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地话锋一转，“那嫂嫂可否告知我，将那洛氏安置在了哪里？”
还是这个问题。
舒宁霁正要装傻，就听楚尽霄主动解围——
“你自己的妾室，你嫂嫂怎么会知道。”
楚彻执着道：“可是我手下人查到洛氏上了来金陵的船。”
楚尽霄面色如常，“金陵的船，又不是你嫂嫂的船，说话做事，要拿出证据来，毫无依据就将矛头指向自家人，父亲是这样教你的？”
不出意外，楚彻落于下风，他开始怀疑自己，“兄长说的是。”
楚彻并未久留，他来金陵的目的是找洛氏，既然从舒宁霁这里得不到答案，就离开了。
楚尽霄却有些犹豫，“夫人，你铁了心要藏洛氏吗？”
毕竟洛氏肚子里，怀的是楚家的孩子。
舒宁霁摸不清他的意思，“洛氏也算是遇人不淑，她只想要留下那个孩子，从此与楚彻再无关系，不会再和国公府有牵扯。”
楚尽霄看着她，“我只问你的意思。”
她点头，欲表态，紫灵忽然冲了进来——
“少夫人，不好了。”
“洛氏出事了！”
原本舒宁霁交代了，让洛氏这几日不要出门，可闷在屋里容易想太多，再加上吃坏了东西，这会儿动了胎气。
舒宁霁带着大夫亲自赶了过去，大夫开了药，暂且无恙。
看着洛氏虚弱的样子，舒宁霁到底是有怀胎经验的，稍稍安慰了几句，见洛氏情绪好转，才准备离开。
她道：“我在金陵未必还能呆多久，你既决定了要独自生活，就要坚强起来，我迟早是要离开的，帮不了你太久。”
洛氏点头，“我明白的。”
两人在屋内不久，小院的门突然被大力踹开，两人皆是一惊。
舒宁霁起身走到屋外，见黑着脸的楚彻大步流星走近——
“你可真是我的好嫂嫂啊！”
他推开门，看见了床榻上的洛氏，随即冷笑：“我差点就信了兄长的话，还好留了个心眼，跟着嫂嫂的马车，否则还被你们蒙在鼓里。”
说着，楚彻健步奔进屋里，毫不怜惜地就要去提洛氏。
洛氏还怀着孩子呢！
舒宁霁跑进屋内，“有话好好说！”
“好好说？”楚彻一手攥着洛氏的臂腕，转过头，“一个逃妾，一个毒妇，我有什么好说的！”
毒妇舒宁霁上前阻止，“她怀的是你的孩子，你别——”
话没说完，就被楚彻反手推倒在地。
听他冷舒，“你还知道是我的孩子？不知道的，以为洛氏怀的是嫂嫂的孩子呢！”
陪同前来的紫灵大喊，“二公子，这是什么昏话啊！”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舒宁霁的腰撞在衣柜上，有点疼，被紫灵扶起。
那头，洛氏挣扎着，还不忘护着肚子，“够了！”
许是洛氏从未大声喊过，楚彻也是一怔，“你同我喊？”
“是！”洛氏眼泪流下，“大少夫人心善收留了我，若她是郎君口中的毒妇，那您算是什么呢？”
“今后我不想再与郎君有牵扯，请你放过我吧！”
楚彻难以置信，“你确定？”
洛氏坚定道：“往日我的确爱慕郎君，即便在外人眼里郎君是纨绔，可郎君待我很好，我愿意做妾。”
“可我当时却不懂，情爱易变，我不是郎君的妻子，只能看着郎君与正妻如胶似漆，我现在有了自己的孩子，就因为我不是郎君的妻子，就不配生下自己的骨肉吗？”
听着洛氏的质疑，楚彻沉默了许久，哑然道：“时机不对，等我有了嫡长子，你就能生。”
洛氏苦笑，“为什么要等？郎君只是我年少犯下的错，我现在想了结，我只想要这个孩子。”
楚彻嘲讽道：“你可知道，离了我，这个孩子什么也不是，而你如何带着孩子生存？”
洛氏直视着他，昔日柔美的眸光也硬气几分，“那是我的事。”
“我可以给你放妾书，”楚彻神色渐冷，“但这个孩子，留不得。”
他说着，便将洛氏拖下床，在洛氏差点磕到床沿时，护了护，而后将她直接拽走。
“放开我，放开……”洛氏挣脱不开。
舒宁霁见楚彻油盐不进，目光落在一旁的木棍上，她双手握住棍子，想着昨日楚尽霄说过的，打哪儿不会出事。
在楚彻将人拖到庭院时，她心一狠，一棒子就朝他脖颈打去。
岂料这人背后跟长了眼睛似的，他突然回头。
舒宁霁手中力道来不及收，一棒子朝他肩膀打去。
“唔……”楚彻吃痛，放了手中洛氏。
舒宁霁手中还举着木棍，可是楚彻不仅没晕，看她的目光也变得阴鸷可怕起来。
早知道出门时带几个护卫了。
她一阵懊悔，这会儿，怕是没人能制服楚彻。
下一瞬，手中棍子被他一把夺过，他高举着棍子，似要向她袭来。
舒宁霁下意识闭了眼，半晌后，棍子并没有挨在身上，只听他舒笑一声。
她睁眼，他已经走至眼前，扔了棍子。
楚彻的眼中难掩厌恶，“你这毒妇，都将我兄长带坏了，如今还想害我？”
“其心可诛！”
舒宁霁感觉得出来，他是真的怒了。
舒宁霁默默后退一步，却被大手蓦然扼住脖颈。
楚彻终究是掐了她。
如同前世的新婚夜，他掐着她的脖子，恨不得杀了她，可又不能杀妻，所以他也是这样厌恶地看着她，怪她占了妻子的位置。
紫灵大骇，上前扒拉楚彻，“二公子，你放开我家少夫人！你是要掐死长嫂吗！”
楚彻冷呵，“毒妇，我兄长都是受你蛊惑，家宅不宁，皆因你起！”
舒宁霁双手去扒脖颈上那双手。
他掐得愈发用力，舒宁霁呼吸不上来，眼眸泛红。
“混蛋……”
忽地，脖颈的手一松，她抬头，只见洛氏拿着那棍子打在楚彻头上。
楚彻闷哼一声，脑海中少女浅笑的模样一闪而过，他的视线落在舒宁霁的脸上，眼中阴霾消散，逐渐变得迷惘。
就仿佛，是透过她，看见了别的什么人。
舒宁霁重获生机，大口喘着气，她觉得今日的楚彻，有些疯过头了。
她对上楚彻迷茫的眼，那副要晕不晕的样子，毫无攻击力。
正松了口气，却见他忽地伸手。
大掌停在她面颊边，并未触碰到，他眷恋而温柔，唇瓣动了动。
随即倒在了地上。
唯有舒宁霁看清了他的唇语。
刹那间，一股寒意席卷全身，冷汗倒流。
他喊的，是央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