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似乎只有跟你才能推心置腹了,”千惠子苦笑,她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却在家人们和邻居们的面前开不了口,偏偏是说给成田胜这样一个外人,让她觉得十分安心,“明子计划今年结婚。”
得知这个消息,他一点也不意外,因为他是第一个知道的人。
“看样子胜君很早就知道了,”千惠子从成田胜的神色中推测得知中森明子为了结婚这件事早就做了许多准备,为了不受到父亲中森明男的影响,甚至在很久之前就找成田胜商量过对策。
“那么,为了明子和明菜,我这个母亲也该担起责任来,”她眼中的遗憾转瞬即逝,眼神变得坚毅,“那个家伙欠下的债务,我会想办法偿还的。”
“可是,那么轻而易举地偿还债务,只怕明男桑会越来越……”
千惠子又一次打断了成田胜,“中森家可以没有他。”
成田胜没有出声,他想要知道千惠子有多少决心,这决定了接下来他要做的事情。
“明菜出道后没有多久,就给我们家置办了一块土地,盖了一家专门服务社区的卡拉OK。我想把它卖掉,不知道这样够不够还款。”
成田胜表情严肃,“千惠子桑,我要说的话可能会很难听,但我就事论事,”在得到千惠子的肯定后,他继续说道:“我并不认为替明男桑还清债务对他的人生和中森家有多大的帮助。银座和六本木的债务仅仅只是一部分,明男桑在其他地方还有债务,这不是说靠家人的扶持就可以完全还清的。”
千惠子眨着眼睛,其实她和成田胜想的是一回事。
“正因如此,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您请说。”
千惠子用非常肯定的语气,“我想,是时候和那个家伙离婚了。夫妻财产平分后,他拿着他的钱做什么我都无所谓,只要他能够与我和孩子们划清界限,那就是一件好事。”
她现在没办法像以前那样接纳欠了一屁股债务的中森明男回家,无论为他做多少事情,填补多少漏洞,他都不知悔改。他的存在对中森家的儿女来说就是一个巨大的威胁,尤其是对明子和明菜。
同样的,反过来说,正是有这样一个父亲,中森明法和中森明穗才会学得有模有样,不断压榨中森明菜,认为她的付出都是应该的。
保护明子明菜的同时,也是在努力把徘徊在危险边缘的明法明穗给来回来。
如果放任中森明男,中森明子的婚事很有可能会告吹,就算两人顺利结婚,夫妻之间也会因为中森明男的缘故而心生芥蒂。中森明菜也是如此,她不可能不把父亲的事情放在心上。
只有千惠子下定决心,与中森明男斩断关系,儿女们才能从亲情的禁锢中抽身。
“我这些年经历了太多太多的失望了,也许孩子们不会理解我为什么突然在年过半百后要离婚,可这是我自己的决定……”
成田胜温和道:“关于离婚这件事,我无法给出自己的建议和看法。至少我觉得,这不是任性,您在开启一段新的生活,这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千惠子笑了起来,“怪不得明菜那么喜欢你,胜君很会说话。”
“不,我并没有说什么,是您本来就是这样一个人。”
千惠子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她不断地揉搓着自己的食指,“我的要求可能显得不是那么近人情……”
“需要我为您做什么?”
“我和那个家伙离婚是一回事,希望胜君能够对明菜开诚布公地谈及此事也是一回事。”
千惠子突然瞳孔中蒙上了一层水雾,“明菜有知情权,就像去年我突然生病时对胜君你说过的话那样,如果把明菜排除在外,那也太不像话了吧。”
“这么做,对明菜很残忍。我和她可能也会发生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吧。”
成田胜脑海中回荡着中森明男厚颜无耻地说要把女儿卖给他的话,难以想象中森明菜知道实情后会是什么样子。
“可这就是人生,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