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1943年(2 / 2)

致命谎言 肯·福莱特 4570 字 2024-0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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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所谓的‘风’和‘影’也太明显了。”可是,问题在于,是她自愿留下来的。

这时传来了敲门声。

两人面面相觑。路克说:“我猜是客房服务。”

她不想让服务员看到自己和一个没穿好衣服的男人在一起。“你到卧室去。”

“好的。”

“先把你的戒指给我。”

他看看自己的左手,小指上戴着一枚图章戒指。“为什么?”

“这样服务员就会以为我结婚了。”

“可我从没摘下来过。”

她更生气了。“滚开,别让我看见你。”她咬牙切齿地说。

他进了卧室。比莉打开套房的门,看到一位女侍者推着服务车站在门口。“你们要的东西来了,小姐。”她说。

比莉脸红了。“小姐”的称呼让她感到屈辱。她签了单,但没给小费。“给你。”她说,然后转身进屋。

女侍者走了。比莉听到淋浴的声音。她觉得筋疲力尽,她已经花了好几个小时来控制自己的情欲,而短短几分钟时间里这种浪漫的热情却变成了苦涩,而一向亲切和蔼的路克在她眼中也成了蛮横不讲理的人,为什么会这样?

无论出于何种原因,路克都让她觉得自己是在犯贱。再过一两分钟,他就会从浴室出来,坐下和她共进早餐,就像已婚夫妇那样。而他们并没有结婚,她越来越觉得不自在。

好吧,她想,如果我不喜欢这样,为什么还要待在这里?这个问题提得好。

她戴上帽子,最好还是带着仅剩的一点尊严离开这里。

她想给他留张便条,可这时淋浴的声音停了,他快要出来了,他身上闻起来一定是香皂的味儿,穿着晨衣,头发湿湿的,赤着脚,简直让人想要一口吃掉。没有时间写便条了。

她离开套房,轻轻地关上了身后的门。

接下来的四个礼拜,她几乎天天都能见到他。

他先是每天到Q楼参加任务情况报告会。他会在午餐时间找到她,然后两人一起在自助餐厅吃饭或者带着三明治到公园去吃。他恢复了一贯的随和举止,让她觉得受到了尊重和关怀。他在卡尔顿酒店给她造成的伤害得到了缓解。她想,也许他本人也从未和自己爱的人一起过夜,像她一样,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表现。那天他对她的态度是漫不经心的,也许他对他的妹妹就是这样的——也许他的妹妹是唯一看过他穿着内衣的样子的女孩。

周末的时候他约她出去,星期六晚上,他们一起看了电影《简·爱》。星期天,他们去波托马克河划船。华盛顿地区萦绕着一种无所畏惧的气氛,城里全是年轻人,有的准备到前线去,有的是放假回家来,他们对战争带来的死亡已经是见怪不怪了。他们想要赌博、喝酒、跳舞和做爱,因为可能再也没有机会做这些事了。酒吧里人满为患,那些单身女孩丝毫不用担心无人搭讪。虽然盟军节节胜利,但大家每天都会听到亲戚、邻居和大学的朋友们在前线阵亡或者负伤的消息。

路克的体重稍有增加,睡眠也有些许改善,眼神中的焦虑也消失了。他买了一些适合自己的衣服,晚上和比莉出来约会的时候,他一般会穿着短袖衬衫、白色裤子和藏青色的法兰绒西装。他那股稚气劲儿又回来了一点。

他们一聊起来就没完没了。她给他解释心理学研究会如何最终消除精神疾病,他则告诉她人类怎样才能飞上月球。他们回忆了在哈佛读书的时候那个改变他们命运的周末,讨论了战争以及战争可能结束的时间。比莉认为德国人不会坚持很久,特别是在当时意大利已经投降的情况下。而路克相信需要几年时间才能清除日本在太平洋地区的影响。有时候他们会与安东尼和伯恩一起出去,在酒吧里讨论政治,就像他们在大学里那样,不过换了个环境而已。某个周末,路克乘飞机到纽约看望家人去了,比莉对他很是思念,以至于身体不适。她永远不会对他感到厌烦,在她眼中,他是那么的体贴周到和机智诙谐。

然而他们每个星期就要吵两次架,每一次吵架都像他们在卡尔顿套房里那样。他要么会说些专横的话,要么没有同她商量就擅自决定晚上的计划,抑或是自认为他在某些方面比她懂得多,比如无线电、汽车、网球什么的。她会为此大发雷霆,激烈抗议,让路克觉得她反应过度。她会在试图让他知道他对她的态度是错误的过程中变得越来越生气,路克则会觉得自己像个接受法庭质问的敌对证人。在争论白热化的时候,比莉会夸大事实,或者胡乱猜测,或者说一些她自知不真实的话。路克会指责她不诚实,表示没有和她讨论的必要,因为她为了在争论中占上风,是不惜说出任何话的。接着他会走开,更加相信自己是正确的。几分钟内比莉便会心烦意乱并主动去找他,求他忘记刚才的事,希望他们继续做朋友。最初,他会表现得无动于衷,然后比莉就会说些能逗笑他的话,于是两人冰释前嫌。

但她这段时期一直没有到他住的酒店去,只是会在公共场合吻他一下,吻的方式不过是不带杂念地用嘴唇轻轻地点到为止。即使这样,每当触碰他时,她都会感到一股由内向外的湿意,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越雷池一步了。

时间从阳光明媚的九月跨进了寒冷的十月,路克又被派了任务。

他是在一个星期五的下午接到命令的。当时他正在Q楼的大厅里等比莉下班。她从他的表情看出发生了什么糟糕的事情。“怎么了?”她立刻问。

“我要回法国了。”

她诧异地问:“什么时候?”

“星期一早晨我就从华盛顿动身,伯恩也去。”

“看在上帝的分上,你不是已经完成任务了吗?”

“我不在乎危险,”他说,“我只是不想离开你。”

泪水从她眼中涌出。她尽量抑制着自己的感情:“还剩两天。”

“我得收拾一下。”

“我来帮你。”

他们去了他的酒店套房。

两人一进门,她就抓住他的毛衣,把他拽过来,仰起脸等他亲吻。这一次她没有什么需要顾虑的了。她的舌尖在他的上下嘴唇游走,然后张开嘴迎接他的舌头。

她褪下大衣。她在里面穿着一件蓝白相间的竖条纹连衣裙,领口是白色的。她说:“摸我的胸。”

他看上去吃了一惊。

“拜托。”她恳求道。

他的双手扣在她的一对小乳房上。她闭上眼睛,凝神体会被触碰的感觉。

他们分开的时候,她饥渴地凝视着他,想要记住他的脸。她希望永远不要忘记他眼睛那纯正的蓝色、搭在他前额的那缕深色头发、他下巴的曲线和双唇的柔软。“给我一张你的照片,”她说,“你有吗?”

“我不会把自己的照片带在身边。”他笑着说。他用纽约口音补充道:“你觉得我是法兰克·辛纳屈吗?”

“你总得保留一张自己的照片吧。”

“我可能带着一张全家福,让我找找。”他走进卧室。

她跟着他进去。

行李箱架上放着他破旧的棕色皮包,比莉猜想它已经那儿放了四个礼拜了。他从里面拿出一个银色的相框,它可以像一本小书一样的打开,里面是两张照片,一边一张。他抽出一张照片交给她。

照片是三四年前照的,上面的路克显得更年轻,也更有肉,他穿着一件马球衫。与他合影的是一对老年夫妇,应该是他的父母,还有一对大约十五岁左右的双胞胎男孩和一个小女孩。他们都穿着沙滩服。

“我不能拿这张,这是你全家人的照片。”她说,尽管她十分想要归为己有。

“我希望你留着它。这张也能代表我,我是我的家庭的一员。”

这正是她喜欢这张照片的原因。“你曾经带着它去的法国?”

“是的。”

这照片对他来说太重要了,她不能从他手中夺走——正因如此,它对于她愈加显得珍贵。“给我看看另一张。”她说。

“什么?”

“相框里有两张照片。”

他似乎不太情愿,但还是打开了相框。另一张照片是从拉德克里夫学院的毕业纪念册上裁下来的,那是比莉的照片。

“你也把它带到法国去了?”比莉问。她觉得呼吸急促,喉咙干涩。

“是的。”

她的眼泪夺眶而出,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感情。他把她的照片从毕业纪念册上剪下来,在那样一个危险的时期,把她的照片和他与家人的照片一起随身携带。在这之前,她根本不知道他如此重视自己。

“你怎么哭了?”他问。

“因为你爱我。”她回答。

“千真万确,”他说,“但我不敢告诉你。从珍珠港遭袭的那个周末开始,我就爱上你了。”

她的激情变成了愤怒。“你还敢再提,浑蛋!你撇下了我!”

“要是我们那时候成为情侣,就会毁了安东尼。”

“让安东尼见鬼去吧!”她用拳头捶打着他的胸膛,但他似乎没有感觉到一样。“你怎么能把安东尼的幸福放在我的前面,你这个王八蛋!”

“那样做是不光彩的。”

“可是,你有没有想到,我们错过了整整两年!”泪水在她的脸颊上奔流,“而现在我们只剩两天——差劲透了的两天!”

“那就不要哭了,再来吻我。”他说。

她环住他的脖颈,拉下他的头。她的眼泪流到两人的嘴唇之间,一直流进他们的嘴里。他开始解她的衣服。她不耐烦地说:“拜托,撕开它就好了。”他用力拉扯,连衣裙的纽扣纷纷崩落,衣襟敞开到她的腰际。路克又拉了一下,裙子完全裂开了。她把连衣裙从肩膀处褪下来,只穿着套头衫和长筒袜。

他看起来很郑重。“你确定想这么做?”

她生怕他会被道德顾虑羁绊。“我必须这么做,必须,请不要停下来!”她哭喊着说。

他轻柔地把她推倒在床上。她平躺着,他覆在她的身上,用肘部支撑着身体。他直视着她的眼睛:“我以前从没做过这种事。”

“没关系,”她说,“我也没有。”

第一次很快就结束了。但一个小时之后,他们想再做一次,这次时间长一些。比莉告诉路克,她会为他做一切事情,给他想要的所有快乐,以各种姿态与他亲密接触。他们整个周末都在做爱,带着狂野、欲望和悲伤,两人都清楚他们可能再也不会见面了。

路克星期一早晨离开后,比莉哭了两天。

八周之后,比莉发现自己怀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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