乐场一样灯火通明。有人说:“他们肯定是为我们把灯全打开了,开战后轮船航行一般都不开灯——他们怕被潜艇发现。”玛格丽特完全意识到了自己同哈利之间亲近的距离,但她一点不介意。“飞剪号”的机组人员肯定是通过无线电跟船上的工作人员通了话。船上的乘客都来到了外面的甲板上,仰望着飞机,朝飞机不停地挥手。他们离得可真近,玛格丽特都能看到他们穿了什么衣服:男士们穿着白色晚餐礼服,女士穿着长裙。船头毫不费力地劈波斩浪,邮轮快速行进着,飞机花了相当长时间才超过它。这是特别的一刻,玛格丽特陶醉了。她看向哈利,两人相视而笑,一起分享这充满魔力的瞬间。他将右手放在她的腰间,有他身体遮挡,没人能看到。他的触摸轻如鸿毛,但她却觉得自己被烫到了一样。这一触让她体温上升、让她迷惑,但她并不想推开他的手。过了一会儿,轮船越变越小,灯火也黯淡了下去,然后一起不见了踪影。“飞剪号”乘客各自回到座位,哈利也挪了回去。
又有人撑不住睡觉去了,休息室里只剩下打牌的以及玛格丽特和哈利两人。玛格丽特害羞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尴尬地说了句:“不早了,我们还是上床吧。”说完她就在心里喊:“说这个干吗?我不想睡觉啊!”
哈利有些失望。“我待会儿再睡。”
玛格丽特站了起来。“谢谢你愿意助我一臂之力。”她说。
“不客气。”他说。
玛格丽特心想:我们这么客气干什么?我不想这样和他说晚安!“好梦。”她说。
“你也是。”
她转身要走,又转了回来。“你说你会帮我,是认真的,对吧?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他的脸变得温柔起来,然后给了她一个近乎充满爱意的眼神。“我不会让你失望的,玛格丽特。我保证。”
忽然间,她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了他。她胸中冲出一股劲,她连想都没想就弯下腰吻上了他。她只不过是用嘴飞速蹭了下他的嘴唇,但在他们相触的一瞬间,她仿佛被电击中了。她赶紧站直身子,为自己的行为和感受吓了一跳。他们四目相对了一小下,她走向了下一个套间。
她两腿发软。她四下看了看,莫白先生睡的是左舷的上铺,下铺留给了哈利。珀西也选了上铺。她钻进珀西下面的床然后拉上了帘子。
她心想:我吻他了,这个吻真美好。
她盖上被子,关上灯。这里跟帐篷一样,她觉得非常舒适。她可以看到窗外,不过外面也没什么好看的:只有云和雨。不管怎样,这种感觉还是非常刺激的。这让她想起自己和伊丽莎白还是小女孩时,获准在院子里支帐篷并在里面度过的好几个温暖的夏夜。当时的她觉得自己这么激动肯定睡不着,跟着她就看到了早晨的阳光,还有厨娘拍拍帆布端来的一盘早餐。
她在想,伊丽莎白此刻在哪里。
就在她这么想的当,有人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帘子。
一开始她还以为那是她思念厨娘而产生的幻觉,接着声音又来了,像是轻点的指尖,嗒,嗒,嗒。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起了身。她用手肘支着身体,然后把床单围到脖子周围。
嗒,嗒,嗒。
她把帘子拉出一道小缝,看到了哈利。
“怎么了?”她嘶嘶地问道。虽然她觉得自己已经知道了答案。
“我想再吻你一下。”他窃窃私语道。
她既高兴又惊惶。“别傻了!”
“拜托了。”
“走开!”
“没人会看到的。”
这要求真够明目张胆,但她还是被深深地诱惑了。她还记得第一个吻时酥酥麻麻的感觉,她想再感受一次。她不由自主地又把帘子拉开了一些。他将头伸了进来,哀求地看着她。这表情太难以抗拒了。她吻上了他的唇。他嘴巴里有股牙膏味。她本是想像上个吻一样轻轻地,他却不这么想。他一点点咬住她的下嘴唇。她觉得非常兴奋,本能地将嘴张开一条缝,感觉到他在用干燥的舌头抹着她的双唇。伊安从没这么做过。这种感觉很奇怪,但却很美妙。她觉得自己堕落了,索性也将自己的舌头伸出迎上他的舌头。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上铺的珀西动了下身子,这让她想起了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她慌了:她怎么能这么做呢?她竟然在公共场合跟一个不怎么认识的男人接吻!要是父亲看到她可就死定了!她将嘴移开,不住地喘气。哈利又把头往里伸了一些,想要再吻她。她把他推开。
“让我进去吧。”他说。
“别开玩笑了!”她嘘他。
“求求你了。”
这是不可能的。她根本就没动一点心:她很害怕。“不行,不行,不行。”她说。
他做垂头丧气状。
她心软了。“你是我很长时间以来,甚至是有生以来,见过的最贴心的男人。不过你还没那么贴心,”她说,“上床睡觉去吧。”
他意识到了她的严肃,充满悔意地淡淡一笑,准备说些什么。玛格丽特没等他张口就拉上了帘子。
她认真地听着外面的声音,认为自己听到了他离开时轻柔的脚步声。
她关上灯,躺了回去,呼吸急促。她想:喔,我的上帝,这简直是在做梦。她在黑暗中微笑着,回味着他的吻。她当时真渴望更进一步。她一边这么想,一边抚摸着自己。
她的思绪回到了第一个爱人莫妮卡身上。她是她的表姐,玛格丽特十三岁那年在她家住了一整个夏天。莫妮卡十六岁,是个金发的美女,而且好像无所不知。玛格丽特一开始就无比崇拜她。
她住在法国。也许是因为她生活的地方开放,又也许因为她的父母比玛格丽特的父母更开明,莫妮卡可以一丝不挂地行走在儿童配楼的卧房与浴室之间。从没见过裸体成年人的玛格丽特被莫妮卡丰满的乳房和大腿之间浓密的蜜色毛发深深吸引了,那个年纪的她只有平平的胸部和稀少的茸毛。
但莫妮卡最先勾引的是伊丽莎白——相貌丑陋、颐指气使、下巴上有雀斑的伊丽莎白!玛格丽特曾在夜里听到过她们的呢喃和亲吻声,当时的她又迷惑、又生气、又嫉妒。看到莫妮卡越来越喜欢伊丽莎白,她很受伤。看着她们互相对视,在森林里散步,在海滩边静坐,还一次次不小心碰到彼此的手,她觉得自己被遗忘了。
后来有一天,伊丽莎白和母亲一起去伦敦办事,玛格丽特进了莫妮卡的浴室。她正躺在热水里,闭着双眼,手在两腿之间抚弄着。听到玛格丽特进来,她眨了眨眼,但没有停下。玛格丽特就那么惊讶又着迷地观看起了莫妮卡的自慰过程,一直到她达到高潮。
那晚莫妮卡没找伊丽莎白,来到了玛格丽特的床上。伊丽莎白大发脾气,威胁要把她的事告诉所有人。所以到了最后,她们两个就像三角恋中的妻子和情人一样,一起分享了她。玛格丽特觉得自己很虚伪,整个夏天都在内疚,但那种炙热的爱和新奇的肉体之欢是她不能放弃的。所有一切直到莫妮卡九月返回巴黎才告一段落。
莫妮卡之后,她和伊安上床的经历实在是粗野得骇人。他自始至终都笨手笨脚。她发现,像他这样年轻的男人对女人身体的了解趋近于零,所以他自然没办法给她带来莫妮卡曾为她带来过的快乐。好在开始的失望很快过去了,伊安对她爱得死去活来,十足的激情也弥补了他经验的不足。
她和往日一样,想起伊安很想落泪。自己之前要是能更主动更频繁地和他做爱就好了。一开始时,她虽然和伊安一样渴望彼此,但还是推三阻四的,他央求了好几个月她才妥协。虽然第一次之后她还想做,但是出现了一些困难。她害怕有人发现她的房门上了锁然后纳闷起原因来,所以不愿在自己的卧房做。她知道她家附近的树林里有好多隐蔽的地方,但又害怕在野外做。用朋友的公寓她又觉得不方便,害怕会辱了自己名声。所有一切不愿的背后,都是她对父亲发现之后可能有的反应的无限恐惧。
被欲望和焦虑纠缠的她,每次做爱都是急急忙忙、偷偷摸摸还十分地愧疚。他去西班牙之前只和她成功地做过三次。那时的她想当然地以为他们还有的是时间。后来他丧命了,传来的噩耗告诉她,她永远都摸不到他的身体了。当时她哭得撕心裂肺。她本以为他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去学习如何取悦彼此,却竟然永远都不会再看到他一眼了。
她真希望自己一开始就把自己放开了给他,一有机会就和他享受云雨之欢。现在他已经长眠在西班牙加泰隆尼亚一个满是尘土的山坡上,她那些恐惧现在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她忽然又意识到,她可能要犯同样的错误。
她想要哈利·马克思,她的每一寸肌肤都想得到他。他是伊安之后唯一让她有如此感受的男人,却被她拒绝掉了。为什么?因为她害怕。因为她在飞机上,因为床铺小,因为会有人听到,因为她父亲就在她旁边,她害怕被他发现。
她这是重蹈覆辙吗?
飞机要是坠毁了怎么办?她心想。他们两个同在一架新开发的飞机上,现在在欧洲飞往美国的半道上,方圆百里内没有任何陆地:飞机若出了什么故障,那几分钟内他们就会一命呜呼。她死到临头时会后悔没和哈利·马克思做过爱的。
飞机不会坠毁,但即使如此,这也可能是她最后的机会了。到了美国以后会发生什么她一点也不知道。她计划一有机会就去参军,而哈利则说过他准备到加拿大空军当飞行员。他们可能会像伊安一样在战场上丧命。生命如此短暂,谁还在乎她的名声、谁还担心父母会火冒三丈?她现在觉得刚才要是让哈利进来就好了。
他还会再试一次吗?她想不会了。她刚刚给他的拒绝斩钉截铁。如果哪个家伙连那样的拒绝都能无视,那肯定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哈利刚刚很坚持,那是在讨她喜欢。但他不是顽固的人,今晚是不会再问她一遍了。
她心想:我真傻,说不定他现在还在,我只需要说“好”就可以了。她搂着自己,想象着哈利搂住她的样子。在她的脑海中,她犹豫不决地伸出了一只手,抓住了他赤裸的臀部。她猜他的大腿上会有卷曲的金毛。
她决定起身去女厕所一趟。走运的话,哈利可能也想在这个时候去厕所,或者准备去找乘务员要酒喝,之类之类的。她穿上睡袍,解开帘子坐了起来。哈利床铺的帘子拉得紧紧的。她把脚滑进拖鞋,站了起来。
这会儿人差不多都睡下了。她朝厨房瞥了一眼:空的。乘务员当然也得睡觉。他们八成正在一号套间和替班下来的机组人员一起打盹呢。她向另一个方向走去,穿过休息室,看到了那些死拉的牌友,全是男的。桌上摆着瓶威士忌,他们已经开始自己给自己服务了。她在飞机的晃动之下继续向后走去,一会儿左一会儿右。地板在接近机尾处开始升高,两个套间之间还有台阶。有两三个人将帘子拉到后面读起了书,但大部分的床铺都拉上了帘子,安安静静的。
女士化妆间是空的。玛格丽特坐在镜子前打量着自己。长相平平、皮肤苍白,眼睛还带着奇怪的绿色。怎么会有男人对她这样的女人有欲望?有时她会觉得自己的头发是全身唯一看得过去的东西:它又长又直,颜色是亮铜色。男人总会留意她的头发。
若是让哈利进来,那他又会怎么想她的身体?他可能会反感她肥大的乳房:会让他想起母亲或是母牛之类。她听人说过,男人都喜欢小而匀称的乳房,最好是聚会上盛香槟酒的玻璃杯那种形状。她讪讪地想:我的可装不进香槟杯里。
她希望自己像《时尚》杂志里的模特一样娇小,而实际上却长得却像个西班牙舞女。每次她穿舞会礼服之前都得在里面穿上束胸,不然胸脯就会来回乱颤。不过伊安喜欢她的身子。他说模特女郎都像玩具娃娃。“你是真正的女人。”他曾在一个午后如是说。那天他们正在老育婴楼偷情,他一边亲吻着她的脖子,一边将手伸进她的喀什米尔羊绒衫,抚弄着她的双乳。那时她还是喜欢自己的乳房的。
飞机进入了震荡剧烈的涡流层,她要牢牢抓住梳妆台的边才不至于被甩下凳子。她病态地想:我死之前,一定要让胸脯再被人摸一回。
飞机平稳下来之后,她回到了自己的套间。所有床铺的帘子都扣得严严实实的。她伫立在那里,指望哈利能打开他的帘子。但他没有。她又看了看走廊前后。一个人影也没有。
她这辈子一直活得畏首畏尾。
她从来没有对任何东西有过如此渴望。
她摇了摇哈利的帘子。
什么都没发生。她没有头绪了:要做什么,说什么,她一概不知。
里面没有动静。她又摇了摇帘子。
过了一会儿,哈利探出了头。
二人默默相视:他惊愕,她语塞。
然后她听到身后有动静。
她扭头一看,动静是从父亲帘子后面传出的。一只大手从里面抓住帘子。他要起身上厕所了。
玛格丽特来不及想,赶紧按住哈利的头和他一起爬了进去。
她刚关上帘子,父亲就从床铺上下来了。真是奇迹,他没看到她,谢天谢地!
她跪在床铺末尾对着哈利看。他抱膝坐在另一边,下巴放在膝盖上,趁着帘子漏进的微光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他的表情活像一个在烟囱口看到圣诞老人出来的孩子:他对自己的好运感到难以置信。他张嘴要说话,玛格丽特赶紧用食指放到他的唇前。
她忽然发现刚刚跳进来的时候把拖鞋落外面了。
鞋上面绣有她的名字,谁看了都知道是谁的。现在摆在哈利床铺边的地板上,那谁见了都知道她在和他睡觉了。
现在才过了几秒钟。她往外瞥了一眼。父亲正爬下步梯,背对着她。她伸到帘子外。他现在要是转身那她就完蛋了。她来回摸索着拖鞋。找到了。就在父亲将光脚踏上飞机地毯的一刹那,她把鞋子提了起来,把手猛地一抽,终于在他扭头的前一秒将帘子合了起来。
她应该感觉害怕的,结果却是无比地兴奋。
她也不知道此时此刻的自己希望发生些什么。她只知道,她想和哈利在一起。一个人度过漫漫长夜,一边想着哈利要是在就好了,这样的夜晚她可熬不过。但她也不准备把自己给他。她愿意——非常非常愿意——不过现实里还有一大堆的顾虑,其中就包括三寸之上熟睡的莫白先生。
直到下一刻她才明白,哈利和她不一样,他完全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
他探身过来,搂过她的头将她拉向自己,吻上了她的唇。
一瞬间的犹豫过后,她抛弃了所有想抗拒的念头,将自己的一切交给了感觉。
她惦记这个感觉已经很久了,久到让她觉得自己已经和哈利做了几个小时的爱。但这个感觉如此真实:她的脖子上是一只有力的手,吻她的嘴也如此真真切切,她和一个实实在在的人将彼此的呼吸混合到了一起。这个试探性的吻贴心而轻柔,每一处细节她都能感觉到:他的手指正滑过她的发间,他下巴带些粗糙,他在她颈间喘出热气,他用牙齿一点点咬上她嘴唇,最后,他用舌头探进她的双唇,渴望着和她的舌头相会。她难以抗拒这股冲动,妥协地将嘴巴张开了。
过了一会儿,他们停了下来,喘着气。哈利的眼神落到了她的胸脯上。她往下一看,才发现自己的睡袍已经掉开,两个乳头正顶着睡裙的棉布。哈利呆滞地盯着它们,缓缓地伸出一只手,手指轻轻地拂过她的左胸,隔着轻柔的布料抚弄起敏感的乳头。她欢欣地深吸一口气。
衣服忽然让她难以忍受。她扭了扭肩,迅速脱开睡袍。她又撩起睡裙的边,然后犹豫了。脑海里一个声音警告说:“这之后就没回头路了。”她想:“正好!”然后便将睡裙拉过头顶,赤裸裸地跪在了他眼前。
她自觉无助又害羞,但不知怎么地,这种焦虑让她更兴奋了。哈利的双眼在她的胴体上来回游走,她看到了他崇拜和渴望的表情。他在拥挤的空间里扭了扭,跪到膝盖上,然后探过去将头埋进了她的胸脯。这一刻她疑惑了:他要干什么?他用双唇刷过一个乳房,然后是另外一个。她感觉到了他放到左胸下的手:开始轻轻抚,接着更用力了,再然后是轻柔的挤捏。他的双唇慢慢游移,一直到乳峰处才罢休。他温柔地轻咬了几下。她的乳头紧紧绷起,似乎马上要爆发开来。他开始吮吸起来,她则愉悦地呻吟着。
一会儿之后,她想要他对自己另一个乳房也这么做,但又羞于开口。但他仿佛心领神会,没一会儿就让她的心愿得到了满足。她抚着他脑袋后挺立的头发,然后在一股冲动之下将他的头压向自己的乳房。作为回应,他吮吸得更用力了。
她想探索他的身体。她趁他稍作暂停,将他推开,解开他睡衣的扣子。俩人都气喘吁吁,像短跑运动员似的,但怕被人听到都没说话。他扭了两下肩膀,脱掉了上面的睡衣。他的胸膛上没有毛发。她想他和自己一样脱得一干二净。她找到他睡裤的腰绳,淫荡地把它拉开。
他显得有些犹豫和吃惊。这让玛格丽特有些不舒服,让她觉得自己可能比他睡过的女人都要大胆。不过她还是觉得要把开始的事情做完。她将他往后推,直到他躺下,头放到了枕头上,然后抓住他的裤腰向下拽。他将胯抬起。
他的腹股沟是一团深金色。她又把红裤子往下拉,然后深吸了一口气:被释放了的男性力量正像根旗杆似的直挺着。她盯着它,被它迷住了。血管外的皮绷得紧紧的,胀大的根部仿佛蓝色的郁金香球茎。他躺着没动,因为他觉得这是她所想。然而她对那里的专注点燃了他的欲火,他的呼吸得更粗了。在好奇心和其他情绪驱动之下,她想摸一摸它,手不由自主地伸向前方。他看到她的动作趋势。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呻吟。但她在最后一刻踌躇了。她将颤抖的手移到他那深色的阴茎上。他呜咽了一身。她叹了口气,抓了上去,纤纤玉指将那粗杆子包裹住。得到她的触碰之后,上面的皮肤变得灼热而柔软。但她轻轻握紧它时——这让他深吸了一口气——才发现,下面其实坚硬得像根骨头。她看向他。他在欲火的炙烤下涨红了脸,正张开嘴费力地呼吸着。她渴望取悦他。她不再握了,而是像从伊安那儿学来的一样摩擦起他的阴茎:紧紧捏住向下按,再松开一些向上抚。
这效果让她大吃一惊。他两膝紧紧抵在一起,合上眼睛低吼了起来。第二次向下按时,他痉挛似的抽搐着,五官揪作一团,白色的精液跟着从阴茎末端射了出来。玛格丽特惊得出了神,继续着刚才的动作,每向下捋一次都会有更多精液出来。肉欲已将她完全占据:她的乳房沉沉的,喉咙也变得干燥,她感觉得到自己的体液正一滴滴地从潮湿的阴部滴向两腿之间。到第五下或是第六下的时候,他结束了。他的大腿松弛了下来,表情变得柔和,枕上的头耷拉到了一边。
玛格丽特躺到他身边。
他有些惭愧。“对不起。”他低语道。
“没什么对不起的!”她回答,“太神奇了。我从来没这么做过。这种感觉真是奇妙。”
他很惊讶。“你喜欢?”
她羞得不敢大声承认,所以点了点头。
他说:“可我……我是说,你没有……”
她不说话。有件事他可以为她做,只是她不敢张口。
他在他那边侧过身,好和她在这狭窄的床铺上面对面。他说:“再过几分钟,我说不定就……”
她心想:我可等不了几分钟;我何不让他把我刚为他做的事为我做一遍?她找到他的手,紧紧握住。她还是说不出自己想要什么。她闭上眼睛,然后将他的手拉向自己的小腹下方。她的嘴就在他耳边。她喃喃地说:“温柔一点。”
他心领神会,开始动手探寻起来。她下面很湿,湿艳欲滴。他的手指轻松地滑到了阴唇之间。她将胳膊绕到他脖子后面,搂得紧紧的。他的手指在她体内游走着。她想告诉他:“不是那儿!再往上!”而他好像听到了她的心,将指头拉出,然后再将它们滑入到最敏感的地方。她立即僵住,身体愉悦地抽搐着。她痉挛似的抖动起来。为了不叫出声,她低头咬住了哈利的上臂。他僵住,而她的身体却开始对着他僵住的手摩挲起来,快感持续着。
她的欢愉终于松下来了,哈利的手又开始行动。她猛地一抖:这高潮和上次一样剧烈。
那个点终于敏感过度,她这才拉出他的手。
过了一会儿,哈利从她身上挪开,揉揉了刚才被她咬到的地方。
她上气不接下气,喘息着说:“对不起——疼吗?”
“疼啊,疼死啦,”他窃窃私语道。然后两个人都咯咯地笑了。二人越想憋住不笑就越想笑,没过一分钟,就都忍不住小声笑了出来。
他平静下来之后,他对她说:“你的身体太棒了——太棒了。”
“你也是。”她激动地说。
他不相信她的话。“我不骗你,我是认真的。”他说。
“我也是啊!”她永远也不会忘记他那一团金色阴毛中矗立着的胀大的阴茎。她将放在他腹上的手移到下面,开始找搜寻那个东西。摸到了。它正躺在他的大腿上,没有硬挺,也没有萎缩。上面的皮滑滑的。她好想亲上去,又被自己淫荡的想法感到吃惊。
她转而吻了吻刚才咬到的地方。光线如此黯淡,她还是可以看到自己留下的齿印。他的瘀伤会很严重。“对不起。”她低语,声音小得他都没听到。他带给了自己那样的快乐,自己却给他完美的肌肤带来了这样的伤痕。想到这儿她难受极了。她又吻了吻他的伤口。
经过了筋疲力尽的欢悦,他们一起浅浅地打起盹来。玛格丽特在睡梦中仿佛听到了一直嗡个不停的发动机声,仿佛自己一直在做飞机的梦一样。她还听到过穿过套间及数分钟后返回的脚步声,但心满意足的她对这些脚步的意义一点儿不觉得好奇。
飞机平稳地飞行了一阵,这回她才真正地睡着。
她醒来一惊。天亮了?别人都起床了?她要是下哈利的床会被人看到吗?她的心怦怦跳了起来。
“怎么了?”他喃喃地说。
“几点了?”
“大大半夜。”
他说得对。外面没有任何声响,套间的灯依旧昏暗,窗外也没有一丝天亮的样子。她可以安全地溜回去。“趁现在没人,我得赶紧回床上了。”她激动地说。她开始找拖鞋,但是找不到。
哈利把手放到她肩上。“冷静,”他小声说道,“我们还有好几个小时呢。”
“可是我怕我父亲会——”她让自己停了下来。她在担心什么?她深呼吸,看向哈利。当两人目光在这昏暗的空间相遇时,她又记起了睡着之前所发生的一切。她看得出,他也在想同样的事情。他们相视微笑。这是默契的亲密爱人之间的微笑。
忽然间,她不再担心了。她还不用走。她想留在这里,那就留在这里好了。有的是时间。
哈利朝她挪过来,她触到了他勃起的阴茎。“先别走。”他说。
她幸福地叹了口气。“好吧,先不走。”说完,她和他亲吻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