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田胜一直在做梦，但严格来说，也不算是梦。

他的眼前是一片黑暗，努力想要睁开，却根本做不到。挣扎了许久，终于眼前有了一丝光明。

电话……

大脑短暂性失忆，他不记得自己为什么躺在床上，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他只记得自己好像有一件事情还没有做。意识恢复后，他想了很久，变成碎片的记忆总算被拾起。

他和中森明菜约定好了下午五点左右打电话，可是，他在走出和服店的时候，被袭击了。那通电话也没有来得及打，不知道中森明菜现在会怎么想。

恐怕一定会很失望吧。

成田胜觉得自己不能再想下去了，他的脑袋快要裂开，越想脑袋就越疼。睡了那么久的时间，应该是全麻，他虽然睁不开眼睛，却有意识，胃里一阵恶心，很难受。

他的记忆停在了看清楚北山忠夫的脸的那一刻，再然后就失去了知觉，像是喝醉了酒断片那样，慢慢地沉入了水里，完全睡了过去。

“胜君？”

成田胜听到有人在叫自己，却想不起来是谁的声音，只觉得无比熟悉。

“手术已经做完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能发出声音，迷迷糊糊地问了一句，“成功了吗？”

对方在他的耳边说道：“成功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成田胜挣扎着醒了过来，白炽灯进入了他的视线。

“我喉咙好痛。”

洋子见成田胜已经苏醒，喜形于外，赶紧按下了床边的按钮，叫来了护士。

“醒了就好，没事大碍，如果他困了，就让他睡。全麻后很容易胡言乱语，要是他开始发狂，就叫我过来给他打镇静剂。”

“好的，多谢。”

成田胜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任由护士扒拉着自己的眼睛。

待到护士走后，他被洋子扶着坐了起来。

“电话。”

“什么电话？”

“下午五点多那个电话。”

洋子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她听说病人全麻苏醒后真的会乱说话，而且会在想睡觉和想吃东西这两件事上反复横跳。

“我没有打电话对吧？”

“……”洋子在观察他的神情，想了一下，才说道：“打了。”

“我不记得了，”成田胜很苦恼，“真不记得了，哎，好痛。”

“哪里痛？你跟我说。”

他努力想要指自己的喉咙，可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喉咙和肚子。”

“你受伤了，别说话了。”

“你是洋子？对不对？”

洋子本想让他好好睡觉，可他麻醉苏醒后似乎有很多话要说，而且语无伦次。

“是的，我是青宫洋子。”

“卡露内的生意……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成田胜想要说的话很多，到了嘴边又无法完整地叙述出来，“银座出事了吗？还是说有客人在纠缠你？”

“没有……”

洋子垂眼，她知道成田胜还没有完全恢复意识，似乎他的记忆停留在了两人刚认识的时候。

“那就好，”成田胜松了口气，“我离开银座，去了六本木，你是不是一直在怪我？”

“……”

无论说什么，此刻都没有什么意义。

“你只要活着就算对得起我了。”

成田胜突然诡异地笑了，“你看，我还活着。”

“进了一趟医院，你倒是变得孩子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