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问盘膝打坐于静室之内,一炉白烟自身边青玉案上的镂空铜炉中缓缓飘出。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莫道友在吗?”
听着贺然这个话痨的声音,莫问头皮都发麻!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起身将房门打开。
贺然面色赤红,如同是刚刚跑过来的一般,气息不匀的喘着粗气。
莫问看着贺然脸上那副急切的样子,知晓他寻自己恐怕有事,连忙道:
“贺道友,何事如此匆忙?”
“我师尊要见你,你快随我去拜见!”
贺然也不问莫问去与不去,一把抓住了莫问的的袖子,拉着莫问便要走。
这一拉却发觉莫问纹丝未动。
“你师尊要见我?”
莫问皱着眉头问道:
“练虚境修士广陵子?”
“难道我贺某人还能有第二个师傅不成?”
贺然回过头来,眉头一竖,催促道:
“快走吧!”
莫问闻言骇然不已!
“你师尊不是在路桥城吗?怎么在景山仙市?”
“你忘了我们天机楼的天挪法阵了吗?”
天挪法阵莫问自然清楚。
但是动用一次天挪法阵所耗费的灵石乃是海量,将一名修士从路桥城传送到千万里之外的景山,所耗费的灵石恐怕在万数以上。
广陵子贵为天机楼永安洲统御使,全七洲最为权势的修士之一,为什么要纡尊降贵,耗费这么大的代价,主动来见自己?
莫问眉头深锁,大感不可思议。
他原本以为广陵子只是会在自己前去路桥城的天机楼山门拜访宋彻时召见自己。
没想到广陵子居然如此急切,自己刚到这里甚至还不到一日,他便火急火燎的要见自己。
莫问的心底突然泛起了一丝不安。
但是事已至此,他也只能顺着贺然去见广陵子了。
凭着广陵子的炼虚修为,他就算不去见又能如何?
贺然脚步匆忙,低着头带着莫问一路穿堂过室:
“莫道友,这边!”
在走过几处大殿之后,贺然将莫问引到了一处道观之前。
景山仙市是个小仙市,这个坐落在景山仙市之中的道观自然谈不上有多宏伟。
青砖灰瓦,只一进的院子,院墙也不高,许多地方都斑驳不堪,墙皮脱落,长上了青苔。
但此时,这个简谱的道观门口却站着一众修士。
景山仙市之内所有的天机楼修士正在钱执掌的带领下,云集于此,恭敬的分列在道观大门两侧。
莫问看着这伙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出的天机楼修士,自然知道,那位炼虚境修士广陵子就在道观之内!
钱执掌一看到莫问,头低得更加厉害,几乎就快要弯到土里面了。
能让广陵子这等高人不远万里亲自接见的修士,能是什么小人物吗?
他好奇的撇了一眼莫问,直了直身子准备拜会一二。
但贺然风风火火,止住了天机楼修士欲要拜会的客套话。
他带着莫问从人群之中穿过,一把推开大门,直奔道观院中的大殿。
说是大殿,其实不过是一间稍微大点的青瓦大房。
外面屋檐下的几根红木柱子都掉漆变了色。
一鼎长条状的香炉摆在大殿石阶之前,里面香灰厚积,但现在并没有燃起烟火。
院子中还是一副萧瑟的破败景象,几株歪脖子树下都是厚厚的落叶,院子的地砖缝之间钻出了绿色的杂草。
看得出来此地已经很久没人来收拾了。
广陵子来的匆忙,直奔这间道观,让景山仙市的一众天机楼修士丝毫没有来准备修缮。
“师尊,莫问已经带到!”
贺然脸上不复平日的嘻嘻哈哈,凝重而端正,朝着那扇紧闭的木门恭恭敬敬的垂首行礼。
“进来吧!”
一声缓和如流水的平和声音从木门之中流淌了出来,那声音之中透着一股子安定人心的力量,让人不自觉的便能放松神志。
“莫道友,你进去吧!”
贺然朝着莫问叮嘱了一句之后,回了一声遵命,便离开了院子,将道观的大门带上。
现在整个道观之内只剩下莫问与那位练虚境修士广陵子了。
莫问紧盯着那扇紧闭的木门,沉吟了片刻,还是昂首挺胸的走了过去。
“吱。”
老旧的木门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吱呀声,显得有些不堪重负。
陈旧的大殿中央摆放着一尊早已褪色塑像。
灰白的塑像上涂抹了几丝岁月侵蚀出来的黑色流水痕迹,如同是时光的眼泪流淌而下滚出的泪痕。
除了这尊塑像、几根灰色柱子之外,大殿之内只剩下一排蜡烛架与到处的蛛网了。
莫问并未看到那位练虚境修士广陵子的踪迹。
他皱了皱眉,踏步迈过门槛,进入大殿。
脚步一动,地上的灰尘纷纷而起。
大殿就这么大,莫问一览无余。
广陵子人呢?
急匆匆的要来见他,等自己到了他却避而不见。
故弄玄虚,搞什么名堂!
但是广陵子毕竟是练虚境高人,他便是要故弄玄虚,莫问也没法子。
他朝着空无一人的大殿拱手拜谢道:
“晚辈莫问,拜见广陵子前辈!”
就在莫问的话刚说完的当口,他前方的空间突然如同布匹一般抖动了起来。
一张枯瘦的黄手凭空出现,带着阵阵残影,朝着莫问的胸口狠狠的拍了过去!
这番悄无声息的袭击让莫问措手不及。
他眼神一厉,身子往后倒去,尽量将自己与那张老鹰爪一般的手掌拉开距离。
人在倒飞之际,右掌迅速提掌纳气,威猛的天龙真气霎时间化作一道青白游龙虚影,呼啸着朝袭来的黄手狠狠拍去!
就在天龙真气气势汹汹的朝着偷袭而来的黄手拍去时,却见那黄手突然又是一变速。
原本已经快如残影的手掌此时彻底幻化成了一道黄色流光,比莫问的天龙真气还要再快上几分。
黄色流光绕着天龙真气上下翻飞,带起阵阵灵压之威。
原本凶猛狂暴的天龙真气被黄色流光一缠绕,居然如车陷泥淖一般,动弹不得!
黄色流光越绕越快,很快便形成了一张黄色光茧,将那截天龙真气死死的包裹了起来。
“呼!”
大殿的地上突然冒出一道白烟。
那白烟缓缓上升,凝结成了一个一道七尺长的人形。
随着白烟褪去,一个身穿灰色粗布道袍,头结逍遥巾的老者显出形来。
其人须发皆白,眼窝深陷,颧骨高秃,皱纹如壑,垂垂老矣。
他手一招,那道黄色光茧便出现在他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