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民坚信狗是长生天给予他们的礼物,一只好狗足以和草原狼拼杀,是看家保卫畜群最坚硬的一道防护墙,他们将狗当做家庭一员来对待。
每个蒙古包都养了两三条大狗,小孙女丢后,家里没有畜群,吉雅赛音就将一只大狗送走了,留下一只老狗,去年病死了。
巴图尔和林静秋本就有向巴拉讨要狗崽的打算,和闺女一块长大,感情深了,有狗保护闺女,他们也放心些。
*
第二天,林可叮一早就被林静秋从被窝里抱起来,小脑袋一点一点地坐在她腿上,一副没睡醒的可爱样子。
林静秋不忍心叫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穿衣服。
林可叮迷迷糊糊,眼睛都没睁开地伸着小手小脚,非常配合,不像隔壁炕上的格日乐,巴图尔捞起来,他又倒回去,再捞,再倒……巴图尔耐心全无,揪他的耳朵,格日乐吃痛嚎叫。
巴图尔连忙捂住他的嘴,林可叮还是被吵醒了,睡意朦胧地睁开眼睛,看到林静秋帮她穿鞋子,一脸茫然。
林静秋刮她的小翘鼻,温柔地笑道:“我们要去医院看额木格,小叮当有没有想额木格啊?”
林可叮点头,原主和人类相处的记忆并不多,基本都有吉雅赛音的身影,所以跟小老太的感情很亲密。
想起今天要去医院看望额木格,林可叮既满怀期待又有些不安。
洗漱完,林可叮被抱出蒙古包,天刚蒙蒙亮,晨风冷飕飕,林静秋折身回去拿了一件长袍裹到林可叮身上,只露出一颗小圆脑袋。
林静秋催完包里打闹的父子俩,让丈夫拿一张旧毡子铺牛车上,闺女等下才能坐得更舒服。
巴图尔抱旧毡子出来的时候,将提前煮好的野鸭蛋拿给媳妇,“放怀里,路上给小叮当吃。”
“好。”林静秋看地毡铺好,抱着林可叮坐上去后,探头喊格日乐赶紧上车,想了想,让他看看炉灶的火有没有灭。
格日乐边系腰带边走出来,一脸“这个家没我得散”的骄傲劲儿,“弄灭了。”
爬上牛车后,格日乐看到裹成一团的林可当,伸手要去戳:“小蘑菇~”
林静秋嫌弃地拍他的手,“上完厕所,洗手没有?”
格日乐把手缩回去,嘻嘻哈哈:“忘了。”
林静秋无语地侧身,让闺女离他远一点。
巴图尔套上一辆铁轱辘轻便牛车,扭头问:“坐好了吗?”
林静秋拉了拉林可叮身上的长袍,把她裹得很严实些,“好了。”
巴图尔挥起木棒,低呵一声:“走!”
母牛立马迈开蹄子往前走,踩过草甸,空气里满是草香味。
农区家有自留地,牧区是自留家畜,每个蒙古包都有养牛羊马,数量不能超过家里人口。
巴图尔他们家养了一头母牛,一只大尾羊和一匹三河马,养母牛和绵羊是为了挤奶做奶制品,养马是为了方便出行,毕竟草原辽阔,去场部,如果走路,至少两三小时。
快马加鞭,只要三四十分钟。
牛车虽然走得慢,要一个多小时,胜在可以多载两个人,还不用费腿力。
牛车摇摇晃晃,林可叮窝在林静秋怀里,昏昏欲睡之际,林静秋突然想起什么,问格日乐:“你刚上哪儿尿的尿?”
格日乐咧着嘴角,“包里啊。”
林静秋太阳穴突突地跳,格日乐还有理了:“肥水不流外人田,不是额吉教我的吗?所以,尿外面不如灭灶火。”
林静秋一拳锤他头上,顺手也给丈夫一拳,“跟你一德行!”
俩父子并不介意,笑嘻嘻地揉着脑袋瓜。
天光渐亮,牛车经过有人住的营盘,远远可见蒙古包顶的炊烟,林静秋拿出怀里煮好的野鸭蛋,剥了一个给林可叮。
林可叮捧着野鸭蛋,小口小口地吃着。
拢共就七颗蛋,巴图尔早上起来煮了两个,剩下的留给闺女和额吉,他们吃点烙饼就可以了。
格日乐囫囵吞枣吃完烙饼,手往衣服上一擦,拿起水壶,拧开盖,喂到林可叮嘴边,“妹妹,喝奶茶,别,别噎着了。”
林可叮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推回去给他喝。
格日乐美滋滋地也喝了一口,幸福地感叹道:“妹妹喂的奶茶好甜啊,要是妹妹喊我哥哥就更甜了。”
林可叮抿抿小嘴,有点不好意思。
林静秋将她脸侧吹乱的碎发别到耳后,宽慰道:“没关系,慢慢来。”
“有关系!”格日乐激动,“我想听妹妹喊哥哥,做梦都想!”
“做你的梦!”凶完格日乐,巴图尔冲林可叮嘿嘿地笑,“我们小叮当要喊也先喊阿布对不对?”
“妹妹,小哥教你,”格日乐凑上去,嘴巴撅起:“小~哥~”
林可叮眨眨眼睛,仰起头去看林静秋,在对方温柔的眼神鼓励下,小嘴一张一合,小小声地喊了一声:“额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