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

如果，我们今天见面。

你说，我们会遇见确定性的答案吗？哪怕一个，哪怕小小的一个。

你说，人为什么会有追问？永无休止的追问。

追问是为了证明自己还活着还是为了抵抗死去？是为了生命不变坏还是为了生命变得更好？追问是为了逃避痛苦还是为了追求幸福？追问是因为崇高理想还是因为迫不得已？

一切追问都会有一个答案吗？一个确定性的答案。

除了学生时代，老师在卷子上批注的勾勾叉叉，除此之外，在生活和生命的领域，关于我所有的追问，我感觉我好像没有得到过一个确定性的答案，至于原因，不知道是因为我没有问对问题的能力还是源于我没有寻找到正确答案的能力。

或者关于这场生命，我永远只是答卷的人，而不是出卷的命题人，没法提前预知正确答案或者设计正确答案，没有决定答案对与错的特权。

你说，答案是个什么东西？它有可能是个什么东西？答案是不是意味着结束，一切追问，结束便是答案，结束追问便是追问的答案，追问的终极答案？你说，结束或者自我结束，是一种绝望还是一种勇敢？是一种对客观事实的坦然接纳还是一种自我毁灭的悲壮？你说，如果我是一个追问不止的人，是不是意味着我是一个问题极多的人，一个思维混乱的人，一个傻傻痴痴的人，一个永远都得不到答案的人？

你说，什么能让人停止追问？是不是答案？如果答案不可得，人应该怎么办？

你说，要是这样的话，能停止人追问和给人答案的是不是只有停止呼吸，是不是只有死亡这件事情？一切追问的终极结束是不是死亡？死亡是不是人们一切追问的终极回答？追问停止呼吸和生命停止呼吸是不是一场非此即彼的博弈？追问死亡和生命死亡是不是非此即彼的答案？

这个回答回答了什么，这个回答彰显着什么意义？它回答了，死亡有可能终止一切，有可能终止一切人的一切提问，也可能终结一切人的一切回答，这一切可能发生在浩瀚时间长河里的任一时刻。

它回答了，可以追问，可以一直追问，可以追问一切，但是不要奢求答案，没有答案，没有确定性的答案？这个回答意味着生命只有两种，就是一种生命没有追问，另一种生命没有回答，而人只能二选一，只能从其中选择一种。

真的是这样的吗？有没有可能不是。

追问和生命这场博弈有没有可能和解？有没有可能共存，共赢？它俩能不能不要那么穷凶极恶地相互掐着对方的脖子，竭力遏制彼此的呼吸？有没有可能有一天它俩能朝着一个共同的远方并驾齐驱？如果可以，你说，会是谁能对这场战役进行调停？

你说，如果遇不见调停者，对于一辈子没有追问和一辈子没有回答，哪一种生命会被更多的人选择？哪一种需要更多的力量和勇气？哪一种更容易被接受或被忍受？哪一种包含更少一些绝望？

如果，我们今天见面。

你说，我们会离哪一种更近，哪一种会离我们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