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2 / 2)

刺客之死 肯·福莱特 9921 字 11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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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斯奎斯苦笑一声:“如果每次有人提出这个问题我都能得到一英镑,我现在肯定是个富翁了。”

管家给每人端上一只鹌鹑,又斟上波尔多红葡萄酒。丘吉尔说:“我们必须拿出一个能够抵消劳合·乔治的反对意见的修正方案来。”

丘吉尔轻松的语调惹恼了沃尔登,“你明知道这件事情没那么好办。”他尖刻地说。

“确实没那么好办,”阿斯奎斯温和地说,“不过,我们必须做出尝试,让色雷斯变为受到俄国保护的独立国家,诸如此类。”

“过去的一个月里,我一直在跟他们讨价还价。”沃尔登疲惫地说。

“确实,但可怜的弗朗茨·费迪南被刺一事改变了局势,”阿斯奎斯说,“如今奥地利在巴尔干地区变得愈发具有攻击性,俄国人在此地区拥有一个立足点的需求必定更甚于以往,而这个立足点,从原则上讲,我正在尽量把它送给俄国人。”

沃尔登把心中的失望搁置一边,积极地思考起来。过了片刻,他说:“君士坦丁堡怎么样?”

“您是什么意思?”

“假如我们把君士坦丁堡送给俄国人,劳合·乔治会反对吗?”

“他可能会说,这就好比把加的夫送给爱尔兰共和党人。”丘吉尔说。

沃尔登没理他,看着阿斯奎斯。

阿斯奎斯放下刀叉说:“他既然已表明了自己的原则立场,也许就是急于要展示自己是个通情达理之人,他需要的只是一个折中方案——我想他会接受的。这个提议俄国人会满足吗?”

沃尔登没有把握,但他想出了这个新办法,精神也为之一振,未加思索便说:“如果您能说服劳合·乔治,我就能说服奥尔洛夫。”

“好极了!”阿斯奎斯说,“那么,那名无政府主义者怎么样了?”

沃尔登心中那个乐观的泡泡顿时被戳破了:“他们正在竭尽全力保护亚历克斯,但情况依然令人非常不安。”

“我以为巴思尔·汤姆森是个精明强干的人。”

“他非常出色,”沃尔登说,“但恐怕费利克斯要更胜一筹。”

丘吉尔说:“依我看,我们不应该任由那个家伙吓住我们——”

“我是着实被吓住了,先生们,”沃尔登打断了他的话,“费利克斯已经从我们的指缝里溜走了三次。最后一次我们出动了三十名警察围捕他,仍然失败了。我实在想不出他现在还有什么办法能够接近亚历克斯,但是,我想不出办法并不代表他真的无计可施。而我们知道,倘若亚历克斯被杀,会出现什么情况——我们与俄国的联盟将彻底崩溃。因此费利克斯是全英国最危险的人物。”

阿斯奎斯神情严肃地点点头:“哪怕您对奥尔洛夫的安保措施有一丝一毫的不满意,都请您直接与我联系。”

“谢谢您。”

管家为沃尔登递上一支雪茄,但沃尔登觉得自己在这里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便说:“生活还得继续,我得去格伦维尔太太家参加聚会了。我到那里再抽雪茄吧。”

“千万不要告诉他们你是在哪里吃的晚饭。”丘吉尔笑着说。

“我可不敢——他们永远不会再跟我说一句话的。”沃尔登喝完杯中的波尔多葡萄酒,站起身来。

“您打算什么时候向奥尔洛夫提出新的建议呢?”阿斯奎斯问。

“明天一早我就乘汽车去诺福克。”

“好极了。”

管家取来沃尔登的帽子和手套,沃尔登告辞离开了。

普理查德正站在花园大门口,与站岗的警察聊天。“回家。”沃尔登吩咐道。

车开动之后,他回想自己的言行,觉得自己相当冒失。他已许诺,保证让亚历克斯同意他有关君士坦丁堡的计划,但他并不清楚如何去做这件事。这真令人不安。他开始斟酌明天要怎样提出这个建议。

到家时,他仍然毫无进展:“我们过几分钟还要用车,普理查德。”

“好的,老爷。”

沃尔登走进屋子,上楼去洗手。走到楼梯平台上,他遇见了夏洛特。“妈妈快准备好了吗?”他问。

“好了,再过几分钟她就好了。你的政治活动进展如何?”

“很缓慢。”

“你为什么会突然重新涉足那些事呢?”

他微微一笑:“简而言之,为了阻止德国人征服欧洲。但你这颗可爱的小脑袋不必为此发愁……”

“我不发愁,可是你到底把亚历克斯表哥藏到哪里去了?”

他犹豫了一下:让她知道并无害处,不过,一旦她知道,她就有可能在不经意间泄露秘密。还是不告诉她的好。于是他说:“如果有人问你,你就说不知道。”说完,他微微一笑,上楼进自己的房间去了。

有些时候,莉迪娅觉得英国生活方式的魅力变得淡薄了许多。

她通常很喜欢聚会。几百个人聚在某人的家里无所事事,不跳舞、不吃正餐、不打牌。只要跟女主人握握手,拿上一杯香槟,在豪宅里闲逛,与友人闲聊,赞美几句别人的衣服就行了。今天,这种无所事事之感却格外强烈。她的不满情绪表现为对俄国的思乡之情。她感到,在俄国,事物的美感更加强烈,知识分子不那么文质彬彬,谈话的内容更为深刻,夜晚的空气也不似这里那么温热,使人昏昏欲睡。说实话,是她太担心了——为斯蒂芬、为费利克斯,还为夏洛特,因此无法享受社交的乐趣。

她登上宽阔的楼梯,斯蒂芬和夏洛特陪伴在她左右。格伦维尔太太夸赞了她的钻石项链。她们继续朝前走去,斯蒂芬落在后面与一位贵族老朋友谈话——莉迪娅只听到“修正案”这几个字,就没再往下听。她们在人群中穿行,笑容满面地与人打招呼。莉迪娅不停地想:我究竟在这里干什么啊?

夏洛特说:“对了,妈妈,亚历克斯去哪儿啦?”

“我不知道,亲爱的,”莉迪娅心不在焉地说,“问你父亲去。晚上好,弗雷迪。”

弗雷迪的兴趣在夏洛特身上,而不是莉迪娅。“我一直在思考你吃午饭时说的话,”他说,“我认为,不同之处在于,我们是英国人。”

莉迪娅撇下他们走了。我年轻的时候,她心想,谈论政治肯定无法赢得男人的心,不过也许是现在的世道变了。看这种形势,无论夏洛特想谈论什么话题,弗雷迪都会感兴趣的。真想知道他会不会向她求婚。哦,上帝啊,那将是多大的解脱啊!

第一间客厅里有支弦乐四重奏乐队正在演奏,乐声轻得听不见。她遇见了妯娌克拉丽莎,谈起了各自的女儿。莉迪娅得知克拉丽莎也在为贝琳达深感忧心,不免暗中感到宽慰。

“她购买那些无比时髦的衣服,把脚踝露在外面,这些我倒不在乎;至于吸烟,只要她略加注意,吸烟时低调一些,我也不介意。”克拉丽莎说,“但是她非要去那些最让人不放心的地方,听黑人乐队演奏爵士乐,上个星期她甚至还去看了一场拳击比赛!”

“她的女伴呢?”

克拉丽莎叹了口气说:“我说过,只要她是与我们熟识的女孩子一同外出,就不必带上年长的女陪护。现在我认识到了,这是个错误。我想夏洛特一直是有女伴随行的吧。”

“从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莉迪娅说,“但她的逆反心理太强了。她曾经有一次溜出去,参加了一场妇女参政论者的集会。”莉迪娅并不打算把这件不光彩的事向克拉丽莎和盘托出,“妇女参政论者集会”听起来毕竟不像“示威游行”那样难听。她又说:“夏洛特感兴趣的尽是最不适合大家闺秀参与的事,比如政治。我真不知道她那些想法是从哪里得来的。”

“唉,我也有同感,”克拉丽莎说,“贝琳达从小到大,一直受到高雅的乐声熏陶,还有良好的社交圈子、积极健康的书籍和一位严格的家庭女教师……所以我真想不通她这种低级趣味究竟是从哪里来的。最糟糕的是我无法让她明白,我担心的是她的幸福,而不是我自己的幸福。”

“哦,听你这样说,我心里真舒服!”莉迪娅说,“我的感受和你一模一样。可夏洛特觉得我们对她的保护既虚伪又愚蠢,”她叹了口气,“我们必须尽快把她们嫁出去,趁她们还没闹出格。”

“太对了!有人对夏洛特有意吗?”

“弗雷迪·查尔芬特。”

“哦,对,我听说了。”

“看样子他甚至愿意跟她谈论政治。可是,恐怕夏洛特对他并不怎么感兴趣。贝琳达怎么样?”

“她的问题恰恰相反,每个男孩子她都喜欢。”

“唉,真让人发愁!”莉迪娅笑了起来,继续向前走。她心里舒坦多了。克拉丽莎身为继母,有些时候,她面临的问题比莉迪娅更加棘手。看来我应该感到庆幸呢,她心想。

隔壁房间里坐着米德尔塞克斯公爵夫人。大多数人参加这种聚会都是站着,但公爵夫人的做派一如往常。她坐着,让别人走到自己面前来。恰好这时盖伊斯蒂芬夫人离开了公爵夫人,莉迪娅便来到她面前。

“我猜夏洛特的头痛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吧。”公爵夫人说。

“是的,好多了,多谢您的问候。”

“噢,我不是问候,”公爵夫人说,“四点钟时我侄子在国家美术馆里看见了她。”

国家美术馆!她跑到那里去干什么啊?她又溜出去了!但莉迪娅不愿意让公爵夫人知道夏洛特不听管教,便随口编道:“她一向喜欢艺术。”

“她跟一个男人在一起,”公爵夫人说,“看来弗雷迪·查尔芬特有个竞争对手呢。”

这丫头也太轻佻了!莉迪娅强压着怒火,挤出一个笑容说:“没错。”

“他是谁啊?”

“就是他们那伙人当中的一个。”莉迪娅实在没办法,只得这样应付。

“噢,不是,”公爵夫人露出恶毒的笑容,“那个人大约四十岁,还戴着一顶粗花呢便帽。”

“粗花呢便帽!”莉迪娅心里很清楚,公爵夫人这是在羞辱自己,但她已顾不得这些。那个男人会是谁呢?夏洛特究竟在想什么?她的名声——

“他们俩手拉着手呢。”公爵夫人又补上一句,咧开嘴笑着,露出一颗颗龋齿。

莉迪娅撑不下去了。“哦,我的天啊,”她说,“这孩子惹上了什么事啊?”

公爵夫人说:“我年轻的时候,用女伴陪护的方式来预防这种事情的发生还是很见效的。”

公爵夫人对这种丢人的事如此幸灾乐祸,莉迪娅不由得怒从中来。“你那已经是一百年前的事了。”她厉声丢下这句话便走开了。粗花呢帽子!手拉着手!四十岁!这也太吓人了,她想都不敢想。那样的帽子说明他属于工人阶级,那样的年龄说明他是个色鬼,而手拉着手则意味着事态已经相当严重,甚至有可能已经无法挽回。这孩子总是瞒着我偷偷跑出去,她绝望地想,我该怎么办呢?唉,夏洛特啊夏洛特,你不知道自己这样做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啊!

“拳击比赛是什么样啊?”夏洛特问贝琳达。

“十分可怕,但又非常惹人兴奋,”贝琳达说,“两个虎背熊腰的男人,除了短裤以外,浑身一丝不挂,站在拳击台上把对方往死里打。”

夏洛特不明白这有什么可兴奋的:“听着真吓人。”

“我激动得不得了,”贝琳达放低声音说道,“差一点让彼得‘得逞’。”

“那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的。比赛结束以后,乘马车回家的路上,我让他……吻了我……之类的。”

“什么叫‘之类的’?”

贝琳达凑到她耳边说:“他吻了我的胸。”

“哦!”夏洛特皱起眉头,“感觉怎么样?”

“好极了!”

“哦,是嘛。”夏洛特竭力想象弗雷迪亲吻自己胸部的情景,说不清为什么,她知道自己不会觉得这样好极了。

妈妈从她们身边走过,说:“走了,夏洛特。”

贝琳达说:“她好像生气了。”

夏洛特耸耸肩:“再正常不过了。”

“我们一会儿要去看黑人演出,你也和我们一起去吧?”

“什么是黑人演出?”

“爵士乐。那音乐美妙极了。”

“妈妈肯定不让我去。”

“你妈妈真保守。”

“那还用说嘛!我得走了。”

“再见。”

夏洛特走下楼梯,到衣帽间取回披风。她感到自己身上似乎同时存在两种人格,就像杰基尔博士和海德先生[5]:一个笑容满面、谈吐文雅,跟贝琳达谈论女孩子之间的事;另一个想着绑架和叛逆,语调天真无邪,提出的问题却十分狡猾。

她没有等父母出来,独自走到外面,对男仆说:“唤沃尔登伯爵的汽车。”

过了几分钟,那辆兰彻斯特牌汽车停到了路边。这天夜里的气候温和,普理查德放下了车篷。他走下车,为夏洛特打开了车门。

她问:“普理查德,奥尔洛夫亲王在哪儿?”

“这是个秘密,小姐。”

“你对我不必保密。”

“你最好还是问你爸爸,小姐。”

没用。她是这些佣人看着长大的,她吓唬不住他们。她只得放弃了,说:“你还是到大厅去吧,告诉他们我在车里等他们。”

“好的,小姐。”

夏洛特往皮座椅上一靠。她已经问过三个有可能知道亚历克斯下落的人了,谁也不肯告诉她——他们不相信她会保守秘密。而最气人的是,他们的想法再正确不过了。不过,她还没有做出决定,是否应该帮助费利克斯。以现在的形势,如果她打听不到他想要的信息,也许她就不必做出这个两难的决定。这倒让她轻松了不少。

她已经与费利克斯约好,后天在同一地点、同一时间见面。若是她两手空空地出现在他面前,不知他会说些什么,他会因为她的失败而瞧不起她吗?不,他不是那种人,但他会非常失望。也许他能想出其他办法打听到亚历克斯的藏身之地。她已经等不及再次与他见面了。他实在太有意思了,她从他那里学到了那么多东西,以后的生活中若是没有他,一定会枯燥得令人难以忍受。即便自己被他牵扯进这样的两难境地,她也不愿意过那种日复一日的乏味生活,为了空洞的社交应酬挑选礼服。

爸爸妈妈上了车,普理查德发动汽车开走了。爸爸说:“怎么了,莉迪娅?你看上去很心烦呢。”

妈妈看了夏洛特一眼:“你今天下午到国家美术馆干什么去了?”

夏洛特的心跳停了一拍——她被人发现了,有人暗中监视她。这下可麻烦了。她的双手颤抖起来,于是她握住双手,放在自己大腿上,说:“我去赏画了。”

“你跟一个男人在一起。”

爸爸说:“噢,不。夏洛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只不过是我偶然遇见的一个人罢了,”夏洛特说,“你们不会喜欢他的。”

“我们当然不会喜欢!”妈妈说,“他戴着顶粗花呢帽子!”

爸爸说:“粗花呢帽子!这人到底是谁?”

“他是个非常有意思的人,而且他明白事理——”

“而且他还握着你的手!”妈妈打断了她的话。

爸爸伤心地说:“夏洛特,这也太粗俗了!还是在国家美术馆里!”

“我们之间不是浪漫的关系,”夏洛特说,“你们没必要害怕。”

“我们没必要害怕?”妈妈冷笑了一声,“那个可恶的老公爵夫人知道得一清二楚,她准会把这件事闹得尽人皆知。”

爸爸说:“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你妈妈?”

夏洛特气得说不出话来,快要哭了。她想:我没有做错任何事,我只不过是跟一个明事理的人谈了几句话!他们怎么能这么……这么残忍?我恨他们!

爸爸说:“你最好告诉我这个人是谁。我猜给他塞点钱就能把他打发走。”

夏洛特大喊起来:“依我看,他是世间少有的不能用钱打发走的人!”

“我猜他是个激进分子吧,”妈妈说,“毫无疑问,向你灌输妇女参政这种胡闹之事的就是这个人。想必这人脚上穿着凉鞋,吃的土豆连皮都不削,”她彻底火了,“搞不好他还相信自由恋爱呢!要是你已经——”

“不,我没有。”夏洛特说,“我说了,我们之间不是浪漫的关系,”一滴泪珠滚到了她的鼻子上,“我不是那种向往浪漫的人。”

“我实在不相信你说的话,”爸爸厌恶地说,“换作谁也不会相信。不管你有没有认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这件事对我们全家都是一场社交灾难。”

“我们最好把她关进女修道院!”妈妈歇斯底里地说着,大哭起来。

“那倒是没必要。”爸爸说。

妈妈摇摇头说:“我不是认真的。对不起,我反应太激烈了,可我实在太担心了……”

“不过,既然已经出了这种事,伦敦她是不能再留了。”

“当然不能。”

汽车在院子里停下。妈妈擦干眼泪,以免佣人们发现她动过气。夏洛特心想:他们打算阻止我与费利克斯见面,他们要把我送走、关起来。我后悔当时没有一口答应帮助他,我不该犹犹豫豫地说我要考虑考虑,那样他至少会知道我是和他站在同一边的。哼,他们别想赢过我。我决不会按照他们做出的规划去生活,我决不会嫁给弗雷迪,被人称作查尔芬特夫人,生养一群肥头大耳、自以为是的孩子。他们不可能永远把我锁在房间里。我一满二十一岁就要去为潘克赫斯特太太做事,读关于无政府主义的书,我还要为未婚母亲开办一间救护所。如果我以后有孩子,我绝对、绝对不会对他们撒谎。

他们走进宅子。爸爸说:“到客厅来。”

普理查德跟着他们走进了客厅:“要来点三明治吗,老爷?”

“现在先不要。让我们单独待一会儿,好吗,普理查德?”

普理查德离开了。

爸爸调了一杯白兰地苏打水,慢慢地呷着。“你好好想想,夏洛特,”他说,“你能不能告诉我们这个人是谁?”

她想说:他是个无政府主义者,而他的目标是阻止你发动战争!但她只是摇了摇头。

“那么你应该明白,”他柔和地说,“这样我们是无法信任你的。”

你们曾经有机会信任我,她愤愤地想,但从今以后你们再也不会信任我了。

爸爸对妈妈说:“她必须到乡下待一个月,这是唯一能避免她陷入麻烦的办法。然后,考斯赛艇周结束以后,就让她到苏格兰参加狩猎去,也许到下个社交季她会听话一些。”他叹了口气。

妈妈说:“那我们就把她送到沃尔登庄园去。”

夏洛特心想:他们这样谈论我,就好像我不在场似的。

爸爸说:“明天一早我要开车去诺福克与亚历克斯会面。我把她带去。”

夏洛特惊呆了。

亚历克斯就在沃尔登庄园。

我从没想到过这一点!

这下我知道了!

“让她上楼去收拾行李。”妈妈说。

夏洛特站起身,走出了客厅,她一路低垂着头,以免他们看到自己双眼中迸发出胜利的光芒。

[1]假定继承人是君主制国家中法律指定的第一顺位继承人,继承顺序可能随着新继承人的诞生而下降。弗朗茨·斐迪南大公是当时奥匈帝国皇帝弗朗茨·约瑟夫一世的侄子。——编者注

[2]斐迪南大公遇刺,即萨拉热窝事件,发生于1914年6月28日。

[3]新约圣经《启示录》记载的四位骑士,其象征意义存在不同的解释,较常见的解释是瘟疫、战争、饥荒和死亡。

[4]这一地区原本属于神圣罗马帝国,即德国前身,1648年威斯特伐利亚和约签订后成为法国领土,1871年普法战争后归于德意志第二帝国。

[5]苏格兰作家罗伯特·路易斯·史蒂文森的名作《化身博士》中的人物,故事的主人公,友善、文雅的杰基尔博士在服下药水之后会变成残酷、暴力的海德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