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2 / 2)

鹰翼行动 肯·福莱特 9257 字 11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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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查理说:“问问他们是否听说过有两辆载着美国商人的吉普穿越边境。”

查理没必要翻译伊朗人的回答——他们都在大摇其头。

一个好奇的土著男子从伊朗一侧走过来,他缠着破烂的束发带,扛着古老的步枪。查理同他交谈了一阵,然后说:“这个男人说他知道美国人在哪儿。如果你付钱,他愿意带你去找他们。”

博尔韦尔想知道多少钱,但伊尔斯曼阻止他以任何价格达成这笔交易。伊尔斯曼对查理大声说了一段话,查理翻译道:“你穿着皮大衣,戴着皮手套和高档手表。”

博尔韦尔很喜欢手表,他戴着的这只是他和玛丽结婚的时候玛丽送给他的。“那又怎样?”

“你的这身衣服让他们认为你是萨瓦克特工。他们恨萨瓦克。”

“我可以换衣服。我在车上还有一件大衣。”

“不行。”查理说,“你必须明白,他们只是想把你骗过去,然后打爆你的头。”

“好吧,我不去。”博尔韦尔说。

他们返回了土耳其一侧。因为检查站里就有邮局,十分方便,所以他决定给伊斯坦布尔打电话,向罗斯·佩罗汇报进展。他走进邮局。打电话前,他必须签字。办事员告诉他,电话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接通。

博尔韦尔又来到室外。查理告诉他,土耳其警卫现在有点紧张。有些伊朗人刚才跟着他们来到边界附近,土耳其警卫可不愿看到有人在荒野中闲晃——这破坏了秩序。

博尔韦尔想:我在这儿啥也干不了啊。

他说:“如果我们返回尤瑟科瓦,这里的警卫会在西蒙斯他们穿过边境后通知我们吗?”

查理询问警卫,警卫表示可以。他们说尤瑟科瓦镇上有家旅馆,他们可以打电话到旅馆去。

博尔韦尔、伊尔斯曼和查理,还有“菲什先生”表兄的两个儿子上了车,返回尤瑟科瓦镇。

他们在那里入住了世界上最烂的旅馆。泥土地面,厕所就是楼梯下地上凿的一个洞,所有床都放在一个房间里。查理·布朗点了食物,但它却是裹在报纸里送进来的。

博尔韦尔不确定离开边境检查站是不是正确的决定。存在太多不确定因素,那些警卫可能不会像承诺的那样给他打电话。他决定接受美国领事馆的帮助,请他们为他争取留在检查站的许可。他用旅馆唯一的古老转盘电话拨打了领事馆给他的号码。电话接通了,但信号不好,双方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最后,电话线另一头的人说他会打回来,然后挂断了。

博尔韦尔站在炉火旁,心烦意乱,很快就丧失了耐心,决定未经许可就返回边境。

路上车胎爆了。

“菲什先生”堂兄的两个儿子换轮胎的时候,他们都站在路边。伊尔斯曼看起来很紧张。查理解释说:“他说这一带非常危险——杀人越货的事常常发生。”

博尔韦尔怀疑这是不是真的。伊尔斯曼当初答应,整件事做完收八千美元,博尔韦尔现在怀疑这个胖子要涨价。“问问他,上个月这条路上有多少人遇害。”博尔韦尔对查理说。

伊尔斯曼作答的时候,博尔韦尔盯着他的脸。查理翻译道:“三十九。”

伊尔斯曼异常严肃。博尔韦尔想:糟了,这家伙是在说实话。他环顾四周,群山、白雪……他禁不住打了个冷战。

<h4>3</h4>

在雷扎耶,拉西德开着一辆路虎揽胜从酒店返回革命总部所在的那个学校。

他不知道那名副领导人是否已经给德黑兰打过电话。科伯恩昨晚没有打通电话——革命领导会不会遇到了相同的问题?拉西德猜很有可能。倘若副领导人没有打通电话,他会做什么?他只有两个选择:扣留美国人,或者不核实就放走美国人。但后一种选择无疑非常愚蠢——副领导人不想让拉西德发现这里还乱作一团。拉西德决定不动声色,佯装自己的身份已被核实。

他走进院子,副领导人就在那里,靠着一辆奔驰。拉西德开始谈论带领六千美国人经过本镇前往边境的困难。雷扎耶能容纳多少人在那里过夜?色罗边境检查站有什么通关设施?他强调阿亚图拉·霍梅尼命令必须在送美国人离境时善待他们,因为新政府不想同美国发生冲突。他谈到了文件的问题——或许雷扎耶革命委员会应该给美国人办理通行证,授权他们经色罗出境。他拉西德今天肯定需要这个通行证,因为他要带六个美国人出境。他建议副领导人进学校签署一张通行证。

副领导人同意了。

他们走进图书馆。

拉西德找到了纸笔,递给副领导人。

“我们写什么呢?”拉西德说,“或许可以这么写:持有这封信的人可以带六个美国人通过色罗边境。不,写巴扎干或色罗吧,以防色罗走不通。”

副领导人开具了通行证。

“也许还可以加上一句:所有边境警卫都应尽量予以配合和协助,这些美国人都经过严格审查,身份确凿无误,有必要的话请护送他们出境。”

副领导人照他的话写了下来。

然后他签了名。

拉西德说:“也许落款应写成:伊斯兰革命指挥委员会。”

副官又写了下来。

拉西德看了看这份文件,似乎还有所不足,不够正式。还需要什么东西让它看起来更有分量些。

他找到了一个橡皮章和一个印台,便在文件末尾盖上了章。他然后才发现印章上的文字是:雷扎耶宗教学校图书馆,建于1344年。

拉西德将文件放入口袋。

“我们应该印六千份通行证,然后你只需要签名就行了。”他说。

副领导人点点头。

“我们明天再谈接下来怎么办。”拉西德继续道,“我想现在就去色罗,同那里的边境官员讨论出境的问题。”

“好。”

拉西德走开了。

事事皆有可能。

他跳上路虎揽胜。他认为现在去边境走一趟比较好——在真的带着美国人去之前,他可以先去探探路,发现可能出现的问题。

雷扎耶郊外有一个由一群扛枪少年把守的路障。他们没有给拉西德制造麻烦,但他担心他们对这六个美国人就没那么友好了——这些孩子明显急于想要使用自己的武器。

这个路障之后就一路畅通。虽然是土路,但还算平坦,所以他开得比较快。他载了一个搭顺风车的人,问对方是否可以骑马穿过边境。没问题,那人说。可以做到,而巧的是,这个人的哥哥刚好就有马……

拉西德用一个小时多一点就跑完了四十英里的路程。他驾着路虎揽胜停在边境检查站旁。警卫向他投来怀疑的目光。他向他们出示了革命委员会副领导人签署的通行证。警卫给雷扎耶打去电话,并且——据他们所说——同副领导人通了话,后者证实拉西德所言不虚。

他眺望着边境线外的土耳其。他们经历了这么多痛苦,就是为了能到那一头去。对保罗和比尔来说,那意味着获得自由,与家人团聚;对所有EDS公司的人来说,那将是噩梦的终结;但对拉西德来说,那意味着去美国的机会。

他明白EDS公司管理人员的心理。他们都是懂得感恩的人。如果你帮了他们,他们就会表达感激,互不亏欠。

他知道,只要自己张口要求,他们就会把他带到他梦寐以求的国度。

边境检查站在色罗的掌控之下。沿着山路往下走半英里就能到达镇子。拉西德决定去见色罗的老大,疏通好关系,以方便接下来办事。

他刚要转身离开,突然看到两辆车从土耳其一侧开过来。一个穿着皮外套的高个子黑人从第一辆车上下来,来到边境上的铁链旁。

拉西德的心跳骤然加速。他认识那个人!他开始挥舞双臂大喊:“拉尔夫!拉尔夫·博尔韦尔!嘿,拉尔夫!”

<h4>4</h4>

星期四上午,格伦·杰克逊——猎人、浸礼会教徒、“火箭男”——乘坐一架包机飞临德黑兰上空。

杰克逊在探索了保罗和比尔从伊朗进入科威特的可能性,得出否定的结论后,就一直留在科威特。星期天,保罗和比尔出狱那天,西蒙斯通过梅夫·斯托弗通知杰克逊前往约旦的安曼,在那里包下一架飞机飞往伊朗。

杰克逊星期一到达安曼,立即投入工作。他知道佩罗是从安曼乘阿拉伯之翼的包机前往德黑兰的。他也知道,阿拉伯之翼的总裁阿科尔·比尔塔基非常友善,允许佩罗携带NBC的电视录像带作掩护。现在,杰克逊又联系了比尔塔基寻求帮助。

他告诉比尔塔基,EDS公司有两个滞留在伊朗的员工需要营救出来。他为保罗和比尔编造了假名。尽管德黑兰机场关闭了,杰克逊还是想飞进去降落。比尔塔基表示愿意一试。

然而,星期三,斯托弗又传达了西蒙斯的新命令。现在,杰克逊的任务是确认乘飞机那一组能顺利离开伊朗——据达拉斯了解,走陆路那一组已经不在德黑兰了。

星期四,杰克逊从安曼出发,向东飞去。

飞机朝群山环抱的德黑兰降落时,两架飞机从这座城市升空。飞机靠近后,杰克逊看清他们是伊朗空军的战斗机。

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一阵噪音后,包机飞行员的无线电里传出了呼叫。战斗机绕着包机飞,包机飞行员同战斗机飞行员展开了对话——杰克逊听不懂对话的内容,但他庆幸的是伊朗人在通话而不是射击。

通话继续。包机飞行员大声争辩着什么,最后他转过头对杰克逊说:“我们必须回去。他们不允许我们降落。”

“如果我们强行降落,他们会怎么办?”

“把我们射下来。”

“好吧。”杰克逊说,“今天下午再试一次。”

星期四上午,伊斯坦布尔,一份英文报纸被送到了喜来登酒店佩罗的套房。

他捡起报纸,焦急地阅读头版文章中对昨天德黑兰美国大使馆被攻占的报道。看到文章中没有提及EDS公司的人,他松了口气。只有一个名叫肯尼迪·克劳斯的海军陆战队中士受伤。不过,根据报道,克劳斯并没有得到必要的医治。

佩罗给波音707的机长约翰·卡伦打电话,让他来套房。他把报纸给卡伦看,道:“如果让你今晚飞去德黑兰,将受伤的海军陆战队员接出来,你怎么看?”

卡伦是一名气定神闲、银发棕肤的加利福尼亚人。他冷静地说:“我们可以这么做。”

佩罗惊讶于卡伦竟然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他必须深夜飞越群山,在没有空中管制员帮助的情况下降落到关闭的机场。“你不同其他机组成员谈谈吗?”佩罗问。

“不用,他们也会同意的。不过,飞机的主人会气疯的。”

“不要告诉他们。我来负责。”

“我需要知道那名受伤的海军陆战队员具体在什么地方。”卡伦继续道,“大使馆必须将他送到机场。我在机场有许多熟人——我能说服他们网开一面,准许我进去,然后再说服他们准许我离开,或者直接就飞走。”

佩罗盘算:乘飞机那一组的人可以假扮成担架员。

他打电话回达拉斯,找到他的秘书萨莉·沃尔瑟,让她接通海军陆战队司令官威尔森将军的电话。他同威尔森是朋友。

威尔森的电话通了。

“我在土耳其出差,”佩罗告诉他,“我刚从报纸上了解到克劳斯中士的事。我在这儿有一架飞机,如果大使馆能把克劳斯带到机场,我们今晚就能飞去将他接出来,给他恰当的治疗。”

“好。”威尔森说,“如果他生命垂危,我会让你去接他。否则我不会让你的机组成员冒险。我回头给你电话。”

电话线另一头的人又切换成萨莉。她向佩罗报告了更多坏消息。国务院伊朗特别工作组的一个新闻官向《达拉斯时代先驱报》驻华盛顿记者罗伯特·杜德尼透露,保罗和比尔将走陆路离开伊朗。

佩罗再次咒骂国务院。如果杜德尼报道了这个消息,又被德黑兰的达德加获悉,他一定会加强边境检查。

达拉斯总部七楼行动组把这归咎于佩罗。是他向前一天晚上来访的美国驻土耳其领事透露了实情,他们认为领事没有保守秘密。他们正想尽办法阻止报纸公布这一秘密,但他们无法获得百分百的保证。

威尔森将军回电话了。克劳斯中士并无性命危险,佩罗没有必要派飞机过去。

佩罗把克劳斯抛诸脑后,集中精力思考自己的问题。

领事打来电话。他已想尽办法,但仍旧没办法帮佩罗购买或租赁到一架小型飞机。包机在土耳其国内机场间飞行是可以的,但最多也就只能做到这一点了。

佩罗没有向他提及秘密被泄露给媒体的事。

他把迪克·道格拉斯和“涂鸦”朱利安·卡诺齐叫来。这两个人是他专门带到土耳其,准备驾驶小型飞机去伊朗的后备飞行员。他告诉他们,自己没能找到飞机。

“别担心。”道格拉斯说,“我们弄得到飞机。”

“怎么弄?”

“你就别问了。”

“不,我想要知道。”

“我曾在土耳其东部执行过任务。我知道哪里有飞机。如果你需要,我们可以偷来。”

“你有没有想清楚?”佩罗说。

“应该想清楚的是你。”道格拉斯说,“如果我们在伊朗被击落,那飞机是不是偷来的又有什么关系?如果我们没被击落,我们还可以把飞机还回原来的地方。即便飞机上有几个弹孔也无妨。我们将在有人发现这件事之前就离开这个国家。这还有什么好多想的?”

“那就得了。”佩罗说,“就这么办。”

他派约翰·卡伦和罗恩·戴维斯去机场提交飞行申请。他们的目的地是凡,那里有最靠近边境的机场。

戴维斯从机场打来电话,说波音707无法在凡降落——那里的机场只说土耳其语,所以外国飞机不能降落,除非是载有翻译的美军飞机。

佩罗打电话给“菲什先生”,请他安排飞往凡的航线。“菲什先生”几分钟后打回电话,说都办妥了。他会作为向导与佩罗同行。佩罗很是惊讶——“菲什先生”之前一直态度坚决,不愿去土耳其东部。或许,他也被冒险精神感染了吧。

然而,佩罗自己必须留下来。他是整个行动组的中枢——他必须与外部世界保持电话联系,听取博尔韦尔、达拉斯、乘飞机的一组和走陆路的一组发回来的报告。倘若波音707能在凡降落,佩罗当然会去,因为707上的单边带无线电通话器可以让他给全世界打电话。但没有那种通话器的话,他到土耳其东部就会与外界隔绝,那样伊朗逃出来的人同与他们会合的人之间就无法联系。

于是,他派帕特·斯卡利、吉姆·舒维巴赫、罗恩·戴维斯、“菲什先生”和飞行员迪克·道格拉斯、朱利安·卡诺齐去凡,并委任帕特·斯卡利为土耳其营救组组长。

他们走之后,他再度陷入沉寂。他又派出了一群自己的人到危险的地方去做危险的事,而他只能坐着等消息。

他花了很长时间思考约翰·卡伦和波音707上的机组成员。他刚认识他们几天——他们是普通的美国人,但卡伦已经准备好冒生命危险去德黑兰接一名受伤的海军陆战队员。就像西蒙斯说的那样:美国人就应该这样互相帮助。尽管前途未卜,他却备感欣慰。

电话响了。

他接起电话,“我是罗斯·佩罗。”

“我是拉尔夫·博尔韦尔。”

“你好啊,拉尔夫,你在哪儿?”

“我到边境了。”

“太好了!”

“我刚才见到拉西德了。”

佩罗心脏狂跳起来,“好极了!他说什么?”

“他说他们都安全。”

“感谢上帝!”

“他们住在距边境三十或四十英里的一家酒店。拉西德先来边境探查情况。他已经回去了,他说他们很可能明天穿越边境。但这是他的看法,西蒙斯可能不这么想。如果他们距边境如此之近,我想西蒙斯多半不会等到明天早晨。”

“不错。现在,帕特·斯卡利、‘菲什先生’,还有其他组员正在去与你会合的路上。他们将乘飞机到凡,然后租一辆巴士。他们到哪儿去找你呢?”

“我目前在一个叫尤瑟科瓦的镇子上。这里是离边境最近的镇子,我住在这一带唯一的旅馆里。”

“我会转告斯卡利的。”

“好。”

佩罗挂断电话。哦,上帝啊,他想,终于看到曙光了!

帕特·斯卡利从佩罗那里得到的命令是去边境,确保走陆路的一组安全地穿越边境,将他们带到伊斯坦布尔。如果走陆路的一组未能抵达边境,他就得进入伊朗寻找他们——最好是坐迪克·道格拉斯偷来的飞机;如果偷不到的话,就走陆路。

斯卡利和土耳其营救组乘班机从伊斯坦布尔飞到安卡拉,那里有一架包机正在等他们(包机只负责将他们送到凡,然后将他们带回来,不会按他们的意愿去任何别的地方。只有一种办法可以让飞行员带他们去伊朗,那就是劫持飞机)。

飞机的到达似乎在凡是一件大事。他们下了飞机,迎接他们的是一队看上去要找碴儿的警察。但“菲什先生”同警察局局长拥抱微笑起来。

“听着,”“菲什先生”说,“我们会入住这里最好的旅馆,但你们要知道,那绝不是喜来登,所以请别抱怨。”

他们乘两辆出租车离开了。

旅馆的门厅很高,共有三层,每个房间都由环形走廊相连,所以每间房的房门都能从门厅看到。美国人进来的时候,门厅里都是土耳其人,喝着啤酒,看着黑白电视机中的足球比赛,不时爆发出叫喊和欢呼。土耳其人注意到陌生人进屋后,房间顿时安静下来,直至鸦雀无声。

他们都被分配了房间。每个房间都有两张简易床,角落里有一个洞,由浴帘隔开,那就是厕所了。地面有木地板,墙被白涂料粉刷过,但墙上没有窗户。房间里蟑螂成灾。每一层有一间浴室。

斯卡利和菲什去租能把他们带去边境的巴士了。一辆奔驰将他们载到一家橱窗里放着老式电视机的电器店,店关门了——现在已经是晚上——但“菲什先生”用力敲击保护窗户的铁栅栏,从店里走出一个人。

他们进入店内,在一张桌旁坐下,头上亮着一只灯泡。斯卡利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谈什么,但“菲什先生”最终谈妥了租巴士和请司机的价钱。他们坐巴士返回旅馆。

其他人都聚集在斯卡利的房间。没有人想坐在床上,更别说在上面睡觉了。他们都想立刻起身去边境,但“菲什先生”很犹豫。“这会儿是凌晨两点。”他说,“警察在监视旅馆。”

“这又怎么样?”斯卡利说。

“这意味着可能会引发更多的问题,惹更多的麻烦。”

“试一试吧。”

他们浩浩荡荡地下楼。经理出现了,面色忧虑,开始询问“菲什先生”。然后,不出所料,两个警察进来了,加入谈话。

“菲什先生”转向斯卡利,说:“他们不让我们走。”

“为什么?”

“你难道没有发现,我们看起来非常可疑吗?”

“法律禁止我们去?”

“没有。不过——”

“那我们就要去。就这么告诉他们。”

双方又用土耳其语争论了一番,但最后警察和旅馆经理似乎放弃了,营救组登上巴士。

他们离开了镇子。车驶入白雪覆盖的群山后,气温骤然下降。他们都穿着保暖大衣,背包里塞着毯子,这些东西都派上了用场。

“菲什先生”坐在斯卡利旁边,说:“进山之后才是真正的问题。我能应付警察,因为我同他们有交情,但我担心山里的强盗和士兵——我在他们面前可说不上话。”

“你打算怎么办?”

“只要你们没有枪,我觉得我就可以说服他们不找我们的麻烦。”

斯卡利陷入思考。这群人里只有戴维斯有枪;西蒙斯总是担心武器更容易惹麻烦,而不是摆脱麻烦,所以沃尔瑟警用手枪都被留在了达拉斯。“好的。”斯卡利说。

罗恩·戴维斯将他的点38手枪扔到窗外的雪地中。

不一会儿,巴士的头灯照亮了一个穿制服的士兵的身影,他站在路中间朝他们挥手。巴士司机径直开过去,似乎要将士兵撞倒,但“菲什先生”大喊起来,司机踩了刹车。

斯卡利朝窗外望去,看到山坡上有一个排的士兵,装备的都是大火力步枪。他惊出了一身冷汗——倘若刚才他们没停下来,早就被打成马蜂窝了。

一个中士和一个下士上了巴士。他们检查了所有人的护照。“菲什先生”将香烟递给他们。他们边抽烟边站着同他聊天,然后他们挥挥手,下车了。

又行驶了几英里,巴士再次停下来,他们又被检查了一遍。

第三次被拦下检查时,上车的人没穿制服。“菲什先生”非常紧张。“尽量表现得随意些。”他悄悄对美国人说,“看书,别看他们。”他同这些土耳其人谈了半个小时,巴士才获准重新出发,但两个土耳其人留在了车上。“说是要保护我们。”“菲什先生”神秘兮兮地说,然后耸了耸肩。

斯卡利名义上是营救组组长,但他基本上只能遵从“菲什先生”的指示。他不了解这个国家,更不会说这个国家的语言——他大多数时候都搞不清楚状况。在这样的条件下,很难掌控局面。他觉得自己最多只能让“菲什先生”不乱来,并在“菲什先生”紧张的时候给他打气。

凌晨四点,他们抵达了距边境检查站最近的镇子尤瑟科瓦。据“菲什先生”在凡的表兄所言,他们能在这儿找到拉尔夫·博尔韦尔。

斯卡利和“菲什先生”进入旅馆。里面像谷仓一样黑暗,充斥着体育馆男厕所的味道。他们呼唤博尔韦尔的名字,一个男孩举着蜡烛出来了。“菲什先生”用土耳其语同他交谈,然后说:“博尔韦尔不在这儿,他几个小时前就离开了。他们不知道他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