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的。”
“曾经我也思考过,此时高悬在天空中的圆月是否和我故乡所看到的是同一个……不管我身处哪里,抬起头来,看到这个家伙孤零零地悬挂在天空上,旁边那么多的星辰环绕,却只有它一个笨拙地模仿着太阳的模样,荧荧黯淡,却又比周遭的星辰闪烁太多。”
“……想不到您也会有这样多愁善感的时候。”
“多愁善感么……”
天使听到杜特兰的话,有些茫然地将手轻轻捂在胸口的伤口处,眯起眼睛沉思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空荡荡的,哀愁也好,感怀也好……我什么都感觉不到。”
“您是天使,并不需要那些人类的情感。”
“是啊,毕竟它们是冗余之物,是不需要的东西。”
天使笑了笑,她手中的玻璃杯却忽然发出了吱吱的声响。
她将目光再次放在玻璃杯上,指尖的力道似乎有些失控,在玻璃杯发出了咯咯的声音后忽然破碎开来。
金黄的酒液落在掌心上,她的手掌也被玻璃的残片划出了伤口来。
那比酒更加纯粹,像圣书中记载的那样黄金色的血从她掌中的伤口淌落,随着玻璃碎片一起滴落在地面。
一旁侍奉着的杜特兰微微躬身:“我去打扫干净。”
“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嗯。”
杜特兰转身走出房间,在临出门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窗边的天使。
天使蜷缩在窗边的躺椅上,她将受伤的手掌凑到嘴边,轻轻舔舐着混着酒液的血渍,眼睛还是看着夜空。月光从落地的窗户外投进房间内,在地面上拓出了天使的影子。
那光景,就像是孤身一人舔舐着伤口的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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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呃……”
今晚满月的光芒有些太过晃眼,从睡梦中醒来的杭雁菱睁开眼睛,皱眉看着窗外的光芒,因为不老实的睡姿,她的头发翘起来了一缕,她忍着呵欠从床上爬起来走到窗户边将窗帘拉上,晃晃悠悠的,终于忍不住还是将哈欠打了出来
“哈喵呜……”
“噗嗤。”
突然,窗帘角落发出了一阵忍俊不禁的笑声,这让杭雁菱一激灵清醒了过来,她扭头向着黑暗处看去,脸上旋即露出无奈的表情:“我记得给你准备了房间了吧?躲我屋里干什么?”
“晚上睡不着,想着闲着没事趁你虚弱干脆把你解决掉算了。”
“随便你啦。”
杭雁菱揉了揉眼睛,走回床上掀开被子躺下,眼神盯着天花板,半晌后才说到:“睡吧,不用担心我。就算教国真的打算玩脏的,我也不至于在谈判的前一天被他们暗杀。”
“天底下最危险的暗杀者在就你房间里,你怎么还有闲心思想着教国的事情?倒是你……当上莱因哈特家主的这几天没闲着,现在不抓紧睡,明天见了教廷来的人再给他们表演一下你那可爱的哈欠声?”
“呼,是够累的,早知道不当这个家主了。”
“你自己没反应过来上了当,后悔也来不及了。”
“嘿。”
杭雁菱自嘲地笑了笑,侧过头,看着站在暗影中的恶女:“你也别傻站着了,赶快歇着吧,明天有的忙呢。”
“睡觉对于我们这些修真者来说又不是必要的活动,七八天不睡都不成问题。”
“嘴真硬,不好好睡觉会长不高的喔。”
“我好心来帮你守夜,到你嘴里反成了我嘴硬了是吧?”
“哟,承认是来帮我守夜的了?”
“……”
墙角的恶女沉默了片刻,一把飞刀突然扎到了距离杭雁菱头顶半公分高的床头上。
杭雁菱抬手将飞刀拔下来顺手丢到一旁,翻了个身子,忽然傻笑了起来。
恶女心情不佳地问道:“笑什么笑,蠢死了。”
“我笑我给人守夜的习惯是你逼出来的,可没想到有一天,你竟然会帮我守着。”
“……谁管你,蠢死了,我是看你怎么被教廷的杀手开膛破腹的。”
“这几天,你处理了几个?”
“三个,不过不知道那里头有没有您老人家的相好,都没弄死,打断了腿脚从城楼丢下去,任她们自生自灭了。”
“是嘛,嘿。”
“下次我就弄死。”
“嗯,好……随便你。用我给你搬个椅子么?站着很累吧?”
“……”
在黑暗中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紧跟着是铁链子在地上拖行的动静,过了一会儿,杭雁菱的被子被掀开,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脸凑到了杭雁菱的跟前,带着恶作剧的坏笑。
“那好,我不站着了,我陪着你睡,看你还睡得着么?”
“睡得着,毕竟我早就习惯床边有个杭雁菱了……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