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1941年(2 / 2)

致命谎言 肯·福莱特 4196 字 11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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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克对新闻并不感兴趣。他摇摇头。比莉心不在焉地问:“怎么了?”

“我们宣战了!”

路克皱眉道:“什么?”

“是真的,”另一个女孩说,“日本轰炸了夏威夷!”

路克不敢相信。“夏威夷?为什么?夏威夷有什么好炸的?”

比莉说:“这是真的吗?”

“街上的人都在讨论这个。大家都把车停下来了。”

比莉看着路克说:“我害怕。”

他握着她的手。他想说自己会照顾她,无论发生什么事。

又冲进来两个女孩,激动地谈论着什么。有人把收音机拿到楼下,插上电源。先是一阵预料之中的静默,接着喇叭中传来播音员的声音:“据报道,亚利桑那号战列舰被击毁,俄克拉荷马号沉入珍珠港。根据前线传回的首批报告,停放在福特岛海军航空站、惠勒机场和希卡姆机场的一百多架美国飞机遭袭。估计美方的死亡人数将达到至少两千人,一千多人受伤。”

路克怒从心起。“两千人被杀了!”他说。

更多的女孩进入大厅,她们激动地交谈着,大厅里有人粗鲁地让她们闭嘴。播音员说:“日本袭击之前美国没有收到任何警报,袭击是从当地时间上午七点五十五分开始的,恰好是东部标准时间不到下午一点。”

比莉说:“这意味着战争,不是吗?”

“当然。”路克愤怒地说。他知道为此而痛恨一整个国家的做法很蠢,也不理智,但他就是产生了这样的感觉。“我要炸平日本。”他说。

她捏住他的手。“我不希望你参战,”她说,眼中含泪,“我不想你受伤。”

他的心快要炸开了。“你能这么想,我太高兴了,”他苦笑着说,“就算世界四分五裂,我也是快乐的。”他看看表,“我猜我们该去见教务长了,虽然现在是战争期间。”突然间,路克有了一个主意,他沉默地思考着。

“什么?”比莉问,“你在想什么?”

“也许确实有办法让你和安东尼留在哈佛。”

“怎么办?”

“让我想想。”

埃尔斯佩思很紧张,但她告诉自己,她没必要害怕。她昨晚违反了宵禁,但是她没有被抓住。她几乎可以肯定的是,这件事跟她和路克无关。安东尼和比莉是有麻烦的人。埃尔斯佩思几乎不认识比莉,但她担心安东尼,她有种可怕的预感,安东尼会被开除。

四个人在教务长的办公室外面碰面了。路克说:“我有个计划。”但他还没开始讲出来,教务长就打开了门让他们进去。路克只说了一句:“让我来交涉。”

教务长彼得·莱德是个吹毛求疵的老派男人,身穿整洁讲究的套装:黑色外衣、西装背心和灰色条纹裤子。他的领结是完美的蝴蝶形状,靴子擦得光可鉴人,抹了发油的头就像刷了黑漆的煮鸡蛋。他的同事是个灰头发的老处女,名叫爱丽丝·雷福德,她负责管理拉德克里夫学院女生的道德风纪。

他们坐在围成一个圈的椅子上,就像在开辅导会那样。教务长点燃一支烟。“现在,你们这些男生最好实话实说,像绅士一样,”他说,“昨晚你们的房间里发生了什么事?”

安东尼不仅无视莱德的问题,反而表现得像一个掌控局面的人。“詹金斯呢?”他简短地问,“是他告的密,对吗?”

“我们没邀请别的人来。”教务长说。

“但是,一个人有权利和指控他的人对质。”

“这不是法庭,卡罗尔先生,”教务长暴躁地说,“雷福德小姐和我的责任是确定事实。如果有必要,我们会按照纪律进行处理。”

“我不确定这是否可以接受,”安东尼傲慢地说,“詹金斯应该过来。”

埃尔斯佩思明白安东尼的想法。他希望詹金斯在自己面前感到害怕,以至于不敢复述他的指控。如果成功了,那么学院可能就不会追究这件事。但她不认为这会成功,不过也许值得一试。

然而,路克很快打断了他们的讨论。“够了。”他做了个不耐烦的手势。他对教务长说:“昨晚我把一个女人带到房子里了,先生。”

埃尔斯佩思倒吸一口气。他在说什么?

教务长皱起眉头。“我得到的信息是,卡罗尔先生邀请了那位女士过去。”

“恐怕您得到的是错误信息。”

埃尔斯佩思大喊:“这不是真的!”

路克看她一眼,让她冷静下来。“宿舍女管理员的登记簿上显示,特沃尼小姐半夜的时候是待在她的宿舍的。”

埃尔斯佩思凝视着他,登记簿上之所以有她自己的名字,是因为一个女生帮忙伪造了她的签名。她意识到自己最好还是闭嘴,否则可能露馅。可是路克打算怎么做?

安东尼也在问自己同样的问题,他盯着路克,疑惑不解地说:“路克,我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但是……”

“让我讲完。”路克说。看到安东尼满面狐疑,路克补充道:“拜托。”

安东尼耸耸肩。

教务长挖苦道:“请继续,卢卡斯先生。我等不及了。”

“我在露珠旅社遇到那个女孩。”路克开始讲述。

雷福德终于开腔了。“露珠旅社?”她怀疑地说,“这旅社的名字是个双关语吗?”

“是的。”

“接着说。”

“她是那里的女招待,名叫安吉拉·卡罗蒂。”

教务长显然一个字都不相信。他说:“有人告诉我,出现在剑桥宿舍的那个人是这位辟拉[4]·约瑟夫森小姐。”

“不是的,先生,”路克用同样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约瑟夫森小姐是我们的朋友,但她没在镇上。昨晚她到罗德岛纽波特的一位亲戚家去了。”

雷福德对比莉说:“你的亲戚能够证明吗?”

比莉困惑地看了路克一眼,说:“是的,雷福德小姐。”

埃尔斯佩思瞪着路克。他真的打算牺牲自己的前途拯救安东尼?真是疯了!路克是个忠诚的朋友,但总不至于为了友谊做到这一步。

莱德对路克说:“你能让这个……女招待出来做证吗?”他嫌恶地说出了“女招待”这个词,似乎说的是“妓女”。

“是的,先生,我能。”

教务长惊奇地表示:“很好。”

埃尔斯佩思目瞪口呆。难道路克贿赂了一个镇上的姑娘来顶罪?如果这是真的,可能不会管用。詹金斯会发誓说不是这个女孩。

然后,路克说:“但我不打算让她介入这件事。”

“啊,”教务长说,“如果这样,我就很难接受你的故事。”

埃尔斯佩思百思不得其解。路克先是讲了个离奇的故事,又表示无法证明它是真的,他是什么意思?

路克说:“我不认为卡罗蒂小姐的证词是必要的。”

“我不敢苟同,卢卡斯先生。”

接着路克丢出了他的炸弹:“今晚我就要离开学院了,先生。”

安东尼说:“路克!”

教务长说:“在开除你之前,离开是对你没有好处的,我们仍然要做调查。”

“我们的国家在打仗。”

“我知道,年轻人。”

“明天一早我就要加入陆军,先生。”

埃尔斯佩思叫道:“不!”

教务长第一次语塞了。他张着嘴巴盯着路克。

埃尔斯佩思意识到路克很聪明。学院很难把不守纪律的指控加诸一个为了国家甘冒生命危险的学生。如果调查撤销,比莉就安全了。

愁云笼罩了她的视野。路克牺牲了一切——来拯救比莉。

雷福德小姐可能还需要比莉表兄的证词,但他很可能也会为比莉打掩护。关键在于,拉德克里夫学院一般不会让比莉去找女招待安吉拉·卡罗蒂做证。

但这些现在对埃尔斯佩思来说都无关紧要了。她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自己已经失去路克了。

莱德嘟囔着他会写一个报告,交给别人去评判。雷福德小姐又揪住记录比莉表兄的地址这件事大做文章。但这一切都是幌子,事实是他们被人算计了,他们清楚这一点。

最后,学生们被解散了。

教务长办公室的门一关上,比莉就哭道:“不要去打仗,路克!”

安东尼说:“你救了我的命。”他伸出胳膊圈住路克,拥抱了他。“我不会忘记的,”安东尼说,“永远不会。”他松开路克,拉起比莉的手。“别担心,”他对她说,“路克很聪明,不会死的。”

路克转向埃尔斯佩思。就在与她视线交会的一刹那,他退缩了,她意识到自己的怒火已经是无法掩饰的了。但她不在乎。她凝视着路克,看了很长时间,然后,她抬起手来,扇了他一巴掌,非常用力。他忍不住发出了痛苦和讶异的喘息。

“你这个该死的杂种。”她说。

接着她便转身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