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御屋形殿,外臣此次奉越中小太守柿崎和泉守殿之命前来,送弘中河内守之急报,以及严岛之战的战报,还有西国、九州方面的异动。”狩野秀治并没有立即抬头起身,反而是双手扶着地板,向端坐在主位上的上杉清定禀报道。
“恩,辛苦了。”清定随即示意在一旁侍候的穴泽善右卫门前去拿狩野秀治放在面前的一个黑木盒子。
其实,清定在听到严岛之战这个词,很快就心里有了准备。毕竟严岛之战在后世的知名度还是非常高的。
“哼!大敌当前,大内家的重臣们仍在内斗不休、相互攻杀。先前与其交好的大友家更是做出了背信弃义之举。”清定在快速阅览了一下弘中方明书信中所写内容后,不由得冷笑了一下。
“御屋形殿,见岛、郁陵岛两地的当家诸将以向柿崎和泉守请求输送弓矢弹丸、粮草等大量物资。柿崎和泉守殿命外臣前来请示,是否应弘中河内守等将所请。”这时,狩野秀治才缓缓起身,让清定看到了他的模样——瘦长的脸,面色惨白,双眉倒挂,乍看上去倒象是坟间才刚爬出来的孤魂野鬼一般。
“此事并非小事,且西国、九州之局势瞬息万变,见岛、郁陵岛本就是孤悬在外,很难受到驰援。若非本家与尼子家进行交好,恐怕两地难以保全。”清定并没有立即做出决断。
“御屋形殿,以外臣之愚见,大内家之覆灭为时不远。现如今,尼子家因新宫众之覆灭,战力远不如前,已然丧失了备后、备中两州的控制,甚至还深陷备前、石州、播州等地的泥潭之中。若是见岛、郁陵岛两地易手,恐怕当家对朝鲜、刀伊(女真)朱舍里部的联系以及贸易便会因此而终止。”狩野秀治倒是提醒了一下清定,眼下并不能指望尼子家对见岛、郁陵岛能提供多少有效的支援。
“本家知晓此事。只是毛利右马头若想攻灭大内家,并非易事。”清定可不认为毛利元就能在短时间内攻灭大内家,至少自己还有足够的时间对见岛、郁陵岛两地进行加强战力。
“御屋形殿,话虽如此,可决不能掉以轻心。毛利右马头并非泛泛之辈,此人能以一介国人领主,纵横于西国,如今已是领有艺州、备后两州之太守。”狩野秀治认为毛利元就将来必然会成为上杉家的一大劲敌。
“恩,话虽如此,但本家元服之后,就是以刈羽郡半郡之地与府中长尾家进行抗争,最终得以继承了越后上杉家的家名,如今更是静谧了扶桑五畿七道近半之地。”清定不禁笑着说道。他当时与毛利元就的处境相比可好不了多少。
“御屋形殿,可知晓秦二世而亡、前秦于淝水之战失利后一蹶不振的典故?”这时,狩野秀治话锋一转问道。
“这与眼下的局势有何相似之处?”清定一时半会儿没想到与此时的局势有什么关联。
“御屋形殿明鉴,秦、前秦皆是因为开疆拓土过快而导致面临外重内轻的困局。若是泰平时期倒也罢了,一旦内部生变,连根本之地都无法确保安泰,只能眼睁睁看着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帝国土崩瓦解。”狩野秀治借着秦、前秦来提醒清定,上杉家目前也与秦、前秦相同,处于外重内轻的局面。
“坚聪敏不足而宽厚有余,故养成慕容氏父子之乱,所谓妇人之仁也。”清定随即联想起明太祖朱元璋对苻坚的评价。仁慈,不仅是苻坚的优点,更是苻坚的缺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