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之前见了那西洋外臣已然是开了先例,而今又要选任人出使,恕老臣直言,这并非是明智之举啊”,黄老大人一开口果然就是这些事情。
说了这一句也算是打开了黄老大人的话匣子,他来前心中自有腹稿,一行人商议之后也觉得皇帝至多会见他一个人,所以众人的期许也都是压在了他一人身上。
是以黄老大人从之前历代海禁之法带来的利处入手侃侃而谈,之后说到皇帝之祖首开海商之法已是“历圣所为之极法,后世圣君应从而不便之”,最后又说当下最重要的是广开言路选任贤才,之前陛下想要变革科举的法子也不是不能商量。
徐澄俞心说这群人还挺会让步,只是朕全都要用不着你们让步,他看着人都快要声泪俱下的样子还是无动于衷,“万事求变胜于不变,朕已经下定决心要如此,老师不必劝了。”
黄老大人是现在朝堂上一股守旧势力的代表,徐澄俞其实也知道这些人的内心所想,但是他并不打算退步。
让了一步就代表着要让第二步,到最后退无可退皇帝就会成为朝堂上的一个吉祥物儿,想要做些什么都要看这些大臣们的脸色。
徐澄俞自己虽是少年登基但是已经有了理政经验,现在也有外祖父等人相助,他自然不会被这么轻易地唬住,今日见了黄老大人也是直接就摆明了态度。
不过黄老大人也不是那么轻易就放弃的主儿,见皇帝如此便又开始讲起了车轱辘话,大谈特谈其祖父的施政方针,以此奉为圭臬劝陛下不要逆祖宗之法而为之。
与此同时,这么多年几处有良港之地商船往来通航,确实也是给各地官衙带来了一定的麻烦,黄老大人也是待着这些问题夸大着说了一通。
徐澄俞听了却笑道:“老师这话就有些怪了,皇祖父当年就是破前人之禁才为着国库开了源,父皇则是乘着皇祖父的路走了下去,朕如今亦是顺着祖宗之法而为,哪里有错漏呢。更何况出现问题就要解决问题,而不是直接否定全盘,不应以一叶障目这道理不用朕说老师自然该明白。”
堵住了黄大人的话,徐澄俞收敛了笑容又说,“老师年纪大了,有些人又觉着您耳根子软好说话,总是在您耳边说些有的没的,这些事情朕都知道,您也该明白才是。”
被皇帝的目光一盯,黄老大人刚才慷慨其词的精气神似乎一下子就散了,他颓然地坐在圈椅里面过了许久才说,“老臣也只是担忧陛下罢了,您久不在京中,如今看着是风平浪静一潭静水,但是底下自有破涛汹涌之意,只怕您……”
这些话被面前的老大人说出口,徐瑞卿心中其实有些惊讶,没成想这位老先生心里竟然还算是有成算的。
看到皇帝的面容微动,黄老大人苦笑一声,“老臣也并不全是个书呆子,不若这么些年也不会在翰林院做到这个年岁,陛下年少自有心气,今日老臣的话您听不进去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