恪妃听了,吃吃笑了起来:“我说呢,这宫里的大户刺儿头怎么突然转了性子,送了名贵的香料来巴结一个小小女学士,果真是被皇上给教训了。”
这理由确实是名正言顺,可秦檀心底依旧存有一丝疑虑。
就算是为了与皇帝和解,依照长公主的性子,也不会给一个小小的女学士送这等名贵的礼物。更何况,要她当场便在衣服上熏香,这样的要求未免也太奇怪了。
她抬起头,闻了闻身上属于恪妃的衣物。倏忽间,她的眉目豁然开朗,口中道:“既然是长公主有吩咐,那我不敢不从。”说罢,她转向恪妃,道,“还请娘娘先行,微臣熏了香,随后便到。”
这样识趣的态度,让朝露宫的太监很满意。虽不知道秦女佐怎么就放下戒心,答应熏香了;但能完成差事,总归是好的。
“去吧。”恪妃很慷慨,叫过了芳姑姑等人,就牵着小敬宜的手出去了。
秦檀回了房中,给衣服熏了香料,待那公公确认了,这才姗姗出了丽景宫,向皇后的凤仪宫去了。
殷皇后主张勤俭,这凤仪宫远远瞧着,虽端庄肃穆,却有些陈旧,远不如丽景宫穷尽奢华。但因是正宫的住处,这里却格外宽敞一些;在院子里搭个戏台子,也恰好够几位妃嫔坐下。
在凤仪宫的门口,秦檀听见了一声“武安长公主到”。抬起头来,果真见得长公主华美的仪仗近在眼前。她高高坐在腰辇上,戴着玳瑁壳儿指甲套的手搁在朱红的扶手上,娇嫩且瘦弱。
“秦女佐,真是好巧呀。”武安长公主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孱弱的眉目里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上回本公主一气之下罚跪了你,皇兄很是生气。本公主左思右想,过意不去,这才送了一匣子香料给你,向你赔罪。如今你熏上了这香,想必是已放下了旧怨。如此,本公主也释怀了。”
秦檀没听见叫起的声音,只得一直屈膝蹲着行礼,口中道:“您是一品长公主,微臣是女学士。您又何须向微臣赔罪?是长公主折煞微臣了。”
长公主的淡眉一挑,眼底似掠过一缕嘲意。
“不必客气,本宫对待你这样的人,从来和善。”她说罢,便命宫人落了腰辇,慢悠悠地走了下来。她走到秦檀面前时,停了脚步道,“女佐今日这一身,可真是衬你。皇兄见了你,也定会迷了眼睛。”
说罢,她就向凤仪宫里头去了。从头到尾,她都对秦檀的行礼视若无睹,没有叫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