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下列车,那勒奇拖着她的行李箱,谨慎地混在人群中缓慢地向出口处移动。
这就是外面的世界吗?她想,还真是热闹。
在托恩牧——塞加族聚居的地方,即使他们的科技水平不输给云纪元帝国,之前不会以后也不会有这样发达的交通系统和拥挤的人潮。
原因无他,托恩牧虽然可以称作是城市,但是乍一看和云纪元帝国中所谓的“乡村”
没什么区别——居民较少,且没有高楼大厦。
好大的地方……走出车站,那勒奇站在广场的中央,环顾四周。
她看不见太阳——那些高楼遮挡住了她的视线,也找不到其他什么可以来辨别方位的东西,只是沮丧地反复看着那印在录取通知书背面的小地图。
离开了阴霾笼罩的城市,离开了那对自己来说毫无亲情存在的“家”
,达贝卡背着看似很大其实很轻的行李包,走出了拥挤的车站。
即便那些路人都有各自要忙的事情,他们还是会不自觉地分出一两秒,或者好奇或者厌恶地瞥上两眼达贝卡身后细长的两条白尾——那绝不是正常娜依族会拥有的部件。
云纪元帝国中拥有尾巴的种族很多,但是没有哪个种族是天生就有两条尾巴的。
毫无疑问,达贝卡是个畸形儿。
因为这和外人格格不入的多余的尾巴,达贝卡吃尽苦头。
被歧视、被排斥,最终被孤立,这都是常规操作;唯一让达贝卡感到痛苦的,是第二条尾巴带来的读心的能力。
托这条尾巴的福,达贝卡可以随意地读取任何人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就目前的经验来看,它们大多是阴暗丑陋的。
小时候,她不能完美地控制这个能力,于是常常听见大人们内心的声音,令她恐惧无比的声音。
达贝卡最初以为,父母不会因为自己身体上的缺陷而厌恶自己;但是只有在拿出了胜过姐姐和弟弟的好成绩时,她才能从他们的心里听到一点高兴。
姐姐沐萝尔就不用说了,她的眼中根本就没有自己;而弟弟图尔多纳也在他们的影响下开始厌烦终日不苟言笑的二姐——他的“姐姐”
,向来是沐萝尔的专属称呼。
而现在……达贝卡呼出一口气,初春微寒的风带来煞风景的烟味儿。
不过是从一个地狱到了另一个地狱而已,小孩子间玩闹般的嫉恨怎能比得上更加成熟的少年之间的拉帮结派呢?
她拿出那张黑色的录取通知书,翻看背面的小地图,在一团错综复杂的交通路线中迅速确定了自己将要经过的每个地方。
以防万一,达贝卡最终把那张有点厚度的黑纸放回了背包。
就在这时,她听见一个略带羞涩的声音:“请问……你也是云流学院的吗?我不太认识路……只是想说……呃,能不能同意我跟着你去那里?”
她转头,看见了一双太阳般明亮的金色眼眸。
通用语才学了没几个月,那勒奇有些磕磕巴巴地说着,在心里祈祷自己没有犯什么错误。
她看见这个女孩也拿着通知书——那样特殊的颜色和材质那勒奇就没见过第二个,更何况她本就不是什么内向的人,于是很自然地产生了和那个女孩同行的想法。
在她看来,这个想法没什么不妥的;但是如果被拒绝的话,她也不会觉得意外或郁闷。
“要尊重每个人的选择。”
那勒奇从小就接受着这样的教育。
“……可以吗?”
眼前的女孩迟迟没有给出她的答复,那勒奇又问了一遍。
达贝卡这才意识到自己失礼地盯着对方的眼眸看了很久,勉强挤出几个词:“可以的。”
对方好像很开心的样子,一双金瞳仿佛和星星一般发着光:“太好了~我还以为会迷路很久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