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伎舞姬们转场前往下一个目的地，包间里又只有两个人，中森明菜忍不住叹了口气。天性敏感且富有同理心的她，总是多愁善感。

“明菜现在的表情就和第一次看完艺伎表演的我一模一样。”成田胜笑道，手掌放在了她的膝盖上。

“有时候会想如果她们是我的孩子，从小就接受了那么严格的训练，我会不会特别心疼？”

说是反问，不如说应该是肯定的语气。

成田胜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中森明菜应该会是一个特别宠爱孩子的母亲，他估计也会是这样一个父亲。

“可是反过来想，十几岁时的明菜不也经历了严苛的出道训练吗？”

“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呢？说说看，”成田胜是为数不多愿意听中森明菜天马行空的想法的人，他就是这么一个包容偏袒她的男人。

“其实十几岁的明菜，也没有经历那种社会化的训练。一边要刻苦接受艺伎训练，一边还要锻炼自己察言观色的社交能力，真的很辛苦。”

在中森明菜看来，十几岁的孩子如何在成年人之间游刃有余，是非常困难辛苦的事情。对她那样始终保持着孩子心性的女人而言，确实如此。

“可是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后依旧保持自己真性情的人，才弥足可贵，”成田胜捕捉到了中森明菜神色中的微妙之处，出言安慰。

他不禁想象中森明菜做了自己的妻子，什么都顺从自己的意思，依赖自己，照顾自己，同时又在嘴里絮絮叨叨地说着他的毛病的情景，有点可怕。女人一旦成为谁的妻子，很有可能会丢掉自己原本的样子，进而被同化为人们刻板印象中“妻子”应该有的模样。

但下一秒他就否决了这个可能性，因为中森明菜是一个无论如何都很难发生改变的人。她的固执，她的纯真，都不会因为经历了太多的事情而变化。同时，他心里也生出了莫名其妙的憧憬，憧憬中森明菜在婚后依旧跟他耍着小性子，依旧要在一件事情上跟他争个高下。

“胜君是不是又在说漂亮话了？”

“我哪有？我是觉得，就算是经历了婚后‘主妇太太式培训’的明菜，依旧是明菜。明菜就是明菜，不会随随便便被时间给磨平。”

中森明菜敷衍地回了一声“哦”，转过身去，露出了后坠的衣领中好大一片脖颈，她背着成田胜在偷偷笑。

“总之呢，明菜我就算结婚了，也是一个蛮横不讲道理而且还压丈夫一头的野蛮妻子。”

“没错没错，”成田胜点着头，“而且还是个不会让孩子过早社会化、宠爱孩子的好母亲。”

“以后该给胜君定一个规矩，每天只许说一句漂亮话，不许说多了。”中森明菜喜欢用嚣张跋扈的口吻跟他讲话，越是蛮横，就越是在跟他撒娇。

“明菜应该还加一个前提，那就是只能对你说漂亮话，”成田胜是在故意调戏她，“不能让孩子们抢走母亲的那份宠爱。”

“谁要你的宠爱了？！”

见中森明菜霸道起来，成田胜继续抬杠，“我一片好心才这么说，你这么凶巴巴的，那我就只好对孩子们说漂亮话了。”

“呀！”中森明菜转身，和成田胜面对面，步步逼近。她的身体里涌出了久违的激动感，有一种想要真正跟他成为一家人的冲动。她没有再因为成田胜的捉弄恼怒，而是莫名其妙地感动了起来。

成田胜开始以为她只是接着刚才继续装凶恶，在半开着玩笑，可忽然捕捉到了她的异样，不知道她的情绪波动的源头是什么。

不过，中森明菜的情绪在短时间之内的变化非常之快。也许别人还没有弄明白她为什么生气，下一秒她就已经笑逐颜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