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河边，老牛看到母亲依然抱着柳树，神情激动，立刻冲上前去：“娘，您这是干嘛呢？”

“你别过来，我没你这个不孝的儿子，你媳妇儿都把我欺负死了，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你媳妇对我不好，您偏要和她过日子！”

老牛的老娘一边说，一边用力摇晃着柳树，似乎要将自己心中的委屈发泄出来。

老牛心中一紧，连忙跪在地上，眼泪夺眶而出：“娘啊，你儿子我也难啊，香芹她腿脚不好，我顾了地里还要顾家里，您没事就坐村头拉呱，香芹她也没办法啊，要不您下来，我去死，行吧，我去死您就开心了。”

“你媳妇根本就不把我当人看！”老牛的老娘愤怒地回应。

张玉斧见状，连忙插嘴道：“婶子，您先冷静一下，咱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可别想不开。”

老牛的老娘终于稍微平静了一些，张玉斧见状，继续说道：“其实，老牛也很苦。他在外面忙地里的活，回家后还要面对媳妇和您之间的矛盾，这对他来说也很难，互相体谅嘛，香芹腿脚不好，照顾俩孩子也不容易，您看您40来岁，还不到养老的时候嘛，毕竟是亲儿子，能帮一点是一点呗。”

老牛听了这话，心中一阵感动，向张玉斧投去感激的目光。

“娘，我一定会好好和媳妇沟通的，不让您受委屈。”

老牛的老娘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虽然心中依然有些不满，但也知道儿子并不是不管她。她慢慢松开了手，坐在了地上，泪水止不住地流下来。

“我就是心里憋屈，想让你知道我不容易。”老牛的老娘终于低下了头，声音也柔和了下来。

这时，老牛的老爹也赶到了河边，上来就要动手，张玉斧他们赶紧拦住。

没分家时小老太太被老头打了一辈子了，也操劳也几十年，这分了家就过上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生活，可没过两年，儿媳妇就因为干农活时被车子压断了腿，又没有钱看病，挨着挨着就落下了残疾，自然对老太太一万个不愿意。

小老太太见张玉牛老爹来了，瞬间也不哭了，都不用人扶了，趁着众人拉架的时候，麻溜的就回家了。

张玉斧又留了一会，才算弄清楚前因后果。

这事儿吧，还跟张玉斧他老娘有关呢，自从张玉钱也结了婚有了孩子，老张家的大事算是办完了，张父张父把该分的也都分了，老两口就剩下一院宅子和8亩地，自给自足。

虽然之前不喜欢大儿媳妇，但这么多年，冰也该暖化了，只是张母不是那低头的人，只会背后说说两个儿媳妇的好。

这不是中秋了，张桂兰和陈婷婷妯娌俩，一人给二老拿了200百块钱过节钱，张母又是个大嘴巴，就在村头情报站炫耀，这一炫耀老牛的老娘不开心了。

老张家那是什么成分？解放前妥妥的地主，土匪，现在日子却越过越好，而老牛家八辈贫农，解放前就是寨子里的小喽啰，张家的佃户，之前张家落魄了，没少在背后说道。

现在张家又抖起来了，心里自然不平衡了，再想想自家二儿媳妇，自从断了腿，连那个院子都出不了，别说过节钱了，能给她做饭就算好的了。

这越想越气，就回家想找儿媳妇出气，而她儿媳妇香芹也不是好惹的，结婚前也是十里八村有名的能闺女，干个农活不比男子差，虽然现在残疾了，但她能受你这个气？就和不干活光动嘴的老牛娘吵了起来，边上邻居又一加劲，可了不得了，小老太太都不知道自己多大本事了。

张玉斧决定去找自己的母亲，想要劝她少在村头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免得再惹出更多的麻烦。

弟弟的大嘴巴其实就是继承的母亲的，老娘平日里在村头的闲聊，就常常添油加醋把一些小事说得天花乱坠，导致好些人的误解。

来到老宅，张玉斧推开门，看到张母正在院子里晾晒刚洗好的衣服，神情自得。

“娘，我有件事想跟您说。”

“说吧，张老板，你这大忙人，找我个老婆子啥事？”张母头也不回，依然忙着手里的活。

“关于你传闲话的事，您不知道吧？老牛他娘今天又闹了，要跳河呢。”

一听有人跳河，张母瞬间来了精神，趿拉着布鞋就要往外走，不用说，肯定不是去帮忙劝的，就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娘，都劝回去了，你现在去，晚了。”

高亢的情绪瞬间低落，接着回来拍打晾晒的衣服，“我以为真跳了呢，我还想去劝劝呢。”

“我还不知道您？我可跟你说啊，你少出去传闲话，前两年有人挖咱们家宅基地的事情你忘啦？你出去显摆就过过嘴瘾，到时候招了贼了，看你咋办。”

“我说的有什么错？我就是真心话，怎么了？”张母终于停下手中的活，转过身来，脸上带着一丝不屑，“再说了，上次的贼还在班房里蹲着呢，我就不信还有人敢来。”

“娘，您说的那些话，虽然是事实，但在别人听来，可能就变得不一样了。老牛的媳妇香芹腿脚不好干不了活，您在他老娘面前一直夸桂兰和婷婷，这不是给她上眼药嘛，下回可别说了，让人听了，以为你是啥好婆婆呢。”

“哎？你个王八犊子，我怎么不是好婆婆了。”说着就脱下脚上的鞋，就要过来给张玉斧两巴掌。

张玉斧见势不妙，扭头就跑，张母把手中的鞋扔出去，没砸着。

“娘，您别激动，我说错了行了吧。就说你传闲话的事情，老牛和香芹也有他们的苦衷。您只是随便一说，但听的人一上心，这不是矛盾就来了，反而让事情变得更复杂。”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阵喧闹声，张玉斧探出头去，看到村里几个年轻人正在聚在一起，似乎在讨论什么。

“听说了吗？老牛的娘又闹了，今天差点跳河呢！”其中一个年轻人兴奋地说道。

“是啊，老牛真是可怜，家里这么多事儿，真不知道怎么处理。”

原来事情已经传得如此迅速，看来村里又要开始议论纷纷了。

“听到没？因为你一句话，这弄得老牛他们家的事情传的到处都是。”

“你还赖上我了，我年轻的时候可没少听他们说我，咱们家成分不好这事那可是天天挂在嘴边，你四叔为啥找不到媳妇？你三叔为了娶媳妇跑到几百公里外的山沟沟里找八百年不联系的亲戚的时候可没人可怜咱们家，我不直接骂他们就够她们的了，我就是去拱火的，特别是那几个，反正咱们家不偷不抢的，我就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