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业扔下书,“我撵他去城外庄上读书去了,那里有他老师管着,离家二三十里呢!”
可卿埋怨道:“家中不行么?非要到那地方去?”
秦业道:“你懂什么?京中尽是些纨绔子弟,你弟弟性子弱,不到三天定会被教坏,还是庄上好!”可卿劝了几句,又在家中四处看了看,吩咐宝珠将车上的东西交秦夫人收着,交代人,径直往静心庵过来。这静心庵是可卿自小玩耍过来的,秦家人也不在意,只道是访友去了。
进了庵内,一个女尼接住,领着她转到后院,开了一个小门,竟然又出了庵,经过一条僻静小巷,来到一张门前。可卿正自狐疑,想要问那女尼,谁知一回头,那女尼不见了踪影。可卿有些惊慌,赶忙提着裙子往回走。
这时候,那张门忽然开了。可卿犹疑之中,悄悄进了门,反手关紧了。过了一两个时辰,她才袅袅婷婷的从静心庵回秦家。
秦夫人见可卿神色有异,问起因由来。可卿笑道:“静心庵中的老尼絮絮叨叨的拉着女儿说了半天的白话。又不好就走了,只能东拉西扯的陪她一阵子。”
秦夫人却道:“那静心庵不干不净的,以后你少去。前儿吊死了一个年轻的尼姑,听说还有了身子。阿弥陀佛,真是造孽啊!”
可卿霎时脸色变幻,不知道她想些什么。只听秦夫人又道:“蓉哥儿那孩子我看着好,性情、样貌都是顶尖的,与那些不做好事的纨绔子弟迥然不同。你啊,如今嫁入她家,必要伺候丈夫,孝顺公婆,早早诞下子嗣,方才是你在他们家的立身之本。”絮絮叨叨的说了不少话。
可卿红着脸都一一答应了。秦夫人不虞有它,自顾自的把东家长李家短的琐事杂情,都讲与可卿。
可卿纤手绞着裙带,心不在焉的听着。
可巧宝珠抱着一匹锦缎进来。可卿忙问道:“你抱着什么?”
宝珠把锦缎放在案几上,笑道:“奶奶,你说可笑不可笑?刚才小竹还跟我争这织金缎子上到底是野鸭子毛还是鸳鸯的毛呢!到底是她没见识过,在咱们府里,这样的不知有多少。哪见过用鸳鸯毛做的?”
可卿啐道:“什么野鸭子,野鸳鸯的,让人听了去,也不害臊!”
宝珠笑道:“奶奶这话婢子就听不懂了。咱们说的是野鸭子,没说过野鸳鸯啊!”
可卿顿时满面羞红,拿扇子打在瑞珠身上,“你这小蹄子,胡说八道什么?小心我撕了你的嘴!”
两人笑闹一阵,秦夫人也在中间劝解,方才罢了。
此时宁国府上,贾珍从外进来,在书房略坐了一会,书也没翻,笔也没动,在椅子上睡着了。平常丫头们都在外面伺候,不得贾珍吩咐不能进来,故而竟无人打扰。
恍惚之间,贾珍似乎在一间屋子里,抱着一个温婉的女子。只听她怯怯的问道:“你为何让我到这里来?”
贾珍搂住她,噙住了她的香唇。她被紧紧的搂住,反抗不得。
贾珍将她横抱而起,径直走向后堂。她想到可能的遭遇,慌忙捶打贾珍的胸口,“你要带我去哪里?!不行啊!你放开我!”
贾珍一刻不停的往前走,兴奋的连鞋子都顾不了了,对着她道:“此时此刻,你就是我的女人。谁也不能阻止我!”
女子被吓蒙了,虽然她早有防备,但她实在没有想到这一天会这么快。即便泪流满面也无法改变今天的结局。
贾珍将她放在床上,解下她的腰带,看见了那件令他心动神摇的大红色的抹胸,于是他颤动着手将它掀开……
鸳帐内梅开五度,云收雨住。
女子收起身下留有一朵红梅的白绸,认命的依偎在贾珍怀中。“你是什么时候看上我的?”
贾珍抚摸着她光溜溜的脊背,仿佛在回忆,“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就爱上你了。”
女子叹了一口气,问道:“我们今后该怎么办啊?”说着,便泪如雨下。
贾珍忙用抹胸帮忙擦眼泪。女子被他气乐了,赶紧夺下,“你快想个办法吧!”
贾珍笑道:“这有什么?在人前,咱们还是清清白白。等到了人后,咱们卿卿我我,做一对地下鸳鸯。”
女子幽幽叹气道:“身子都被你占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只是有一件,千万不能让人看见。要不然,我就活不成了。”
两人又絮絮叨叨的说了些话,方才穿好衣裳。女子整理了妆容,又偎在贾珍怀中,小声道:“坏人,你害死我了……”
贾珍在梦中与人幽会。不知过了多久,来顺在门外报说蓉大奶奶回家了。
贾珍立时惊醒,擦了擦嘴角上的流延,整理了仪容,方才走出书房,不动声色的问:“那她说了匠人的事情怎么样了?”
来顺道:“小的不知。”
贾珍又问:“她到哪里了?我去问问她。”
来顺道:“才在太太院内。”
贾珍嗯了一声,背着手往东边走。
到了尤氏院内,不仅尤氏和可卿在,连银蝶和可人也在,还有她们的丫鬟,一屋子莺莺燕燕,让贾珍有些置身于女儿国的感觉。
冷不防小惜春从贾珍身后闪进来,规规矩矩的向尤氏问了好。可卿和银蝶、可人都从炕上下来,让惜春上了大炕。惜春也不以为忤,直接跳上炕沿。
贾珍在后面瞧着,不悦道:“惜春,女儿家怎么能这么跳上跳下的,成何体统?”
惜春并不怕贾珍,反而朝贾珍做了一个鬼脸,“哥哥,这炕太高了,我不跳的话怎么上来?”
贾珍瞪着眼睛道:“也不知道和谁学的?肯定是焦老爷子,赶明儿定要他离你远远的。真真是带坏风气!”
尤氏让惜春挨着坐下,笑道:“你不要责怪焦老爷子。整个东府里谁不知道,你珍大老爷最疼这个妹妹,真真的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要说谁带坏了风气,那就只能是你珍大老爷了。”
众女无不掩嘴而笑。显然,这是大家公认的,贾珍也否认不得。
贾珍见银蝶笑的捂着肚子,可人却很端庄,然后一眼瞥过可卿,可卿笑的矜持,头上的簪子一颤一颤的,甚是可爱。
贾珍的眼神一闪而过,收拾心情,有些宠溺的看着惜春,“她是我的嫡亲妹子。话说女孩儿就是来宠爱的,此话倒也没错。”
尤氏笑道:“老爷这话不是从西边宝二爷那听来的吧?女儿是水做的骨肉?”
贾珍不屑道:“我才不去那边呢!只是随口一说。”他接着问道:“蓉哥儿媳妇从娘家回来,也不知道老亲家那边的答复如何?”
可卿忙回道:“父亲都答应了。说是明天人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