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骁眠见到宣德帝时,才看出情况或许比他设想的,要更糟糕些。
那杯盏已经砸了不止一个,帝王面色潮红,正喘着气,所谓的国书,有撕裂的痕迹,只是没完全裂开。
余光扫到蔡浊,他只隐晦地往这边看了一眼。
亓骁眠撩起袍摆,往碎瓷片上一跪,应该是扎进了肉,可亓骁眠丝毫不在意,跪下后,挺直背,什么话也不说,与宣德帝僵持着。
好半晌,宣德帝先沉不住气。
“你可知,为何让你进宫?”
“听闻大禹帝递上了一份国书,陛下应该是因这国书而生气吧,我跪在瓷片上,您都当没看见,应该是国书中写的事情与我有关,而且内容不利于我。”
说到这里,亓骁眠掀眼帘看了宣德帝一眼,“说到底,是您不信任我,还没有听过我的说法,就先给我定了罪。”
全都被这小子给猜着了,还敢当面怼他,宣德帝感觉威严被挑衅,气恼中带着些许心虚,尽量克制住自已的脾气,声音依旧阴沉得可怕。
“勇信侯征战十年,无一败绩,威震四海,你这小子的名头,如今比我还大呢!”
“陛下莫不是忘了我如今在哪供职?我只知,如今留在我头上的也只是恶名了。靖京城中,哪个人看到都察卫不是绕道走啊。”
宣德帝被噎了一下,心虚又添了一点点,当初给了这么个职位,确实有些私心。
一则,都察院重地确实是需要一个可以信任的人统领,其次,是怕这小子把野心闯大了,还是拘在身边比较好。
“你在怨朕。”
“明明是陛下被人挑拨后,不信我了。”
宣德帝猛拍桌子,“你大胆!”
亓骁眠音量小了些,委屈道,“我自从入职都察院,哪一件事办的不好?若心中有怨气,依我的性子,早就撒手不管了。
我心中不仅不怨您,还有些感恩呢,若不是被您一道圣旨调回来,我又怎会遇见桑姑娘呢……”
“倒是没瞧出来,你还是个情种呢,果然是你娘亲的好儿子,就怕,与她一样,所遇非人。”
亓骁眠猛一抬头对上宣德帝,那狼一般的眼神,看得宣德帝心悸,“陛下,你这话是何意呀?有证据吗?”
证据?还真没有,一个女人,能力那么大做什么,想上天吗?瞧着就不是个安分的。
宣德帝不好再明说,只道,“朕,就是让你留个心眼儿!”
亓骁眠不做回应,回到之前的话题,“陛下,大禹国书中,都编排了我些什么话?”
“他说,你与卫庭那一仗,打的比较客气。”
亓骁眠反驳道,“与卫庭一战,我只用了四日就将他赶出侵占的四城,接着又拿下了大禹四城,这还叫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