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一直在通话中,整个车里安静的只有电话里传来的声音。
陆怀瑜问:“陆瑾寒在哪里?”
陆承远:“死了。”
死了两个字,被他说得风轻云淡,好像死的不是一个亲儿子,而是一只狗,一条狗。
姜清梵心脏狠狠的抽搐起来,传来一股钻心的疼。
陆怀瑜:“死在哪里?尸体呢?”
陆承远作为一个父亲,却像孩子一样被质问,他生气道:“烧没了,尸骨无存,你满意了吗?”
“不满意。”陆怀瑜毫不客气:“您对自己的儿子向来如此么?是死是活你都不在意,那当初为什么要生呢?”
陆承远一巴掌拍在桌上:“这是你对我说话的态度?”
陆怀瑜:“只有被说中心思,才会恼羞成怒,您一把年纪,即便是装模作样,也不该这样无动于衷。我再问一次,陆瑾寒的尸体在哪里?”
姜清梵看不见陆承远的表情,但人短暂地沉默当中,她也感觉到了陆承远的怒意。
但她同样紧张,身体下意识往手机旁凑近。
几秒后,陆承远冷冷道:”找不到。“
——
“据闻,三年前红极一时的顶流小花林知意昨夜从国外回来正式宣布复出,东辰集团总裁沈晏亲自现身机场迎接,有记者拍到两人于今天早上六点左右从酒店出来,姿态举止亲密,据知情人透露,这段中断了三年的感情或将有望破镜重圆……”
机场里,高大挺拔的男人与娇小漂亮的女人紧紧相拥;某酒店门口,他搂着她的腰将她小心的护在怀中。
不论是哪一幕,都能看出来他多在意身边那个女人。
江蔓关了手机。
墓地的工作人员了走过来询问,“江小姐,要下葬吗?”
江蔓捧着奶奶的骨灰盒,看了看山下湿冷的长阶,知道她的丈夫不会来了,僵硬地点了点头。
“下葬吧。”
她已经等了几个小时了,从奶奶抢救到世去,从早上到晚上,可是沈晏始终没出现,电话也没接。
她已经不想等了。
老人很快入土为安,她跪下来摸了摸墓碑上老人的照片,苍白的脸上满是悲伤和失望:“奶奶,你让我报恩,我嫁他三年,自问掏心掏肺仁至义尽。现在你走了,我也该离开了。”
良久,她起身走下山。
青石长阶上,她的身影纤细而倔强。
一个小时后,江蔓回到家。
她身上的衣服和头发都带着水气,刚下车,风吹来,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门口的佣人见了她,疾步迎上来,低声说:“太太,先生回来了,看你不在家,他很生气。”
江蔓点了点头,走进去。
客厅里,男人满身戾气的坐在沙发上,听见声音,抬眸望来,眼神里带着冷意。
和视频里他面对林知意时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结婚三年,她一直以为沈晏是天性冷淡,原来他也有这么温柔体贴的一面。
原来,他只是对自己冷淡而已。
可笑她今天才终于看明白。
“去哪儿了?”
江蔓弯腰换鞋,这时候佣人递过来一条毛巾,她接过后随便擦了擦头发,仿佛没看见男人一般,径直往楼上走去。
周围的佣人们觑着沈晏的脸色,大气也不敢出。
沈晏脸色阴沉地叫住她:“江蔓。”
连名带姓的,显然是生气了。
江蔓停下脚步,呼出一口气,嘴角勾扯出一抹嘲讽:“那沈总从昨天到现在,又是去哪儿了?”
像是没看见男人难看脸色似的,她冷冷道:“你在陪着林知意,连我的电话都不接。沈晏,我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在,现在我不需要你了。”
“你什么意思?”沈晏皱眉,总觉得面前这个一向听话的人此时浑身都是刺:“就为了这么点小事,你就给我甩脸子?我身边出现过那么多女人,也不见你在意过,现在你闹什么闹?”
“因为她是林知意。”江蔓突然前所未有的疲倦,满心的狼藉和愤怒无处发泄,她怕自己再跟这个男人多说半个字,她都会原地爆炸。
“离婚吧。”她说,“顺便恭喜你们破镜重圆。”
沈晏静默了几秒,薄唇一掀:“江蔓,你是不是有病。”
江蔓压着心头密密麻麻的刺痛,冷笑了一声,泪水却盈满眼眶。
是,她可不就有病么。
三年前他车祸受伤导致下半身瘫痪,与他青梅竹马的林知意毅然出国远走他乡,嫁给了某国贵族。
身体残废,又被情人抛弃,她嫁给他的时候,他脾气差到了极点,她放弃一切陪在他身边,三年里哄着他捧着他,把他看得比眼珠子还重要。
她就是焐块石头也该焐热了,可沈晏的心比石头还硬。
如今林知意一回来了,他就又贴了上去。
既如此,她就当这三年的感情与付出都喂狗了。
她回到卧室,洗了个澡便裹着被子睡去。
楼下,沈晏俊脸黑如锅底,周身气场骇人。
佣人们吓得全都躲得远远的。
手机铃声在安静的客厅里响起,沈晏随手拿起按了接听,闭了闭眼满身戾气:“说。”
那头的人静了几秒,老太太没好气的声音传来:“你凶什么凶,谁又惹你了。”
沈晏语气缓和了几分:“奶奶,您回来了?”
“哼,我再不回来,你怕是要和姓林的那个小贱人双宿双栖了。”老太太不高兴道,“我打蔓蔓的电话她关机了,你跟她说一下,明天一起来陪我吃个饭。”
老太太生气的很,说完就挂了电话。
沈晏攥着手机,做了个深呼吸,起身上楼。
卧室里。
江蔓还没睡着。
听见房门打开的声音,她装作没听见。
不多时,身侧的床褥凹陷下去,男人从身后贴上来,满身的热气将她裹得完完整整。
湿热的吻一点一点落在她的脖颈上,一丝颤栗从她骨头缝里生出来。
男人对她的身体了若指掌,不消片刻,她便已经被他挑得动了情。
她想要拒绝,手刚伸出去,就被他察觉到了意图,轻易就将她钳制在手里。
昏暗中,沈晏翻身压在她身上,唇齿张合间,在她脖子上留下一串惊人的酥麻。
“奶奶回来了,让我们明天回去陪她吃顿饭。”他火热地手掌灵巧的从她棉质的睡衣里钻进去,似乎很满意他此时的反应,声音里都带了几分浅淡的笑意,“她看到网上那些新闻了,有些生气,你去哄哄她。”
江蔓仿佛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冰水,她闭了闭眼,有些难堪。
她对他最大的作用,除了床上,怕就是用来哄他奶奶高兴的工具。
可是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