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长达一年的埼玉县女童失踪案件真相大白……”
八月的第三个周末,成田胜难得白天没去上班,一觉醒来后泡了一壶热茶坐在了沙发前打开了电视机。
中森明菜知道他不喜欢在早上吃米饭,于是端来了刚刚烤好的日式点心,放在了他的面前,随后坐在他的旁边。
“从未听说过如此惊世骇俗的恶劣案件,”中森明菜看着电视机里的专题报道,有几分失神。哪怕是在她出道的 1982年,歌舞伎町连环杀人案也远远不如宫崎勤案件那么恐怖。
为了此次报道,纸媒界竟然还破天荒地达成了一致意见。记者们相互约定,禁止对受害者家庭和街坊邻居进行取材采访,尽可能地保护受害者父母们脆弱不堪的心灵。同时,也禁止任何杂志报社刊登血腥露骨让人不适的照片。
八十年代的曰本纸媒界根本没有什么底线,尺度大到让人害怕的照片依旧能够放在头条封面上人任人翻阅。成田胜和中森明菜对此深有体会,所幸的是他们从未做过这种报道的主角。
但在另外一个平行世界里,纸媒界最过分的一次是把有希子坠亡后的照片呈现在了所有人面前,甚至连街道上散乱的头骨碎片和四溢的鲜血都没有打码。舞台上闪耀着星光、活泼可爱的少女,最后却以非常狼狈的姿态退幕,任何见证了冈田有希子成长的人们都会唏嘘不已。
然而宫崎勤事件却彻底扭转了纸媒界的行事作风,他们开始意识到媒体原来真的肩负了非常重要的社会责任。媒体的商业化导致了铯情暴力元素的漫画、小说走向了完全失控的状态,媒体的不作为也使得许多受害者家庭遭受二次伤害。
可如果受害者不是幼童,恐怕纸媒界还不知悔改。
宫崎勤案件是曰本战后以来最骇人听闻的恶性刑事案件,纸媒界也难得达成了统一意见,并且开始反思过去的商业化行径是否真的给社会制造了许多不良影响。
一些喜好猎奇、荒诞的人们在市面上疯狂寻找宫崎勤案件的现场物料,想要一睹受害者的遗骸,可他们却发现所有的纸媒都只交代了案件的整个过程,所有的配图也全都是以宫崎勤为主。
虽然说基于保护受害者的默契,纸媒界不再公布任何与受害者相关的照片,但纸媒界纷纷把矛头对准了宫崎勤,企图把公众所有的愤怒都转移到凶手的身上。在纸媒界看来,一个犯下了滔天大罪的人,理应承受所有人的怒火,所以完全没有必要保护凶手的隐私和“人权”。
专栏开始报道宫崎勤的生平,主持人与心理学教授坐在演播厅里,开始分析连环杀手的心理状态以及他为什么会形成如此丧尽天良的性格。
成田胜先前也参与到纸媒业界的集会之中,他也是打出了保护受害者旗帜中的一员。他见中森明菜渐渐察觉出舆论风向有些不对劲,便告诉了她那些纸媒界不愿意公之于众的隐蔽。
“如此一来,不也是一场舆论狂欢吗?”中森明菜皱着眉头,她当然希望受害者家庭不要受到舆论波及,可反过来说她眼中的纸媒界依旧换汤不换药。对宫崎勤的过分取材,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反应出纸媒界又在制造一场舆论“狂欢”。
中森明菜的性格一如既往纯真质朴,成田胜却觉得很多社会阴暗面没必要瞒着她,那样的话不就是把她当做了小孩子而不是并肩作战的灵魂伴侣了。了解到了许多不为人知的黑暗但仍然能够保持自己的纯真,这才是最了不起的事情。
“是啊,但至少通过宫崎勤案件,纸媒界至少知道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了。”
中森明菜忍不住叹了口气,“宫崎勤暂且不提,他本就犯下了弥天大错,被人们批判甚至遭到谩骂也是他自作自受的报应。”
“正如明菜这话,纸媒界就是抓住了我们这种心理,才会毫无负担地把宫崎勤制作为了舆论商品。”
“如果身处舆论暴力之中的人只是一个普通人,那该有多难受?”
作为曰本歌谣界年轻一代之中的天才,中森明菜向来多愁善感,共情能力十分强大。她开始假设,如果她遭受到全社会的指责和批判,会不会没有扛下去的毅力和决心?
“明菜不会觉得……”成田胜放下了茶杯,他停顿了一下,语气缓和,“没有那种假设,因为你不会被铺天盖地的舆论所淹没。”
中森明菜不由得被逗笑了,她在笑自己明明什么都没说,成田胜却猜中了她的心思。
“你怎么就知道我不会成为舆论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