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门的教士们打着哈欠,他们的衣着不算便宜。
阿狗也算是接触过布料生意,知道他们那看似简单的灰袍也是用着常人用不起的布料。
就如他阿狗,一个布料店的小厮,即便那老爷再怎么仁慈,他起码也要十年才能买得起短上半截的料子。
教士们一尘不染,油光满面,跟他们这些满身淤泥,有一顿饥一顿的蝗虫军完全不同,彷佛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阿狗只能羡慕地盯着他们,直到他从一个被摊牌过来的教士手中拿到自己的装备。
一个像铁锅一样的头盔,一把腐朽的短剑,和只剩一面的皮甲。
然后他又从教士手里拿到了一袋三天的口粮。
粮仓也在教堂的附近。
就这样,他们在众人的唾弃中乘上了马车,踏上出征异国的道路。
阿狗抱膝坐在马车上,根本睡不着。
不是因为马车的呼噜声,只是他单纯的还没有习惯。
他在害怕,害怕杀人,害怕被人杀。
直到马车放下了人,遥遥离开,已经被驱逐出境的他们为了不饿肚子,只能试着向莱特人讨要一些粮食。
他们来到了一座小镇。
这个小镇的镇民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他们面对十几万的蝗虫大军,终究是害怕,乖乖将粮食交了上来。
可这根本不够,于是有人开始强抢。
烧杀掳掠应运而生。
他们心想,“我们是最悲惨的人,你们都是欠我们的。”
然后他们让小镇的镇民成了更悲惨的人。
处于饥寒苦厄的人不会对处境相同的异乡人产生设身处地的同情。
蝗虫军吃到了甜头,他们活跃起来了,就像是蝗虫僵死的肢体充满了活力,他们迅速,他们凶猛。
随即被莱特人组成的守卫联军击败。
十几万人被几千人击败,这听起来是一个奇耻大辱。
但这对蝗虫军很正常,他们大多没有什么战斗的欲望——即便四肢是活跃的,如果大脑呆板,那也没有什么用。
可守卫联军想要赶尽杀绝。
他们觉得蝗虫军的威胁太大,想要把他们彻底打散,失去威胁。
在生命的威胁下,蝗虫军反击了。
阿狗也杀了人,亲手。
短剑没有他的双手好用,他把对方的脑袋扭了下来。
他再也不怯懦了。
大家也是。
一场胜利让他们明白杀人不是什么难事,他们反杀了莱特人的联军,一路烧杀抢掠,来到了莱特王城——狮子城附近。
这一路上也有一些难民加入了他们。
最显眼的就是一个刀疤脸,他说他是从威廉的刀下活下来的。
他们还说他们曾经亲眼见到过一个怪物。
大家自然不愿相信,可随着这支刀疤脸的部队迅速在蝗虫军中掌握显职,他们就不得不信了。
刀疤脸杀了好几个人,打服了所有心怀不轨的人,成为了蝗虫军的头。
他说:
“这世上一切不幸的元凶都是那些显贵,让我们杀了他们,抢回属于我们的财物吧。”
蝗虫军们很激动,他们觉得刀疤脸说得实在是太对了。
就是因为那沉重的税款,就是因为权贵的压迫,就是因为源于私欲的战争。
他们的一切都是那些显贵害的,最悲惨的就是他们。
可当他们如此认为,并大呼要干掉所有人时,阿狗却想起了边境小镇上一地的尸体。
难道他们也是显贵吗?
最惨的是他们,挨打的还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