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张柬之已经尽力安抚下一众朝臣，此时再跳出来个别不长眼睛要搞事情的，正好撞到枪口上，皇帝也没有理由再护着。

朝堂不是打打杀杀，是人情世故。

即便是皇帝，也不能随心所欲破坏规则。

武氏诸王中也是有聪明人的，亦是敏锐地察觉到这一点。

眼下皇帝已经与复唐派默契地达成某种妥协，彼此心照不宣。

一切尘埃落定之时，再跳出来的，那就是真炮灰了。

有鉴于此，武氏诸王虽手中握着攻讦太子的把柄，亦是有劲无处使。

当下也只得干瞪眼。

上述诸事，张柬之原原本本详细告知陆与。

他与狄仁杰相交多年，对其行事风格十分了解，如此重要之事，派陆与前来，已经说明了很多东西。

因此，他无须陆与回避，反而将京中之事尽数相告。

此前狄仁杰向皇帝推荐陆与之时，张柬之便开始留意这个年轻人。

说起来，狄仁杰已经很久不曾在皇帝跟前推荐他人。

他清楚的记得，多年前狄仁杰也曾向皇帝引荐过一人。

那人，名叫张柬之。

思及此处，张柬之轻抚胡须，上下打量着陆与，神色再度和蔼了几分。

文武之间，似乎也并非是泾渭分明的吧。

此刻，张柬之脑海中蓦然闪过此念头。

陆与没有留意张柬之眼神中微妙的变化，皱眉沉思不语。

他在京中并无内线，因此对近期中所发生的一系列事件完全是两眼一抹黑。

肖清芳倒是常年待在京城，但如此秘闻，她根本不会告诉陆与。

陆与看得很清楚。

在肖清芳眼中，所谓六大蛇首，不过是高级一些的工具罢了。

有些事，工具是不需要知道的。

肖清芳喜欢蛇灵中人称呼她大姐。

这其中的道理，与某人喜欢别人叫他校长差不多。

并不意味着你真的可以把她当做大姐。

这个道理，陆与在前世便已经深刻领会到了。

这句话在很多时候是客套，而非真情流露。

如同上级大都会来上这么一句——把单位当成自己家。

但你若是信以为真，领导的训斥也会随之而来。

你还真把单位当自己家啊！

大家长式的管理风格，以亲情笼络和约束成员，可以有效降低管理成本。

而且对症下药，效果确实不错。

蛇灵中人，大都是流人之后。

而这些流人，往往都是些被武则天害得家破人亡，无家可归之人。

饥寒交迫之际，突然出现那么一个人，给你饭吃，给你衣穿，而且无偿传授你各种高明的武功。

这样一个人，为你所做的一切不图任何回报，只是为了帮你报家族大仇，顺便帮她做点事。

在这个大家庭里，还有无数个跟你一样同病相怜的兄弟姐妹，大家其乐融融，上面还有个大姐关心自己。

是以蛇灵中人常年无偿996，亦是毫无怨言。

陆与觉得自己可能是为数不多，没有被肖清芳成功洗脑的。

因为他一直坚信一句话。

免费的，才是最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