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人说话是出了名的阴阳怪气,有时候别人甚至听不出来京都人其实是在暗地里骂人。
“那么答应去的时候您会怎么说呢?”
伍代毅夫脱口而出,“那可能因人而异吧?我会说‘太高兴了,那么几点’之类的话。”
成田胜接话,“如此说来,即使您满面笑容地说‘多谢’,也不一定去见面,是吗?”
“那还用说!我可一点也不会撒谎!”
“伍代台长,”成田胜笑着解释,“那是京都方言和东京方言的区别啊!”
球童给三人拿了几张简易折叠椅,大多亮坐了下来,在旁边插嘴。伍代毅夫虽然在东京生活了很多年,也在这里定居,但因为他本来就是京都人,所以有时候会间歇性忘记京都话和东京话之间的差别。
“哎呀,要不是成田桑在提醒我,我都忘记了这回事了。”伍代毅夫自嘲。
虽然是在讨论要不要和女招待见面的话题,其实三人之间是在非常隐晦地试探彼此的态度。也就是说,伍代毅夫上台后亲近谁又疏远谁,其实要看这个人如何。就算主动向他摇尾巴表示善意,伍代毅夫也不会因此高看对方一眼。
可要是对方态度高冷但是双方合作将会有所收获,伍代毅夫依旧会放下身段与这个人交往。说白了,他是一个非常坚定的实用主义者。谁对他有用,他就愿意和谁接触,而不是光看人情关系。
“京都方言虽然听起来很柔和,但京都方言里没有否定词。”
成田胜听不惯京都方言,日语本来就是全世界最暧昧的语言,有时候分辨一个人的态度全看语境,至于京都方言,暧昧到只有京都人才听得明白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真说起来,成田胜还是觉得大阪人最是爽朗,有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从来不在乎他人的看法。
也难怪不得大阪人经常被东京人、京都人骂没文化,大阪人也没少骂东京人虚伪做作。
“去银行申请贷款的时候,如果银行里的人说‘那好啊!请让我们考虑考虑’,那时候又该怎么办呢?如果是东京人,过了一个星期之后还会舔着脸到银行里去问一问贷款的事情怎么样了。”
大多亮分别在京都、东京呆了很多年,是最有资格来评价两个地方的人。
“但京都方言里的‘让我们考虑考虑’,实际上就是不行的意思。京都方言经历了几千年的时光,变得越来越雅治,表达方式也变得柔和委婉。”
成田胜开着玩笑,“这么来说,我就是不解开京都方言的下等人了。”
“成田桑可不要妄自菲薄,”伍代毅夫拍了拍成田胜的肩膀,“我只是想说,那位女招待说京都的男人心肠坏,或许是出于语言理解上的偏差。”
“您既不去和那位女招待约会,又不愿意说出不喜欢她的原因,现在还帮她说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铃木保奈美可不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花瓶,跟着大多亮出入了许多场合,她早已学会了如何圆滑。这样的话,最适合从她这样的年轻女子的口中讲出来了。
此话一出,三个男人都笑得不行。
“东京女子担心被京都方言欺骗了,可还是忍不住接近京都男人,最后还是被耍了。伍代桑您就是这样一位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