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企谷八幡冷静道:“恕我拒绝。”
“真实就是真实,再怎么歪曲和涂抹,依旧有着它原本的模样。”雪之下雪乃揉揉眉心,努力将歪到人性探讨的话题扯回正轨,“那这么说起来……由比滨呢?她遛着狗,狗的项圈断裂,于是冲上道路……造成直接伤害的还是车……”
“咳咳——”
白影忽然清清嗓子,另外两人不由看向他。
白影就唱了起来。
“把一个人的负担,转移到另一个的肩膀。让上次受的罪、盛开出欲望。每个人都是这样,经历过热暖温凉,才拒绝做正确代罪的羔羊——”
抑扬顿挫,咬词清晰,嗓音带着沧桑,唱功很不错。
比企谷八幡:“?”
“真是糟糕的歌词,这难道就是白君的人生态度吗?”雪之下雪乃冷淡道。
“项圈断裂的责任归于商家,商家可以将责任归于制作工厂,工厂可以将责任转移给工人和机器,工人可以将责任归于原材料产出方,原材料产出方可以将责任归于天气和土壤问题。”白影打了个响指,言辞凿凿,“真相只有一个——都是世界的错!”
“这种事情一般叫不可抗力,叫意外。”雪之下雪乃都懒得锐评这家伙,“与其将时间精力投入到对意外的无限追责之中,解决发生的问题才最重要,事实上主要问题已经解决……只是遗留下来的东西,依旧存在。”
比企谷八幡沉默不语。
雪之下雪乃抱着双手,眼帘微垂道:“同为被卷入的双方,你们没理由弄成现在这样,哪怕有所不满,也应该……”
白影确信道:“应该将比企谷处以死刑。”
“喂喂!停一停!”比企谷八幡强调道,“为什么都觉得由比滨是因为我没来活动教室啊?这只是部长的猜测而已!”
“哼,嫌疑犯难看的挣扎呢。”
白影摸出手机,拨打由比滨结衣的电话并外放,响铃几声后接通。
“哎?小白、那个有什么事情吗?我有点事情,今天就不来活动教室,但学习还是会注意的……”
白影亲切道:“腹稿想了很久吧?”
“咳咳咳——!才、才没有……”由比滨结衣瞬间破防,狼狈不堪。
“总之,给你一天时间担惊受怕,胡思乱想,明天准时来活动教室。”
“啊?那个、啊哈哈,我明天有事……”
“那就后天。”
“后、后天也有!”
“哦,那就明天吧,你不来我就和三浦说比企谷与你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唉唉?!”
白影抢先一步挂断电话,朝两人耸肩道:“事情解决,多简单啊。”
“你这是威胁吧。”雪之下雪乃目光幽幽。
“让事情按照自己所希望的方向发展,这就是定义上的事情解决。”白影忽然正经地说道,“有些方法只能解决表象,有些方法更是事与愿违,是否可以冷静地剖析一件事和每个人的看法,而非下意识凭借性格和冲动去判断、行动,是一条很重要的分界线。”
白影看了眼雪之下雪乃,哼哼道:“有些话不说出来,别人是无法理解的,有些话即便说出来,别人也有不理解的可能。那便选择沉默?那便选择任由揣测——懦弱的勇者,不要期待冷血的魔王。”
比企谷八幡闻言,有些诧异地看着两人……部长虽说不是在抽,就是在抽的路上,事后回过头来仔细思考,将过去拆成一条条线,才会隐约感觉那并非单纯的抽风。
还没等比企谷八幡细想,雪之下雪乃重新拿起笔,淡淡道:“别叫我勇者,这些话总让我想起比企谷菌的朋友们。”
“哈哈哈哈!”比企谷八幡发出爽朗的笑声,“我朋友很多,雪之下同学羡慕吗?”
“等白君和三浦说了关于由比滨的事情,你的朋友大概又会多一个吧。”
“……部长,那应该只是简单的,用以让由比滨答应来活动教室的胁迫性谎言吧?”
“你在说什么傻话?”白影奇怪道,“她要是明天真不来,说明问题相当严重,我肯定得带你这个当事人去找三浦聊聊。”
比企谷八幡沉默——明天,干脆请假吧。
白影补充道:“对了,我知道你家在哪儿。”
比企谷八幡如思考者般静静地沉默。
雪之下雪乃写着字,补刀道:“你说到做到的态度我还是很欣赏的。”
同时面对窥破人心的怪物与残忍冷漠的风雪,人生真是艰难。
比企谷八幡叹气,继续低头做着特供理科试卷。
由比滨真是因为自己,所以不来活动教室?
居然不是自我意识过剩的想法吗?
不,还是无法确定……
搞不懂啊,完全搞不懂由比滨在想什么,话不是说得已经很清楚吗?
救狗只是自己主动的行为,主动犯下的蠢事,同由比滨没有任何关系,既不是为了得到她的感谢,也不是为了得到她的友谊,所以自己不需要任何精神或是物质上的补偿,换言之她没有任何责任可言。
她用不着由于自己加入一个奇怪社团,也用不着学烤曲奇送给自己,完全不需要特意为自己做点什么。
救狗被车撞,仅此而已,是犯蠢,是犯傻,是脑子缺根弦,是我自己的责任和愚蠢。
就如部长所说——人会本能推卸责任,那没有任何责任,对由比滨来说是一件好事吧?
既不需要愧疚,也不需要补偿,自己的狗也没有出车祸被撞死,一身轻松完全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不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