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宴整个身体都沐浴在阳光下,他修长的手指把玩着一只打火机。
楚尧顶撞的话就这样坦荡直接的灌进了顾时宴的耳朵里。
两人对立,顾时宴的身上萦绕着一团的怒意,他倏地出手,将打火机重重砸到了楚尧的身上:“楚尧,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你是以什么身份来质疑我的?”
楚尧并没有躲,打火机砸到他的眉骨上,并没有砸出任何的伤口来,只是吃痛时,他还是微微皱了皱眉心。
等这股疼痛缓了过去后,楚尧才又望向了顾时宴,他的目光很轻柔,语气也很从容:“顾总,我知道我没资格来质疑您,可是我刚刚所说的那些话,我并不觉得有一句话是说错了的。”
顾时宴根本听不进去楚尧的劝解,他只是试图用强大的气场去逼迫楚尧迎合自己。
“楚尧,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楚尧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随即才做了决定说:“顾总,既然您都这样说了,那我也做下决定了,我辞职吧。”
这个结果,顾时宴从来都没有想过。
楚尧的家庭和出身都一般,是跟着顾时宴身边这么多年,他才有了今天的成功。
至少在外人看来,他受人尊崇,又有钱又有势。
他这样的人,虽不及真正的豪门,可他在同龄人中,却能做到一骑绝尘。
顾时宴听到楚尧提出辞职的话,他有那么一瞬间,甚至觉得自己产生了幻听。
可是看楚尧坚定的眼神,顾时宴忍不住出声问说:“你要为了钟意辞职?”
楚尧回答的毫不犹豫:“是,钟意是个好姑娘,还请顾总放过她。”
楚尧低着头,将姿态放得很低很低,明显是求人的意思。
顾时宴听到这话,他阴鸷着双眸说:“我看你是疯了。”
话落,他转过身,然后一挥袖子说:“出去,以后不许再提这件事。”
楚尧却并没有离开,他盯着顾时宴的背影偌久,这才忽地跪了下来。
“嗵”
的一声响,引得顾时宴直接就回过了头,他低头看着楚尧,神情漠然、震惊:“干什么?给我站起来!”
楚尧并不抬头,也并不起身:“顾总,我楚尧从来没求过您什么,但是今天我求您,求您放过钟意。”
顾时宴背对着明媚光线,那张脸隐匿在暗光下,他凝着楚尧的头顶,语气充满了不可思议:“为了她,值得你这样求我吗?”
楚尧回答说:“值得,因为她是一个好姑娘。”
这句话,楚尧已经不是第一遍说了。
顾时宴有些不肯相信,不屑问说:“她有什么好的?”
楚尧这才抬起了头,他脸上的笑容很清淡,他的声音也很轻柔,他说:“顾总,我和钟意共事多年,我见过她雷厉风行的样子,也见过她为了喂流浪猫不惜被抓伤的样子,更见过她跑一条街,就为了给一个小朋友买伞,我更见过她喝醉酒,抱着马桶吐的样子,我也见过她脆弱、哭得泣不成声的样子……”
话说到这里,楚尧有些哽咽了。
短暂的沉默之后,他才继续开口说道:“顾总,我喜欢钟意。”
这是这么多久以来,楚尧一直不敢宣泄于口的秘密。
他知道钟意喜欢顾时宴,也知道钟意是顾时宴的暖床工具。
所以,他才将这份感情给隐藏在了心底。
可是现在,他已经做不到不闻不问了。
他不忍心看到钟意难过、受伤的样子,他希望她高兴、快乐。
所以,他愿意拿自己的前程去换钟意的自由。
顾时宴听到楚尧毫不避讳的说出他喜欢钟意的话,他身体微微怔了怔,末了,他才闭了闭眼睛,随即低哑着声音问说:“那你看到她现在的样子了吗?人不人鬼不鬼的,你还敢说你喜欢她?”
楚尧的目光很温柔,他轻声说:“可是从前的她并不是这样的,我记得她从前爱笑,爱漂亮,甚至还很喜欢跳舞,那一次,她跟您参加晚宴,她盛装出席,做了您的女伴,最后,你们在人群中跳了双人舞,顾总,也许您已经不记得了,但是我记得,因为那时候,我也幻想着,她能陪我再跳一曲,可是没有,她只跟您跳了。”
话落,楚尧又继续说道:“可是现在,她脸上没有了笑容,眼睛里也没有了光,顾总,囚禁一具躯壳在你的身边,你真的高兴了吗?”
顾时宴微微发怔,随即好笑问说:“你的意思是我让她变成现在这样的?”
楚尧毫不避讳的出声反问说:“难道不是吗?”
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挑战过自己的底线,而且还是自己身边的人。
顾时宴淡淡皱眉,脸上僵硬的神色只停滞了半秒,末了,他忽然凶狠凝眸,厉声吼说:“滚!”
楚尧没再继续哀求,他了解顾时宴,他没有答应的事情,他再继续恳求,只会适得其反。
所以,楚尧站了起来,他微微颔首对着顾时宴说:“顾总,感谢您这么多年的栽培,要不是您,我也不会有今天的好日子,您的这份情,我会一直记得,但是我提过的事情,也请顾总好好思量思量。”
说完,楚尧转身离开了。
顾时宴一句话没回,就站在落地窗前,光线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看着孤寂又落寞。
他的脑海中,莫名浮现了很多钟意曾经的模样。
正如楚尧所说,那时候的钟意是鲜活的,而现在的钟意,她只是一具“尸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