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星渡有话问父皇。”
皇帝从沈星渡的表情里判断她已经知道了真相。
朝着沈星渡招了招手,将人引到一处侧殿。
殿里有宫人燃起暖炉,点上熏香。
桌案之上奏折一摞压着一摞,乱中有序。
很像是沈星渡在袁家看账本那间书房。
沈星渡心里微颤,第一次觉得他们父女之间有了相通的地方。
一样的乱中有序。
“父皇,儿臣刚刚遇到福康了。
她已经把实情都告诉儿臣了。
儿臣不相信父皇会骗儿臣,父皇是最疼爱儿臣的,怎么舍得把儿臣当个傻子一样蒙在鼓里?”
沈星渡的话让皇帝心虚地垂下了眼帘。
“孤知道早晚瞒不住你。
你自己看看吧。”
皇帝示意陈大监,将一封信递给沈星渡。
信已经被打开过,沈星渡从里边将信纸抽出来展开。
是雁南飞的字迹。
信上说他与北岳大公主一见钟情,才真正懂得爱人的滋味。
自愿革去大兆官职,留在北岳与公主相守一生,从此不再回大兆。
随信一起寄回的药方是给沈星渡的解药,连续服药半月可解除换魂之蛊。
“你这些日子给我喝的,是解药?”
皇帝一捋胡须,点了点头。
“他也给我写了一封信,半个字的国事没有提。
只将你身体情况一一告知,并一再嘱咐我让你把解药服下。
我也命太医院查过这药方,确实没有毒性。
他说当初娶你,就是因为你和他的狐狸在雷击之下偶然互换了灵魂,遇到契机又会交换回来。
他是好心帮你隐瞒秘密,才不得已将你娶回家的。
这解药是他在南岳偶然寻得的,你将这半个月的药服下以后,你二人便可再无牵绊了。”
沈星渡算了算,她如今已经服了第十二日,再喝上三日,蛊就解开了。
从此她就自由了。
“父皇,我想出宫了。
我不相信雁南飞会背叛我,也不相信雁南飞会背叛大兆。
这么一封信,你就信了?
雁南飞可是为你打了无数胜仗的将军,他身上的伤都是为大兆百姓留的。
他留封信就出走了,你就这么信了?”
皇帝一脸为难看了沈星渡一眼,深深叹了口气。
陈大监上前劝道:
“殿下,圣上不是没派人去查。
去的人,全都有去无回,至今渺无音讯。
那南岳不是什么良善之地。
有雁将军在的时候,大兆与南岳尚且不过打个平手,互相制约着谁也不敢轻易出手。
如今雁将军留书叛逃,且不论他是身不由己,还是自愿前往。
大兆再也找不到第二个雁将军既能稳得住大局,又能深入南岳去营救他啊!
倒不是说雁将军是那天神下凡,没他就打不赢仗,只是他在战场上杀神的形象给周边各国的印象太过深刻。
他如今已经变成了一个象征。
只要有他在一天,大兆边疆就安定一天。
他不在,即便大兆的实力没有质的变化,但是人心变了,大势就变了呀!
殿下,您也心疼心疼圣上,圣上已经熬了好几个晚上没有睡过一个整觉了。”
皇帝伸手拦住陈大监的话,对沈星渡说:
“孤早就劝过他,不要去南岳。
他却执意前往!”
沈星渡一惊,抬眼望着皇帝。
“不是父皇命他去南岳巡视的?”
“两国边境这几年始终摩擦不断。
你可知派大将到边境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大兆和南岳之间随时有开战的可能。
不到万不得已,孤不会轻易将雁南飞派到两国交界的!”
沈星渡觉得头晕目眩,胃里一阵翻腾。
强压着难受,不肯被皇帝发现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