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心中更加紧张，但还是尽力保持镇定。
“这宫内都是我的心腹，太皇太后有什么事直接说就行，本王洗耳恭听。”
嬴政既然不要脸面，华阳太后自是不会再给嬴政留面子。
一改之前的端庄大方，瞬间就变成了一个为自己孩子讨公道的祖母。
“赢政，你个狼心狗肺的畜生！
你就是这么保护你弟弟的？”
华阳太后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失望，她的绝美容颜上写满了不满和震惊。。
她的眼神锐利如鹰，直视着嬴政，仿佛要穿透他的灵魂。
听到祖母提及弟弟，嬴政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弟弟不是应该在昔言殿内躺着潇洒吗？
他心中一紧，急忙问道：“祖母，到底发生了什么，怎的您如此生气？”
“本王不过是睡了一会，没半夜去找弟弟抵足而眠，难道就算狼心狗肺了？”
嬴政的辩解显得有些无力，语气中带着一丝困惑。
华阳太后听到嬴政的辩解，也觉得有点不对劲，但她并没有停顿，继续发挥。
她将手中用硬纸写好的证据狠狠地甩到嬴政的脸上。
绝美的面庞上失望和震惊是藏不住的：“我为何生气？
你们兄弟同吃同住，那晚你睡着了，骄儿却落得个给你下药，想要行刺你的名声。
在你俩共同享用的饭食里下药，他是不想活了吗？
偏偏你这个大王不相信，这个唯一为你掏心掏肺的弟弟。
当晚就让你的心腹把他押送至咸阳狱。
还让吕不韦那个外人来处理我们秦宫内部的家事？
怎么，你是觉得你这个王位坐得太稳了吗？”
嬴政并不知道此事，可在秦宫之内除了他有权力调动寺人之外，就只有程骄权势最大。
程骄犯不上自己给自己扣上反贼的帽子，那只能说明秦宫之内出了不受他们哥俩掌控的细作。
意识到这一点，嬴政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愕和不解。
“祖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完全不知道。”
华阳太后原先只是做戏，可是嬴政这话一出口之后华阳太后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
“你不知道？
你明知道你弟弟为了你能成为秦王牺牲有多大。
可你还是把他放到了一个能被人随意下黑手的地方。
咸阳狱，那可是吕不韦的地盘。
吕不韦那个急功近利的家伙在听到你心腹的汇报之后，根本都没查事实真相到底是什么，就给你弟弟递了毒酒。
要不是你弟弟坚信你这个哥哥绝对不会赐死他。
你弟弟早就命丧黄泉了！
而你做了什么？
得知你弟弟犯错之后，没有替他遮掩，还下诏令废了他的护卫。
只允许他剩下二十守卫自身，还把燕国之外的匈奴和东胡给他作封地。
你要是想要他死，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华阳太后这一顿蒙太奇式发怒的谎言，既告诉了嬴政实情，又把祖母对孙儿的关心表现得淋漓尽致。
然而，此时的嬴政根本没有心情欣赏他祖母精湛的表演。
他的脑子里只有一句话。
完了！他把那个满眼是他的弟弟弄丢了！
他的脸色苍白，眼神中充满了惊恐和自责。
华阳太后发现嬴政被她念叨了一通之后竟然愣住了，当即就觉得有点坏事了。
害怕嬴政细往下想，她一个巴掌就甩了过去。
若是往常，嬴政被华阳太后来上这么一巴掌，早就火了。
可现在嬴政只觉得他该打。
甚至他嫌弃华阳太后打的不够，自己还给自己来了一巴掌。
看到嬴政对自己都这么狠，华阳太后着实是震惊了，但该干的事还是要干。
“赢政，骄儿对你的心你是知道的。
哀家在宫里这么多年，可以说哀家见过太多算计。
可哀家从没见过把自己算计到狱中的。
哀家老了，想在有生之年守着你们两个孙子颐享天年。
你可莫要做出什么让哀家失望的事！”
嬴政听到这里，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中带着一丝决绝：了。
“祖母，您放心，我一定会查明真相，还弟弟一个公道。
至于对弟弟下手之人，政儿决不轻饶。”
华阳太后见嬴政终于明白了她的用意，心中松了一口气。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欣慰，语气也缓和了许多
“政儿，你做得很好。
虽说作为帝王，有时必须做出一些艰难的决定。
但只要是为了大秦的未来，这些决定都是值得的。”
嬴政深深鞠了一躬，语气中带着坚定：“祖母，儿臣谨记您的教诲，定会不负所托。”
华阳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准备离开。
她走到殿门口，回头看了嬴政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慈爱。
“政儿，你和程骄都是大秦的希望。
只要你们兄弟齐心，大秦的未来必将光明。”
嬴政目送华阳太后离开，蹲在地上把那些硬纸一张张捡起来。
看到那上面他弟弟稚嫩的笔记，还有他弟弟特意写的陈情书，嬴政这一刻什么都懂了！
“以身入局，骄儿何必如此呢？
他们不过是为难我一阵罢了！
只要我不死就是大秦的王，他们便必须俯首称臣。”
可现在说这些都晚了！
看了一圈周围的寺人，嬴政把他刚提拔来的赵高找了过来。
“赵高，你来，给本王说说，本王开始睡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赵高收了渭文君和渭阳君的钱要诬陷长安君。
当时赵高以为大王和长安君之间的兄弟情不过是虚假的泡影，终有一天会破。
所以答应了渭文君的要求还收下了十金的报酬。
可刚才华阳太后发怒的模样还有嬴政字里行间对弟弟的担忧都让赵高明白他办了错事。
虽然办错事要勇于承认，可作为一个寺人，赵高真的舍不得这好不容易得来的位置。
于是他拉了个替死鬼。
“启禀大王，这一切都是渭文君的计谋。
奴婢这还有证据。”
嬴政好奇赵高所谓的证据，但嬴政更相信他弟弟。
再次浏览了一遍他刚捡起来的纸，嬴政脸色逐渐变得凝重。
这其中是有他人陷害，但他弟弟准备将计就计才是绝杀。
他想要削去那些封君的势力，无非是从封地和封君的管理上入手。
封地轻易不能改变，毕竟他刚登位，那些个经营封闭多年的老牌封君，他是撼动不了的。
封地如何管理上他确是可以派出人才插手的。
不过这也陷入了一个死循环。
封地之内的官员受封君管辖，就算他派人过去，这些人才也需要听封君的话。
若是一味跟封君对着干，他派去的这些官员很有可能就会死。
大秦要培养出来一个官员需要花费数年时间，而一个封君想要弄死他封地上的官员只需要几天。
这样的付出和收获根本不成正比，嬴政不想做那种赔本的买卖。
所以在泾阳，他才把那一块封地划给他弟弟。
不过他不可能整改哪块封地的时候都把他弟弟拉过去。
就算他弟弟肯为他肝脑涂地，他弟弟经他这么一封，权势比别的封君要大。
纵使他相信他弟弟，可就像这次一样，他封的越多想弄死他弟弟的人越多。
渭文君不过是用实际行动在告诉他。
他这个王位还不稳。
而他弟弟趁此机会以身入局，为的就是以封君的身份刺杀大王，并掀起封君改制的开端。
害怕他这个哥哥会反对，他弟弟真的给他下了蒙汗药。
而处置他弟弟的那些诏令则是他弟弟提前准备好的。
哪怕其中有一道是吕不韦发的，也都在他弟弟算计之中。
他何德何能能让他弟弟如此为他掏心掏肺呢！
这一刻嬴政似乎知道他该怎么做了。
只是看到那个赵高，嬴政心中忍不住迁怒。
“来人，赵高言语顶撞本王，将其发卖出宫，永不录用。”
赵高欲为自己辩解，可看到嬴政眼中的滔天怒，赵高知道此刻说什么都晚了！
不过他也想死个明白。
“大王，奴婢想知道，奴婢到底犯了何错？”
此时的嬴政还年轻，还不懂得帝王行事，不能喜怒形于色。
看赵高真的不知道他犯了什么错，嬴政怜悯的看了他一眼。
给了赵高一个宫内之人皆知的理由。
“从寡人上位开始，寡人就说过，秦宫之内的消息你们可以走露，可以透露给朝中大臣。
但你们的主子始终是寡人。
可你呢？
你把寡人的话当耳边风。
你走了寡人的消息，可你却没有及时上报给寡人。
因你一时之贪婪，险些害的寡人落个残害手足之名。
你难道不该死吗？
若不是寡人的弟弟，现在生死未知，寡人需要为他祈福。
你早就成一具尸体了。”
赵高进秦宫的时间并不长。
能走到如今这个位置也是因为章台宫之内的寺人有一些忙不过来。
之前赵高只看那些寺人收各个朝臣的钱收的痛快。
他想着同样都在秦宫内工作，既然别人也可以收钱，那他自然也可以。
于是才有了这一次走露消息给渭文君的事儿。
可赵高千想万想也没想到，就是这一次，让他与泼天的富贵失之交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