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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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兰妮说:“他想不相信也不行,只要他看了地震图。”

神甫说:“想象一下罗布森州长和加州的人民会作何感想吧。”他内心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连他自己都能听见,“尤其是那个混蛋霍尼穆恩,他们会想:‘妈蛋!这些人真的可以制造地震,我的天哪!我们他妈到底该做啥?’”

“然后呢?”斯塔尔说。

“然后我们就威胁再做一次。但是这一次,我们不给他们一个月的时间,而是给一周的时间。”

“我们怎样发出威胁呢?就跟上一次一样?”

梅兰妮回应道:“我觉得不行。他们肯定有方法能够追踪公告板和电话号码。要是我们换一个公告板,那么很可能不会有人注意到我们的信息。不要忘了,约翰·特鲁斯隔了三周的时间才注意到我们的上一封威胁信。”

“那我们就打电话,威胁再发起一次地震。”

神甫插嘴道:“但是下一次,我们就不能把地点选在偏僻的野外了——要选一个能切实造成杀伤力的地方。”他看到斯塔尔脸上浮现出惴惴不安的表情。“我们不一定真的要动手,”他补充道,“一旦让他们见识到了我们的厉害,那么只需要发出威胁,应该就够了。”

斯塔尔说:“印沙安拉。”这句话是从诗诗那里学来的,意思是“听天由命”。诗诗是阿尔及利亚人。

第二天清晨,他们离开时,外面还是一片漆黑。

在山谷周边方圆一百英里的范围内,地震振动器还没有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人目击到过。神甫希望这个状态能够保持下去。他计划趁着天黑离开,再趁着天黑回来。来回行程大约五百英里,需要开十一个小时的卡车,而且时速要保持在四十五英里的最高水平。神甫决定,要把CUDA也开走,作为备用车。阿橡会跟他们一起行动,作为CUDA的司机。

在前往藏车地点的路上,神甫用电筒光照亮了林间小路。四个人沉默着,内心焦躁不安。他们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才把这辆交通工具上的遮蔽物全部移走。

最终,坐到驾驶座上时,他的神经紧绷起来,他转动钥匙,点了火,然后开启发动机。车子一下子就发动起来,发出饱满的声音,他感到欢欣鼓舞。

公社的住房远在一英里以外的地方,他很确信不会有人能够在这么远的距离以外听到发动机的声音。浓密的树林能够吸收声音。当然,过几个小时,大家都会注意到,有四名公社成员不在了。到时候,莳萝会按照他们交代的那样,跟大家解释说,他们去了纳帕谷的一座葡萄园,那里在种一个新的杂交品种,保罗·比尔想让他们过去看看。

公社成员外出是一件很反常的事情,但是不会有人多问的,因为没有人愿意挑战神甫的权威。

他打开车前灯,梅兰妮爬进副驾驶座。他打开低挡,驾驶着这辆笨重的交通工具穿过树林,进入满是尘埃的土路,然后开上山坡,向公路进发。全地形轮胎在河床和泥地里穿行得轻松自如。

天哪,我也不知道这究竟能不能成功。

制造地震?开什么玩笑!

但是这必须成功。

他开上公路,往东方进发。过了二十分钟,他们离开了银河谷,开进了89号公路。神甫转弯,向南方开。他看了看后视镜,只见斯塔尔和阿橡乘坐的CUDA依然跟在后面。

梅兰妮非常冷静地坐在他旁边。他稍微试探性地问道:“达斯蒂昨晚还好吗?”

“挺好的。他喜欢见爸爸。迈克尔总是能为他抽出时间,但是我就没有这个待遇。”

梅兰妮苦楚的样子神甫见多了。让神甫感到意外的是,她并不害怕。她并不像他那样担心自己万一今天遇到不测,孩子就没人管了。她好像很有把握,认为肯定不会出岔子,地震伤不到自己。这是因为她的学识比神甫更高吗?还是说,她只是一个神经大条的人?神甫也不确定答案是什么。

破晓时分,他们已经行驶到了塔霍湖的北部一带。纹丝不动的湖水就像陨落在山间的一块抛光的钢盘。在松树夹道、蜿蜒曲折的湖滨公路上,地震振动器是个显眼的交通工具;但是度假的人还在睡觉,能够目击到卡车的,只有几个准备去酒店和餐馆上班的、睡眼惺忪的工人。

拂晓时分,他们已经开上了395号州际公路,穿过加州边境,进入内华达州,快速而平稳地向南行驶,途经一片平坦的沙漠地带。他们在一个卡车停车场稍事休息,将地震振动器停在了公路那边看不见的地方,吃了早餐。早餐吃的是油腻的西部煎蛋卷和掺了很多水的咖啡。

公路延伸回加州境内后,进入了山间。有那么几个小时,路边的风景变得非常壮观,可以看到一座座绿树苍翠的山坡,这是放大版的银河谷。他们又沿着一片泛着银光的广阔湖水一路前行,梅兰妮说,这里是莫诺湖。

过了不久,他们就进入了一条双车道公路,它笔直地穿过了一座狭长的、灰尘弥漫的山谷。直到远处的青山消失成一片蓝色的氤氲时,山谷才开始变宽,而后又变得狭窄起来。

公路两旁的土地都是棕褐色的,上面布满了石头,同时星星点点地分布着一两丛低矮的灌木。这里没有河流,但是从一片片盐滩来看,似乎远处有溪流。梅兰妮说:“这里是欧文斯山谷。”

这里满目疮痍的景象给神甫的感觉就像遭了灾一般。“这里发生了什么?”他问。

“河流干枯了,因为很多年前,河水已经改道,被引流到了洛杉矶。”

每隔二十英里左右的距离,他们就会经过一个沉睡中的小镇。到了现在,已经没有办法不引人注意了。路上车流很少,每次等待红绿灯的过程中,都会有行人对他们侧目。会被不少人记住的。是啊,我看到过那辆车。看起来像是铺沥青的车之类的。话说它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梅兰妮打开她的笔记本,将地图铺开。她若有所思地说:“就在我们地下的某个地方,有两个巨大的地壳板块正挤压在一起,卡住了,等待释放能量。”

这样的想法让神甫感到心寒。他很难相信自己的目的就是要把那积聚起来的所有破坏性能量释放出来。我肯定是疯了。

“再开五到十英里的样子就差不多了。”她说。

“现在几点了?”

“刚过一点。”

他们时机掌握得刚好。地震窗将在半个小时内开启,在五十分钟后关闭。

有条小路穿过了平坦的谷底。梅兰妮引导神甫侧转向,开上小路。这不能算是严格意义上的路,只不过是乱石和灌木丛之间的一条小径而已。虽然地面看起来几乎是平坦的,但是主干道已经消失在他们身后的视野里,他们只能看到路过的大卡车车顶。

“在这里停车。”梅兰妮终于说。

神甫停下了卡车,两人都下去了。阳光从冷酷的天空中射下来,打在他们的身上。CUDA在他们身后停了下来,斯塔尔和阿橡下了车,伸展着胳膊和腿,以舒缓漫长驾驶的疲劳。

“看那儿。”梅兰妮说,“看到那条已经干掉的水沟了吗?”

神甫看出,有一条早已干枯的河流在布满乱石的地面上开出了一条水道,但是在梅兰妮所指的地方,水沟突然断掉了,仿佛被一堵墙隔断了一般。

“真奇怪。”神甫说。

“你再看看右边几码远的地方。”

神甫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断掉的河床又在某个地方突然冒了出来,继续向山谷的中心延伸。神甫意识到她所指的是什么了。“这就是断层线吧。”他说,“上一次地震的时候,这座山谷的一边整个抬了起来,移动了五码远,然后又回落了下去,是吗?”

“就是这样。”

阿橡说:“然后我们要让这个过程重演一遍,对吗?”他的声音里流露出一丝敬畏。

“我们要试试看。”神甫轻快地说,“时间已经不多了。”他转向梅兰妮,“现在卡车是不是刚好停在正确的位置?”

“我觉得是。”她说,“在这个表面偏离几码远,对五英里以外的地方来说没什么区别。”

“好啊。”神甫犹豫道。他几乎觉得自己应该做一番演讲。他说,“嗯,我要开始了。”

他钻进卡车的驾驶室,坐到驾驶座上,开启了发动机,运行地震振动器,然后打开开关,将钢板放到地面上。他将振动器的频率设置在一个适中的数值,然后将振动时间设为三十秒。他透过驾驶室的后视镜,检查了一下仪表盘。读数都是正常的。他拿起无线电遥控器,然后下了卡车。

“都准备好了。”他说。

四个人都上了CUDA。阿橡掌握着方向盘。他们把车开回了公路,开到对面,进入远端的灌木丛。他们开到半山腰上时,梅兰妮说:“开到这里就可以了。”

阿橡停下了车。

神甫希望他们不会引起路人太多的注意。只不过就算他们很招摇,他也毫无应对之策。但是CUDA上泥黄的漆色与周围的棕色环境融为了一体。

阿橡紧张地说:“这里够远吗?”

“我觉得够了。”梅兰妮冷静地说。她一点也不害怕。神甫仔细观察她的脸,发现她的眼里蕴含着一丝疯狂的兴奋。这几乎可以用性感来形容。她是在向否定自己的那些地震学家报复吗?还是说,她在向那个让她失望的丈夫,乃至整个混账的世界报复?不管怎么说,这次行动让她热血沸腾。

他们下了车,开始遥望山谷对面。他们只能看到卡车的车顶。

斯塔尔对神甫说:“我们两个不应该都来的。如果我们都死了,花儿就成孤儿了。”

“她有整个公社的人可以依靠呢。”神甫说,“她爱戴和信赖的成年人不是只有我们两个。我们不是一个核心家庭。而且这也是不组建核心家庭的一个重要原因。”

梅兰妮看起来有些生气。“假设断层是在沿着谷底延伸,我们现在距离断层有四分之一英里远,”她的口气很冷,言下之意是“你们别再说那些没用的了”,“我们在这里能够感觉到地壳振动,但是不会有任何危险。在地震中受伤的人,一般都是因为被建筑物的一部分砸中,比如被倒塌的天花板、垮塌的大桥、飞扬的玻璃碎片之类的东西砸中。我们在这里很安全。”

斯塔尔越过肩膀,看了看后面:“这座山不会倒在我们身上吧?”

“可能会倒。我们也有可能会在开车回银河谷的路上都出车祸死去。但是我们不应该浪费时间来担心这种问题。”

“你说这话当然轻松——你家孩子的父亲远在三百英里以外的旧金山。”

神甫说:“我不在乎死在这里。我不能在美国郊区把孩子养大。”

阿橡喃喃地说道:“这次行动必须成功,不成功就完了。”

梅兰妮说:“看在上帝的分上,神甫,快点行动吧。我们没有一整天的时间可以浪费。你就按个按钮不就行了。”

神甫看了看路面上的情况,等待着一辆深绿色的吉普大切诺基限量版开过去。“好吧,”等到路上没有车以后,他说,“就是现在了。”

他一按下遥控器上的按钮,马上就听到了振动器的轰鸣,只不过因为距离比较远,所以声音没有那么大。他感觉到脚底的振动,虽然很微弱,但是震颤的感觉是切实存在的。

斯塔尔说:“噢,天哪。”

一片沙尘在卡车周围翻滚起来。

四个人都像吉他弦一样紧绷着,打从地表开始有动静的那一刻起,他们的身体就僵住了。

几秒钟过去了。

神甫的视线在地平线上扫射着,试图寻找震颤的迹象,只不过他觉得,在他看见地震的迹象之前,应该会先感觉到。

加油,快点!

地震勘探队的员工一般会把振动时间设置为七秒钟,神甫已经设置成了三十秒钟。感觉时间就像过了一个小时。

最终,噪声停了下来。

梅兰妮说:“操他妈的。”

神甫的心沉了下去。没有地震。行动失败了。

或许这只是一个疯狂的、嬉皮式的主意,就好比要把五角大楼吹上天一样异想天开。

“再试一次。”梅兰妮说。

神甫看了看手里的遥控器。再试一次又何妨呢?

有一辆十六轮的大卡车正沿着395号州际公路朝这边开过来,但是这一次,神甫没有等待。如果梅兰妮没有说错,那么这辆卡车就不会受到地表震颤的影响;如果她说错了,那么他们全都会死。

他按下了按钮。

远处的轰鸣声开始响起,地表可以感觉到轻微的振动,一团沙尘吞噬了地震振动器。

神甫也不知道,那辆十六轮大卡车底下的路面会不会裂开。

可是什么也没发生。

这一次,三十秒钟过得比上次快了一些。

当噪声停下来之后,神甫感到惊讶。这就完事了吗?

绝望将他吞没了。或许银河谷公社就是一个已经破灭的梦想。我该怎么办?以后该去哪里生活?我怎样才能避免跟阿骨一个下场?

但是,梅兰妮还没有准备放弃:“我们把卡车稍微开远一点,再试一试。”

“但是你先头还说不需要开到确切的位置,”阿橡指出,“‘在这个表面偏离几码远,对五英里以外的地方来说没什么区别。’你是这样说的。”

“那我们就再开远一点,不要只偏离几码。”梅兰妮气愤地说,“我们没时间了,快走!”

神甫没有跟她争辩。她现在跟平常不一样了。平常,她一直处在神甫的掌控之下。她是一个深陷苦恼的小姑娘,是他拯救了她,她对此感激涕零,因而必须永远臣服于他的意志。但是现在,她坐到了掌控的位置上,对他人动不动就不耐烦,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神甫对此可以容忍,只要她能够完成自己当初承诺的事情就好。他可以等完事以后再让她回到正轨。

他们钻进CUDA,迅速开过棕褐色的土地,来到地震振动器旁边。接着,神甫和梅兰妮进入卡车驾驶室,他开车,她引路,而阿橡和斯塔尔则坐着汽车跟在后面。他们已经不在小径上开车了,而是径直在灌木丛中穿行。卡车的大轮子碾压着低矮的灌木,轻而易举地轧过乱石,但是神甫也不知道车架较低的CUDA能否经受住路面的考验。他估计阿橡要是碰到了麻烦,就会按响车喇叭。

梅兰妮扫视着周边的景象,寻找断层线的迹象。神甫所看到的,只不过是一些移位的河床而已。但是,开了半英里之后,梅兰妮指了指一个看起来像迷你悬崖的地貌,它大概四英尺高。“那是断层崖【22】 ,”她说,“它大概有一百年的历史。”

“我看到了。”神甫说。地表有一块地方凹陷了下去,就像一只碗;碗的边缘有一个破口,表明地壳移到了旁边,这就好比有人摔破了碗,然后又笨手笨脚地把破碎的地方粘起来了一样。

梅兰妮说:“我们在这里试试。”

神甫停下卡车,放下钢板。他很快重新查看了仪表盘,设置好了振动器。这一次,他把时间设置成了六十秒。等到一切准备就绪之后,他跳出了卡车。

他焦急地看了看表。现在时间是两点。他们只剩下二十分钟了。

他们再一次驾驶着CUDA车,穿过395号州际公路,上了远处的山坡。有些开车经过的司机依然对他们视而不见。但是神甫很紧张。迟早会有人上来问他们在做什么。他可不想对着一个好奇的警察或者啰唆的镇议员解释自己在做什么。他已经想好了一套借口,要是有人问起,就说自己在做一个大学的研究项目,研究对象是干涸河床的地震学。尽管如此,他不想让任何人记住自己的脸。

他们都下了车,隔着山谷,看着断层崖附近停放的地震振动器。神甫全心全意地希望,这一次,他能够看到地表移位、裂开。拜托了,上帝——给我来一次地震,好不好?

他按下了按钮。

卡车呼啸起来,地表开始微微震颤,扬起一阵沙尘。振动持续了整整一分钟,而不是半分钟。但是,地震没有发生。他们只是等待了更长的时间,最终的结果还是令人失望。

等到噪声消失后,斯塔尔说:“这个方法行不通了,对不对?”

梅兰妮对她怒目而视。她转向神甫,说道:“你可不可以改变振动器的频率?”

“可以。”神甫说,“现在是设在中间值,所以我可以把它调高或者调低一点,怎么了?”

“有理论认为,频率可能是一个重要的因素。我们都知道,地壳一直在轻微地振动。那为什么不会一直地震呢?这或许是因为振动必须达到合适的频率,才能造成断层的移位。你知道以特定的方式演奏音符,是可以震碎玻璃的吧?”

“我还没有亲眼见过,只在动画片里看到过,不过我明白你的意思。确实有这回事。我看他们用振动器进行地震勘探的时候,他们会在七秒钟的振动时间内调整振动频率。”

“真的吗?”梅兰妮表现出好奇,“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可能这样更方便他们在地震检波器上读数吧。总而言之,我觉得我们好像不需要这样,所以就没有选择那个模式。但是还是可以调整的。”

“那我们试试。”

“好吧——但是我们得抓紧了。现在已经两点过五分了。”

他们跳进汽车里。阿橡开得很快,飞也似的穿过了沙尘弥漫的沙漠。神甫重新调整了振动器的控制面板,将频率设置为逐渐增大,时间设定为六十秒。他们火速回到观察点的时候,他又看了看表。

“两点十五,”他说,“这是我们的最后一次机会了。”

“别担心,”梅兰妮说,“我已经没辙了。如果这还不行,我就放弃了。”

阿橡停下车。他们又下了车。

一想到他可能会两手空空地一路开车回到银河谷,神甫就感到无比郁闷,他觉得如果是这样,他还不如在高速公路上把卡车撞毁,把这一切都了结算了。他也不知道斯塔尔愿不愿意和他一起去死。我现在都能想象这种场景:我们两个人,服用过量的止痛药,用一瓶红酒送下去……

“你还在等什么?”梅兰妮说,“都已经两点二十了,快点按那该死的按钮啊!”

神甫按下了按钮。

和之前一样,卡车呼啸起来,地面开始震颤,振动器颤动的钢板周围扬起了一阵沙尘。这一次,轰鸣声并没有始终保持在同一个音调。它一开始是一阵深厚而低沉的隆隆声,然后音调慢慢升高。

接着,地震来了。

神甫脚下的土地开始像波涛汹涌的海面一样起伏。接着,他感觉重心不稳,仿佛有人抓住了他的腿,把他掀翻在地。他背部朝下,狠狠地砸在了地面上。他一时间透不过气来。

斯塔尔和梅兰妮同时尖叫起来。梅兰妮发出的是音调尖锐的惨叫,而斯塔尔发出的则是震撼和恐惧夹杂在一起的嘶吼。神甫看到她们两个都倒了下来,梅兰妮就倒在他身边,而斯塔尔则倒在了几步之遥的地方。阿橡踉跄了一下,站住了脚跟,但是最终还是倒了下来。

神甫默默地恐慌起来。我成功了,地震来了,我要死了。

一阵刺耳的噪声响起,仿佛有一列特快火车在附近呼啸而过。地面上扬起了沙尘,细小的石块在空中飞舞,大圆石以各种各样的方式翻滚着。

地表还在移动,就像有人拿住了毯子的一端,一个劲地抖着毯子一样。这种感觉令人迷失,而且是那种让人难以置信的迷失。整个世界突然变成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太可怕了。

我还没有做好死亡的准备。

神甫喘了口气,挣扎着跪坐起来。接着,当他试图用一只脚支撑着站起来时,梅兰妮抓住他的胳膊,又把他拉了下去。他对她大叫道:“放开我,你这个笨蛋!”但是他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地面开始上升,使得他朝山下滚去,离CUDA越来越远。梅兰妮摔到了他身上。他觉得汽车可能会翻过来,把他们两个人都压死。他试图从汽车移动的路径当中翻身出去。他看不见斯塔尔,也看不见阿橡。一片棘丛飞了过来,打到他的脸上,挠抓着他的皮肤。沙尘飘进了他的眼睛里,他一时间失明了,失去了所有的方向感。他蜷缩成一团,用胳膊护住脸,等待着死亡。

天哪,如果我这次要死,我想跟斯塔尔死在一起。

地震突然停止了,正如它来时那般突兀。他不知道地震持续了十秒钟还是十分钟。

过了片刻,噪声消失了。

神甫揉出眼里的沙尘,站了起来。他的视力慢慢恢复了。他看见梅兰妮倒在他的脚边,于是伸出手,把她拉了起来。“你还好吗?”他问。

“我觉得还好。”她声音颤抖地回答道。

空气中的沙尘没有那么厚了,他看见阿橡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斯塔尔在哪儿?这时候,他在几步远的地方看到了她。她正仰躺在地上,眼睛闭着。他的心一紧。别死啊,老天爷,求你了,别让她死。他在她身边跪了下来。“斯塔尔!”他心急如焚地喊道,“你没事吧?”

她睁开了眼睛。“天哪,”她说,“真是太惊险了!”

神甫咧嘴笑了,他克制住宽慰的泪水,拉着斯塔尔站了起来。“我们都还活着。”他说。

沙尘很快就散去了。他看了看山谷对面,找到了卡车。卡车直立着,似乎没有受损。在离它几码远的地方,地上有一道很深的裂痕,在山谷中央沿着南北方向一直延伸到他看不见的尽头。

“真是不敢相信,”他平静地说道,“看看那儿。”

“这个方法成功了。”梅兰妮说。

“我们做到了,”阿橡说,“操他妈的,我们制造了一场地震!”

神甫对着大家咧嘴大笑。“真的地震了。”他说。

他吻了吻斯塔尔,又吻了吻梅兰妮;接着,阿橡先后吻了两个人;然后,斯塔尔亲了亲梅兰妮。他们都开怀笑着。这时候,神甫跳起舞来。他跳着印第安战舞,就在那座满目疮痍的山谷中央,靴子踢着新落定的尘埃。斯塔尔也加入进来,接着是梅兰妮和阿橡。四个人围成一圈,不停地打着转,他们大声呼喊,开怀大笑,直到眼里涌出了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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