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隋好似察觉不到几人灼灼的目光似的,动作慢摇摇的接过蓝衣汉子手中的茶杯,然后凑到满是胡须的嘴巴旁,一口牛饮,而后一边发出啧叹的怪声,一边把茶杯给摔在了桌上。
“玉牌大人,你不会才刚睡醒吧?”
石俪走到桌旁,先是瞥了一眼续茶的蓝衣汉子,而后毫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在了林隋的面前。
“这一天天的这么累,不休息好怎么成?”
林隋无视了石俪的无语表情,打了个哈欠,伸手接过了蓝衣汉子再次递来的茶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饮下第二杯浓茶,林隋看上去终于是精神了些,身子向后挪了挪,努力让自己更舒服些,抬眼看向站在石俪身后低眉顺眼的四人。
“你们就是昨晚守住邢狱的几个小家伙?”
虽然眼前人看上去出奇的随意懒散,但陆司昂却不敢怠慢,硬着头皮堆笑道:“是,主要还是石大夫的功劳。”
说完陆司昂就想抽自己一巴掌,该死的怎么笑这么谄媚,骨气呢?路上想好的请功的话呢?都被麻昌顺吃了?我陆小爷也被这所谓权势腐蚀压迫住了?
余光左右一撇,却见麻昌顺三人都老实的跟个鹌鹑似的头也不抬,陆司昂顿时心里松快许多。
果然人还是要比出来的,和这三个货一比,我简直不卑不亢啊!
“你可别乱说,说的我好像抢功劳似的。”
石俪撇了撇嘴。
陆司昂挠头讪笑,眼神却是定定的看着林隋。
“石丫头的功劳自然少不了。”
林隋动了动屁股,“你们是新入邢狱的吧?”
“是。”
听得这句石丫头,陆司昂顿时觉得自己把石大夫拉到话题里是个好主意,连说话都大声起来,心里暗自猜测起石大夫的身份,莫非当真是城里哪家的大小姐?
“新人能立这么大功,颇为难得啊。”
林隋赞许道,“那作为奖赏,就免了你们的考核吧,这些你们拿去。”
林隋随手一招,四块铜制圆牌陡然出现在了陆司昂四人面前,悬浮不动。
这一手吓得三人一颤,陆司昂也是眼皮一跳,然后就伸手将圆牌握住,细细观察起来。
圆牌入手冰凉,背面光滑圆润,正面刻着道波涛纹路,波涛上两个铁笔银钩的“邢狱”
二字。
邢狱有入院考核陆司昂是知道的,听那些前辈讲,一般是在入院一两个月会进行入院考核,据说都是派些难以完成并且危险极大的任务,反正听那些前辈讲起时都是心有余悸,没想到到他们这就这么简单的省略了?
噢,好像也不简单,昨天好像差点就没了来着。
那给这铜牌的意思是他们就正式成为邢狱一员了?
小泥巴欣喜若狂,抓着铜牌爱不释手,闷葫芦同样是喜上眉梢,不断打量手中铜牌。
陆司昂却是皱了皱眉,目光瞥向右手边的麻昌顺。
麻昌顺显然也被这牌子给刺激的缓过劲来了,心有灵犀般也看向了陆司昂。
就这铜牌把你陆爷打发了?麻昌顺挑了挑眉。
人家玉牌都发话了,你还能咋样?陆司昂撇了撇嘴。
玉牌咋了?你咋不敢和他干一架呢?
你还真敢说?刚才吓得跟个鹌鹑一样。
我那是给你表现机会,你小子不是成天气死大辣椒,不让独头蒜的,能不能给咱哥几个争点面子好处来啊?
那你去说。
你说,反正我不说。
没用的东西!
陆司昂收回目光,恨铁不成钢的晃晃脑袋。
林隋又挪了挪屁股,姿势舒懒的靠在椅背上,慢慢酌饮着第三杯茶,却是将二人的挤眉弄眼都给瞧在了眼里,“怎么?不满意?”
陆司昂顿时如芒在背,心说这要是硬刚上去那得多大的胆子,得智取,得婉转。
“哪敢?多谢玉牌大人免我等考核之难。”
陆司昂讪笑,“不过……”
陆司昂见林隋和一旁的石大夫以及蓝衣男子都将目光投过来,顿时语气一变,满是担忧道:“我看玉牌大人虽然精气十足,气度更是远非常人能比,不过在下从小善于望气,依稀瞧出玉牌大人平日里想必是日理万机,身心操劳啊,您可是咱们邢狱的顶天柱,长此以往哪里的了啊!”
陆司昂越说越利索,身旁的麻昌顺小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他,一脸的惊为天人。
“他操劳个什么,就顾着睡觉了。”
石俪顿时不忿道。
“石丫头你这话说的,难得遇见个这么懂本座的了,不错不错。”
林隋摆了摆手,姿态懒散的瞧着陆司昂。
被直勾勾的盯着,陆司昂不由自主的干咳一声,“所以我就在想,能不能够为大人分忧分劳,让大人能够不那么操劳?”
“哦?怎么个分忧?”
“为大人分忧那自然是除恶锄奸了,不敢说扫平浮泷城的妖魔鬼怪,但我等愿为大人镇守浮泷一角,让大人少一分烦扰。”
陆司昂不敢和林隋对视,索性抬头看着林隋身后窗外慷慨激昂。
“有志气。”
林隋拍了拍手,面带微笑。
“为大人分忧是我等的荣幸!”
陆司昂语气一转,“不过,大人您看,分忧这也是需要资格的……”
“你想要什么资格?”
林隋笑意更盛几分。
“为大人分忧那自然是需要处理事务的资格了。”
陆司昂满脸堆笑,谄媚道,“想必大人从昨晚也能看出来,我们几人虽然是新入院,但是具备独立处理任务的能力吧?”
林隋眨了眨眼,然后缓缓点了点头,:“虽说有石丫头帮忙,不过倒的确没说错。”
“不过在咱们邢狱,这铜牌只能日常巡守或者接受指派,要说这独立接取任务,带队处理,那至少也是得银牌才能有权力……”
陆司昂说完,然后就盯着林隋,像个等着宣判的囚徒。
谁料林隋还没开口,一旁的石俪反而先开口了,走到陆司昂近前,“我说陆司昂,你这家伙野心挺大啊,你瞧瞧,就咱们旁边这位号称邢狱最年轻金牌的蓝少爷,当初也是花了近三年时间才从铜牌升上银牌的,你这才进邢狱几天就想着当银牌了?也太狂妄了吧?”
这和狂妄有什么关系?而且姑娘你怎么好像有点阴阳怪气啊?
陆司昂止不住的身子向后一仰。
他当然认出了一直在端茶倒水的那人就是一股的蓝老大蓝钦,不过毕竟不熟,对方一直没有正眼看他们,再加上这在林隋面前,这让他除了能在心里骂一句装逼怪别无他法。
然后蓝钦转过头来,冲着他点了点头,陆司昂也赶忙堆笑点点头。
“虽然说你昨天立了奇功,守住了邢狱的安危,让邢狱的罪犯们没有被救出去,还保住了四股前辈们的性命,嗯还保住了邢狱的脸面,但这都不是你骄傲放纵的资本知道吗?”
石俪冲着陆司昂眨了眨眼,后者顿时心领神会,赶忙大声道:“石大夫说的是,是我太过狂妄了,望大人恕罪!”
没成想一直态度懒散的林隋突然好似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似的,坐直身子,一双眼睛饶有兴趣的在陆司昂、石俪和一直安静不动的蓝钦身上转来转去。
“林大叔你看什么呢?”
被看的浑身不自在,石俪不满道。
“嘿嘿,有意思,回头和你姐掰扯掰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