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应付这些晚辈的心思都欠奉,只是挥了挥手。
一旁的一名黑衣修士当即心领神会:
“都出去吧!”
那些向家的年轻后辈虽然心中不情不愿,但看着向舵天眼睛都闭上了,也只能拱手告退。
宽阔的大殿之上,很快便只剩下向舵天与一旁的侍卫。
也不知过了多久,沉闷的敲门声再度响起:
“老祖,照您的吩咐,已经查出来了。”
说话间,进来的那名修士恭恭敬敬的将手中的书信交到了一旁的那名黑衣侍卫手中。
那名黑衣修士观其面貌已至中年,虽说面容带了憔悴,但依稀可见年轻时的俊朗飘逸。
他接过递上来的书信,又将送信之人打发走,自顾自摊开看了几页,又不自觉的瞟了瞟身边的向舵天。
犹豫片刻之后,他还是将书信攥在手中。
“老祖,你还是先歇息吧,有孙辈在,自然能料理。”
听到这话,向舵天缓缓抬起头,看向了一旁的中年人,眼神之中,难得透出一丝温柔:
“华业,苦了你了,白发人送黑发人,还在这里宽慰我。”
“你先下去休息吧。”
向华业闻言哽咽了一声,喉咙一滚,只是继续劝慰向舵天:
“身后事情总要人打理,不好让我那苦命的孩儿九泉之下都不得安歇。”
向舵天闻言点了点头:
“是啊,你我决不能让平云枉死!拿来吧,我看看!”
“身体不打紧!”
看到向舵天坚持要自己处理,向华业也不好在执拗。
他缓缓将手中的书信交给了向舵天。
“信中说,平云在那载元宗遇到了一绝美女子,流连了些日子。”
“不期载元宗被天一教围攻,宗门上下无一幸免,我那可怜的儿子......”
说到这里,向华业攥紧了拳头,眼眶微微泛红:
“天杀的天一教,他们怎么敢!”
向舵天又上上下下看了一遍书信,皱着眉头,仔细的梳理着字里行间的信息,脸上始终平淡如水:
“那女子的来历追到了吗?”
一旁的向华业吸了吸鼻子,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没有,只消说是容貌绝佳,哦对了,那女子还口口声声说要见莫问。”
“莫问!”
原本还平心静气的向舵天眼中登时射出两道寒芒,面色大变!
一旁的向华业亦是咬牙切齿。
他的另一个儿子向平海便是死在莫问的手上。
“真恨不得生啖其肉!”
片刻的愤怒之后,向舵天的气渐渐散去:
“这东华洲多的人想要见这位莫阁主,这也算不得什么重要线索。”
“你切莫要被愤怒冲昏头脑。”
向华业登时拱手连道自己昏头。
“不过,话说回来,莫问......”
向舵天咀嚼了一下,眉头一皱,没说什么,自己把话头给换了:
“向英醒了吗?”
“没醒,她伤的很重,几乎丧命。”
“先继续追查那女子吧,总觉得能在那女子身上做些文章,另外,去联系天一教。”
“平云怎么死的,他们最清楚。”
向舵天的声线压低了些:
“你自己去,不要假手他人。”
一提到天一教,向华业头上的青筋都在跳!
但为了弄明白自己儿子的死因,他只能忍耐。
就在这二人商议之时,向舵天突觉手上的储物戒指一热。
他从里面掏出了一张玄通灵纸,上面赫然写着一行蝇头小字。
“呵,不必了,天一教的人已经来了。”
“华业,你随我走一趟吧。”
高阳山脚下,一处官道旁的小亭之中。
此时天近薄暮,红日西沉,四野无人。
远处草木瑟瑟,不尽凄凉。
伪装成寻常凡人客商的向舵天坐在石桌前,向华业则是扮成仆人,跟在向舵天的后面。
二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正虎视眈眈的盯着对坐的一名面色白皙的儒商模样中年人。
向华业冷笑一声:
“道友怎不敢去我向家府上做客,难不成是做贼心虚,怕进了我们向家就走不脱?”
“非也!”
那位儒雅的中年人随和一笑:
“都是皮囊而已,道友若是想打杀了,现在就行。”
“在下约在此地,只是担心那莫问盯上了你们向家,给道友招来无妄之灾。”
向舵天面色不改,轻轻一笑:
“你不妨把话说的明白些。”
那中年儒商啧啧两声:
“尊驾难道还不知晓吗?”
“那莫问在载元宗设伏,与那梁羽里应外合,将我们派过去的修士一网打尽,就连你们向家的那位少主都没跑了活路。”
“若不是你们向家出了内鬼,走漏了风声,我们何至于损失如此惨重!”
“尊驾说说,我现在还能不能去你们向家!”
一听此言,向舵天登时坐不大住,脸色微变,他身后的向华业更是惊诧出声:
“你胡说!”
能接触到向家与天一教关联的人,拢共不过七人。
这七人都是将向家视作比性命还重,断然不会出卖向家。
“胡不胡说,向家主自有定论。”
中年儒商摇头道:
“向平云是条汉子,为了保全你们向家的机密,居然不待莫问发现,便服药自杀。”
“这份胆色与决断,非常人所能及。”
向舵天摇了摇头:
“虽然不知晓莫问从何而知我们会在载元宗设伏,但我们向家绝对没有莫问的内应。”
“凭着莫问那人的心性,若是摸到了我们向家私通你们天一教的证据,定然会一杆子捅到平阳子那里,灭了我们向家。”
向舵天的话,中年儒商不置可否:
“莫问那厮说不准也摸到了什么蛛丝马迹。”
“一旦查到你们向家,到时不美,我们还是谨慎小心些,绝没有错。”
“我会找些别的法子,去除掉莫问。”
“你们向家按兵不动,继续明面上附和着他。”
“还请转告向家两位老祖,就说我们天一教的承诺,绝不会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