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时间,东京的樱花差不多在这周之后就会全部凋谢了。
“胜君知道樱花这么美是为什么吗?”
成田胜偏头去看她,她的卷发已经长到了肩胛之下,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系着卡其色的腰带。
“因为樱花树下埋着尸体。”
成田胜听罢,感觉有些可怕,视线移向眼前的樱花树的树根。
“你把我当外国人看待了吗?”良久,他才出言。刚才那一瞬间,他想起了上次两人去箱根爬山时,中森明菜故意吓他的那些话。于是下意识地开始揣测她是不是又在故意捉弄她。
“哎?”中森明菜噗嗤笑了起来,“胜君还是个小学生的时候,没有听老师说过这个典故吗?”
这时,她收回了神神秘秘的表情,成田胜这才松了口气。
“不知道,”他摇头,“埋葬了尸体,樱花就能开得更好吗?”
中森明菜笑道:“胜君果真是个外国人桑,连这样的典故都没有听说过。”
“是吗?那还要请明菜老师为我解答一下。”
成田胜的心意她接受了,她虽然没有告诉他为何自己的情绪忽高忽低,却敏锐地发现他又一次悄悄关照了自己。
“也许樱花把人的血肉当做养分吸收了。”
“樱花?真的能够这么做吗?”
中森明菜重重地点着头,眼眸被樱花树投射的阴影所笼罩,“樱花开得那么疯狂,应该是吸收了人的癫狂因子。”
这种话,由一个二十二岁的女性来说出口,也许太过刺激了。成田胜认真地盯着樱花根部看,似乎感受到了中森明菜心里缺失的安全感以及寂寞寥落的情绪。
每当家里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她就会变得有些神经质,成田胜早就了解到了这一点。不过,他并不认为自己会因为承受不住她或是满足不了她的情绪价值就会逃跑,那样的事情,不是男子汉应该做得出来的。
“当然,这只是一个传说。”
“明菜跟我说的话,我向来都会当真。”说完,他握紧了中森明菜的手心。
“但也不一定,也许真的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怎么说?”
一群穿着黑色学生服的女学生从樱花和两人之间穿过。虽说是晚上,是成年人的世界,但六本木也不缺高中生。
那群学生走后,中森明菜又一次开口,“得了病,治不好的人,会拜托别人,在自己死后把尸体埋葬在樱花树下。”
成田胜打了个寒战,“真是个可怕的传说。”
不过,她所说的得了病的人,是她自己吗?
他对樱花毫无研究,但听完中森明菜那一席话,似乎觉得满树花枝向天空舒展的樱花,似乎隐藏着乱开的疯狂。
“上次不是说好要一起去赏花吗?”成田胜话音一转,并不想再说生与死。
中森明菜吐舌,“要发新曲了……”
“我知道,”成田胜安慰着她,“现在不是一起看过了吗?”
话音落下,他又沉默了下去,中森明菜歪着纤细的脖子,好像在问——“你的话还没有说完。”
“如果,我只是说如果,”成田胜心里想着的和嘴上说着的,变成了同一件事,“和你做的时候,如果能从落地窗那儿看到外边正在凋谢的樱花,该有多好。”
就这一瞬间,中森明菜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