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攸宁跪坐在蒲团上,扶着案,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书卷上形状各异的陌生字符,问:“这是什么文字?”
“我们家乡的通用文字,与大周有所不同。宁姑娘有话要说?”修长的玉手拂过书卷,墨痕霎时风干。宋清衍收起书卷,置于一边。
刚刚确有一些问题要问,现下又被“家乡”两字吸引了去:“你的家乡在哪?离这儿远吗?”
宋清衍望了眼遥远的天际,似是在想着该怎么回答,遂道:“这个地方,你应不曾听过。说是天南地北也不为过。”
“这样呀。那你迟早要离开这儿?”心口骤然堵住,李攸宁不知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对方并不愿意与她说关于他本人的事。她心里也清楚,他们早晚桥归桥,路归路。这段感情,还未宣之于口,就已预见了结局。
对方头颅轻点,算是默认。
她心有不甘,状似无赖道:“经过昨晚,我最不想与人说的秘密都被你知道了。作为交换,你是不是应该也说说你的?”
“宁姑娘说笑了,我没有什么秘密,不过是寻常修士,来这里除魔卫道。有一事,还需姑娘解惑。染了性命,生了怨的魂魄,即使怨气被消,也无法进入轮回,昨晚之事,你是如何做到的?”见她怔住,宋清衍徐徐道来。
天地混沌之初,神明应天而生,开天辟地,又各司其职,掌管万物生灵,建立法度,唯独无法掌控世间因果轮回。因果循环,是天道法则,任何灵体的存在或消散,皆由天道而定。
李攸宁难掩错愕,如果是这样,那她一直以来所做的,又算什么呢?是违逆吗?因为违逆了天道法则,所以一次又一次地陷入困境?她双手环胸,还是道:“这些我生来就会,如何做到,我无法解释。”
“你所行为善,我并没有责备之意,反而有些担心。心怀邪念的灵体往往谎话连篇,就如魔魅,要仔细分别,莫要被它们迷了眼。”尽管他说得温煦,可李攸宁心中仍觉不舒适。他对她非全然信任。
她在心中暗想,不过才认识十来天,不信任,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紧张。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她这才意识到,除了早上吃的那点东西以外,粒米未沾,于是,目光幽幽道:“宋清衍,我不会做饭。”
日暮西沉,红霞满天,宋清衍也才想起来此事,出言安抚道:“阿迷很快便回来了。”
“你的变幻之术呢?为何不变点出来?”她登时傻眼了,阿迷不在,他连饭都不吃了?
“变幻之术意在换形,我去寻些野果。”
垫了几颗果子,两人相顾无言。
等到阿迷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李攸宁已望眼欲穿了小半个时辰,瞧见他手中拎着的奇巧零食,感动得近乎落泪:“小阿迷,你可算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