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尔弗朗西斯这次来东京,可算是对曰本的印象大有改观。
原来曰本不是老破小,曰本人也不是不懂得享受生活,而且这里还是亚洲的时尚中心。欧洲曾经兴起过的文化潮流,这里保存得很好,而且还比欧洲人还要研究得深入。
更值得他关注的是,这里的不良文化看似与六七十年代的嬉皮士文化一脉相传,可仔细去了解,才知道这就是曰本土生土长出来的风潮。
比尔弗朗西斯年轻的时候就是不安分的少年,是局子里的常客,所以他才会对曰本的不良文化产生了共情感。
曰本的不良文化已经发展成熟,甚至还出现了许多以“不良”为主题的周刊杂志,记者们纷纷用热血沸腾的文风来刺激青少年们的不安与躁动。
无论是在初中还是在高中,必然有一个被大家认定为是“最强的人”,这种人一般会被大家叫做“总头目”。这些少年并不是真正武帝的,而是青少年们相互无意识地创造出来的“传奇”。
实际上,“不良风潮”的开始,是在被称作国家“总头目”的首相田中角荣因为贿赂事件开始垮台的时候。电视新闻和报纸每天都在转播“总头目”倒下的实况,就像巨树那样被砍倒。大人们或许有各种各样的想法,孩子们却开始热衷于创造只属于自己的巨大传奇。
比尔弗朗西斯这趟曰本之行,收获满满,同时他也了解到了一件事情。凡是传入曰本的东西,无论是先进主义,还是说流行的事物,到了这里来都会完全走样,蜕变为曰本文化中的一个部分。
在曰本逗留考察了那么久,也是时候该返回伦敦了,在比尔弗朗西斯启程回国的前一天晚上,成田胜组织了一个迪斯科业界的招待会。
不仅是为了欢送比尔弗朗西斯,同时成田胜也借着这个场合正式宣布东京朱莉安娜即将开业。
酒席之间,比尔弗朗西斯句句不离曰本的不良文化,可见这到底勾起了他多少兴趣。
“比尔先生可真是行家,那么短的时间,就已经把不良文化吃得偷偷的了,”田中佐治陪同在侧,“我们中学有染成灰色的旧教学楼,上面每一块玻璃都有裂缝,都是不良少年们干的。以前举行入学典礼的体育馆外墙上,还有用红色喷漆写的怪模怪样的汉字。”
“这个我知道,”成田胜笑道:“比如说什么‘暴走天使’、‘特工红莲队’。”
“对对,”另外一家迪斯科舞厅的经理也点头附和,“还有什么‘夜露死苦’之类的话。”(夜露死苦指的是“请多关照”的谐音,暴走族喜欢说谐音)
迪斯科业界起码有一半的人都曾经做过不良,对这种亚文化了解程度非常之深。不过,在高中毕业时,他们就宣布自己已经“隐退”,不再是不良的成员。时隔多年,他们才意识到孩子们的斗争没什么意思。
正因为曾经经历过,所以明白青春期孩子们的恶意究竟有多么猖狂。
酒过三巡,好多人都已经喝得不省人事,成田胜和比尔弗朗西斯却来到了酒店的露天阳台,有一些话不适合在人多的场合上说。
“不良文化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比尔弗朗西斯竖起了大拇指,“也正是那些曾经做过不良的少年少女,才会在音乐上施展这样的才华吧?”
在曰本呆了一段时间,该喝的酒没有少喝,该了解的事情也都了解得一清二楚。
“看来比尔先生已经有了投资的目标人选了?”
“不良这个群体既是音乐人,也是音乐的消费者,舞曲流行的背后不就有不良的因素吗?”比尔弗朗西斯指了指东京塔的方向,“人人都知道东京塔下任何一家事务所都处于行业水平之上。但是,就在东京塔下,有一家非常小的事务所,不,应该说只是一间办公室。”
听到这里,成田胜屏气凝神。
“那间办公室属于一个叫做 TM NETWORK的音乐组合,负责组合运转的是一名叫做小室哲哉的男人。”
“比尔先生难道对他们产生了兴趣?”
“成田桑对小室哲哉有什么了解吗?”比尔弗朗西斯反问,他想要先知道成田胜的想法。
成田胜想了想,回答道:“前年有一首非常火爆的单曲,叫做《 My Revolution》,作曲的人叫做小室哲哉。”
这是小室哲哉的成名之歌,但更值得音乐人留意的是。这首歌首次运用了转调,这在当时的歌谣界之中是非常少见的。有目光长远的音乐人认为,或许《 My Revolution》是新时代音乐开始流行的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