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定要赶紧毕业,成为最厉害的医生。
以后安哥哥不管受什么样的伤,都有我在,不需要等。”
誓言犹然在耳,人心却瞬息万变。
曾经我阑尾炎需要手术,何玉双手颤抖。
是我亲手帮她握紧手术刀,让何玉在我身上完成了第一次手术。
替她塑造信心,消除恐惧。
如今她却在手术中途离开,即使我处于麻醉,可泪水也从我眼角滑落。
导致我匆忙被缝合后,等待下一场手术安排中,腿部恶化只能截肢。
当年的信任变成一把回旋镖狠狠扎进我身体。
我拿出八音盒递给何玉,手有些轻微颤抖。
“这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是你小时候丢失的八音盒。
上面还有我给你刻下的名字,我好不容易找到的,你收好......”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何玉接过送给周程。
她一脸讨好,“阿程,我知道你喜欢收藏一些老物件,这个八音盒是很多年的款式了。
有一定收藏价值,据说绝版了,你要不要?”
我怔住,不可置信地看着何玉。
可她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我。
周程不着痕迹地看向我,眼底露出明显的嗤笑和嫌弃。
他把玩着八音盒,随后砰的一声,八音盒摔得四分五裂。
只剩那首儿时的歌谣还在断断续续响动。
我缓缓蹲下身,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戳破的气球,无力迷茫。
小时候何玉因为家庭暴力自闭抑郁,发生家庭惨剧后,父亲坐牢,母亲抢救无效死亡。
爷爷奶奶不愿意要女孩,亲戚朋友觉得何玉古怪。
是我父亲收留了何玉,而我也是用这个八音盒一点点走进何玉心里。
在无数个她无法入眠,抱头痛哭的时候,只有门外永远亮着的暖光,和门背后的我。
以及她床头这个芭蕾女孩不断转动的八音盒,陪着她度过无数黑暗,迎来曙光。
后来八音盒丢失,为此何玉原本缓和的精神状态再次恶化。
我在所有人异样的眼光中紧紧抱住她。
不厌其烦安慰她,哼唱着八音盒里的歌谣。
我曾经答应过何玉,“相信我,我一定会替你找到八音盒的。”
现在,我完成了约定。
可她,却不需要了。
周程向我道歉,“抱歉啊安哥,我手抖没拿稳。
再说了,这八音盒也没什么收藏价值,旧得都可以当废品卖了。”
我抬起头,眼底有愤怒,可何玉却拦在周程身前,皱着眉叫保洁。
“赶紧把这里的垃圾扫一下,别让病人踩到滑倒了。”
我神色受伤,喉头发紧。
“垃......圾?”
我苦苦守护的情谊,找寻多年的儿时记忆。
在她眼里,居然只是她可以随手送人,随意丢弃的垃圾。
何玉双手抱胸一脸不耐烦,“那不然呢?”
何玉的反问让我喉咙里再也无法发出一句完整的音节。
我自嘲一笑,“你说得没错,垃圾,就该丢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