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阳烨对扶苏所言之事也颇为意动,然所行之事不知为何事,倘若有朝一日始皇陛下怪罪下来事小,他阳烨依照秦律治罪便是。可若是伤及大秦国本,便是万死也难赎罪。
既是如此,那便不妨先行奏请,若得了始皇陛下首肯,那便是圣谕,如何行事也由得扶苏。
“如此甚好!那便在此处先行谢过阳老了。”
扶苏闻言喜不自胜。
他此时乃是秘密行事,若是先行去禀报始皇虽也能行事,但此事一旦由扶苏之口入始皇之耳,那势必便是满城风雨,似赵高之流又难免不会动些许歪心思。
但若是以阳烨之口上禀始皇,那便是另外一回事了。
阳烨毕竟是老臣,深得始皇信赖,饶是赵高之流也不敢与阳烨较劲,毕竟这位的性子朝中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柳白所交托之事不过“盐”、“粮”,如今“粮”之事也算是大抵办妥。
“另有一事,还需阳老做主。”
眼下事成了一半,扶苏仍有其余打算:“那便是我先前所言之图,我所求者,乃是我大秦盐矿山分布图,我欲征用盐矿山,非此图不可成事。”
早年商鞅变法时,本就已将盐矿山征于国用,而在大秦扫六国后,蜀中等地盐矿山也尽数归大秦所有,只是因矿盐有毒,因此开采量不甚景气,所开采矿盐也多是用于祭祀或是修建房屋。
除此之外,也有许多百姓不得不以矿盐入食,虽说其中有毒,但若是运气好些,总归毒性不会使人丢掉性命。
“盐矿山分布图?”
阳烨泥丸宫突地一跳,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矿盐有毒,天下人皆知,唯有那些山野走兽,舔舐其上。如今扶苏要矿盐山的分布图,又说要充盈国库.....
莫不是以矿盐谋利?
如此行径,已是致人命于不顾。
若是其余人,此时阳烨便得将此人轰出堂去,顺带着还要再始皇陛下面前痛斥此人,令其官途断绝!
可偏偏,此行来人是扶苏。
对于扶苏,阳烨也算是瞧着其长大——此子随是被儒家洗脑得有些厉害,甚至主张分封,但本性却是仁德。
这一点,不仅仅是阳烨知晓,而是天下皆知。
“公子,若是你借此图,我阳烨无话可说。”
阳烨蹒跚地站起身子,便在堂府内找寻起来。
“盐矿山分布图”亦属大秦机密,因而此图多年来便在阳烨手中,只是多年无人问津,但即便如此,阳烨亦是未将原图交予扶苏,而是亲自动手,寻一布帛将此图抄录一份,如此才将原图相借。
“公子,此图便在此处,望您能妥善使用,切莫行那离经叛道之事……”阳烨将图郑重地交给扶苏,而后粗糙的手却是紧紧地握了握扶苏手掌。
“阳老且宽心。”扶苏与阳烨目光交接,此时此刻,扶苏似乎读出了寥寥数字——
那似乎是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