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之下，雨水会带走人从指尖到发梢的每一寸热量，但柳生圣哉的魂压早就让他可以无视严冬酷暑。

但此刻，他却觉得自己握着刀的手指僵硬冰凉，鲜血从她腹部喷涌而出，烫的手指要断掉一般疼痛。

“就是这样...圣哉....你做的对....”

这个女生穿有着年轻而温柔的脸庞，眼神里没有对于死亡的畏惧，只有对柳生圣哉的爱意和遗憾，她缓缓的呼出气来，在夜雨里凝结成白雾，她伸出双臂最后的抱住了自己心爱的男人。

血液开始从她嘴角溢出，她缓缓的合上了眼睛，失去力量的摔倒在地，她穿着的和服洁白如雪，寒冰的浅蓝色印成的纹路是雪花，也是她的家徽。

她就这样倒在了自己的血泊之中，仿佛白色的雪被污泥吞没。

无论多么美好的人，被杀死的时候都会一样的丑陋，五颜六色的滑腻内脏争先恐后的流出，这就是真正的感受。

柳生圣哉任由身上的温暖被雨水冲刷，沉默的仰起头，不愿看向地面。

“这就是对我的惩罚吗？”

雨水打湿了他浅棕色的头发，刘海遮住了眼睛，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有清澈的水顺着脸颊不断地流下。

他就这样持着染血的长刀久久地伫立在夜雨之中，直到下一个生命之中难以忘却的“杀人回忆”接踵而至。

最开始，是有罪之人，罪大恶极之人，但随着时间推移，这善恶的边界越来越模糊，杀人回忆越来越深，越来越触及柳生圣哉内心深处的痛苦。

如果是常人，或许就会被淹没在这样回忆的愧疚和负罪之中，永远无法离开，直到灵魂损耗殆尽的死去，但柳生圣哉却下定决心。

“我会把你们都再杀死一遍。”

柳生圣哉木然地转过身，竖起长刀，冷的和刀锋一样。

这就是他的决心，这个生性温柔的男人不仅仅是自己，更是东国剑圣会的会长，他问心无愧。

所有的杀戮，都是为了生者，也是为了逝者。

他问心无愧，只是有些疲倦。

柳生圣哉踉踉跄跄的前行，随手挥刀就会再次斩杀一位回忆里难以割舍的人，尸体和鲜血混在一起，血流成河，尸体残肢甚至都漂浮了起来。

他杀的很快，所以雨停了。

于知鱼第九次使用言灵，柳生圣哉一直笔挺的身躯出现了晃动，他猛地倒在了地上，但手里的长刀被他反手握住，插入地面，支撑住了自己的身体。

汗水和血液一股脑地从他的身躯里流出，魂压萎靡至极，批着代表当代剑圣会的枯叶色羽织，柳生圣哉单手拄着长刀，低着头，也仿佛枯叶一样萧瑟。

良久，他艰难的抬起头，鬓发都被汗水打湿，他的声音有些嘶哑。

“可以了，少女，不要再浪费魂压了。”

他挤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让五官都变得阳光朗然了起来。

“多谢。”

柳生圣哉，东国最强的乙等，从杀人回忆之中杀了出来，从过往的腥风血雨里走了回来。

“然后....该结束了。”

他若有所感的抬头看向远处的某个山顶，那里从外界看去空无一物，一切正常，但在他的感受里，那里已经发生了世界程度的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