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留守在骏府馆的今川氏真与寿桂尼二人一直在密切注意上杉家的动向,并一边重新编制配属阵亡家臣原所统领的城郭,一边指认其后继者,忙于战后的处置。
但由于此次阵亡的今川家家臣实在是太多,竟然出现了可担当城代、奉行的人才不足和后继无法确定的窘况。
而且,在今川义元败亡后不久,作为骏河河东郡有力国人领主的葛山氏元率先发难,叛离了今川家,还为上杉军的武藏众引路攻向骏河国的腹地。
紧随其后的是,引马城城主饭尾连龙、田峰城城主菅沼定忠、长篠城城主菅沼正贞(长篠正贞)、野田城城主菅沼定盈、二连木城城主户田重贞、别所城城主伊藤贞久、笹峰城城主天野虎景、犬居城城主天野景泰等诸多远江、三河两国的有力国人领主们接二连三的向今川家举起反旗。
然而,此时的今川氏真、寿桂尼二人也来不及对这些反叛的国人领主们进行讨伐,只能将这些国人领主们先前所献上的人质进行处决,意图让剩余的国人领主们不敢轻易叛离今川家。
然而,进入骏河河东郡境内的一万八千余上杉军在葛山氏元的引路,以及挟大胜之余威,就以势如破竹之势,一路攻城拔寨,接连攻落泉头城、兴国寺城、阿野城、三枚桥城、户仓城、吉野城、高原城、蒲原城、由比城、川入城、间门城等诸多城池兵砦,转眼之间就迫近了骏河一国的咽喉要地——萨埵峠(萨多峠),才遭到惨败、家督阵亡的今川家瞬间就陷入了绝境之中。
若不是伊丹康直、川村重忠、兴津清房、久能元宗等骏河水军众诸将先前在西伊豆沿海地区收容了六千余今川军的溃兵,恐怕上杉军早就趁势攻入了今川家本据骏府馆所在的有渡郡了。
加上萨埵峠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位于东海街道西侧,萨埵山山顶(海拔四百二十米以上)还筑有萨埵砦,向北翻越高根山、浜石岳、白鸟山等山脉后就可进入甲斐南巨摩郡境内。
早在南北朝时期的观应二年(南朝正平六年)十一月,足利尊氏就与其弟足利直义在萨埵峠一带展开激战。
起初,足利尊氏兵力寡少,仅有三千余军势,很快就被足利直义一方的军势包围在了萨埵山上。若不是宇都宫氏纲及时将阻拦的桃井直常、石塔义房等足利直义一方的武将们击败,恐怕足利尊氏还会再度兵败受辱。
虽然朝比奈元长、朝比奈泰能、萩清誉、久贝正胜等今川家部分重臣还没获得多少休整的时间,但上杉军大军压境,他们不得不率部前往横山城、萨埵砦、高跟山、和田岛城等地进行加强守备,以防上杉军突破防线。
随着上杉军大军袭来、富士郡和河东郡两郡之地陷落、小田原城开城等诸多不利消息传至骏府馆后,今川氏真和寿桂尼二人感到天都快塌下来了。
不仅今川家上下皆对此束手无策,就连先前下向骏河,获得今川家庇护的从三位权中纳言中御门宣纲(今川氏亲女婿)、正二位权大纳言三条西实枝、正二位权大纳言山科言继(寿桂尼妹夫)等公卿甚至心生逃回京都的想法,可谓是人心惶惶不可终日。
原本被今川义元招揽而来,以服部友贞、石桥义忠、向井正重、浦丰后守、橘宗忠、三浦新助等人为首的伊势水军众、志摩水军众诸将,在逃至骏河有渡郡清水凑后不久,就拒绝继续为今川家效力,直接脚底抹油逃往伊势、志摩方向。
途中,伊势水军众、志摩水军众趁着骏河水军众正在庵原郡、阿倍郡一带布防之际,还不忘对骏河沿海的益津郡、志太郡,以及远江沿海的城东郡、山名郡、磐田郡、长上郡、浜名郡、敷智郡等地劫掠一番,最后满载而归。
对此,今川氏真、寿桂尼二人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伊势水军众、志摩水军众扬长而去,根本无力进行阻止。
如此一来,今川家治下领国之中的人心更为动荡不堪。
不过,寿桂尼好歹还是被世人称之为‘尼御台(女大名)’之人,先后辅佐了今川氏亲、今川氏辉、今川义元、今川氏真四代家督,再加上娘家中御门家还是与上杉家一样,出自藤原北家的劝休寺流,其父中御门宣胤更是在永正八年之际升任从一位权大纳言。
而且,寿桂尼还有一个在京都御所里担任典侍的妹妹中御门尚子。
为了保住今川家的家名存续,以及稳定家中人心,寿桂尼只能强装镇定。她一面令家中重臣、今川家双壁(另一人为太原雪斋)之一的朝比奈元长负责节制骏河水军众以及骏河诸将,想方设法抵御上杉军的侵攻;一面则是派遣使者经海路火速上洛,利用父兄在朝廷的人脉,还有在御所里当女官的妹妹,请求朝廷介入今川家与上杉家的战事之中,只要能促成今川家与上杉家达成停战议和,今川家愿意将骏河的富士郡、河东郡两郡之地从此让渡给上杉家,并为上杉清定斡旋从二位或正二位的位阶,以及大纳言、权大纳言、左大臣、右大臣、弹正尹等官职,哪怕是亲王任官的中务卿一职,也是能尽力斡旋的。
而后,寿桂尼还让自己的妹夫山科言继作为使者,出使小田原城,想看看上杉清定到底想要得到什么。
可是,已经静谧了相模、伊豆两国的清定却并没有去接见远道而来的山科言继,反而是让其将先前扣留的今川家使者今川氏明带回骏河。而后就开始着手安排对骏河、甲斐两国的攻略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