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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们今天见面。

你说，道歉还来不来得及？

曾经，我有时觉得你是恐惧，是这个世界上能给予我的最大的恐惧，甚过凶猛野兽，甚过幽暗森林，甚过一切未知的陌生。

可是，我明明就离你那么近，我们每天生活在一起，看着你的身影，听着你的声音。

你说，本该最熟悉的，为什么会最陌生？在那么亲近的共在时空里，是什么导致了这样的隔阂和距离，是什么遮蔽了眼、遮蔽了心；遮蔽了你、遮蔽了我；遮蔽了本真的我们和本真的生命；遮蔽了无比神圣的面庞和独特的灵魂？

曾经，我有时候觉得你是暴君，一个冷冰冰没有感情也没有同理心，对别人对自己都没有同情和共鸣的人。

但是我又惊讶于你无比强大的意志，你貌似拥有无穷的力量能被用以去规划和执行自己和别人的命运。

你让我怀疑人是情感和意志的合一。

在你那，好像只存在意志和理性。

你心里眼里貌似有一个永恒性存在的目标，无比坚定，你好像为它而生，你坚定你身边的一切也都是为了它而生，不容怀疑，不容否定。

好像一切都被它锚定，你好像成了那个周而复始推磨的人，或者成了那个周而复始地推着巨石上山的人。

你拥有了石头，你便不再追问为什么是石头，为什么是这个石头，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是推石头上山，为什么是你推石头上山。

至此，你好像满眼满心都是这一切，你不再看见其他的事物，其他的自己，其他的别人。

你坚定，一切都得为此而死，为此而生。

你说，你曾经有没有怀疑过这一切？你有没有怀疑过这是一种暴力，一种暴行。

一种你对石头的暴力，你对自己的暴力，你对身边人和事的暴行。

你会不会偶尔有那么一些小时刻，会觉得这样的笃定太血腥、太残忍？是对被选定之物的极度地限制和控制，是对未被选中之物的绝对冷漠和无情，对之丝毫不接触，甚至看都不看一眼就直接给人永久性地打入了冷宫或者给判了死刑。

你说，如果你是一个被遮蔽了眼和心的人，我是不是也是？你说，能遮蔽人眼和人心的是什么东西，是什么导致我只看见了这样的你？什么样的你才是真实的你，什么样的你才是完整的你？

你说，爱是不是应该是完整人的完整地相遇？那我们遇见了多少爱、多少彼此？

你说，你为什么会在我这里形象那么模糊，你说吞没掉你在我这里的形象的是什么东西？你说，我对你的模糊是不是源于我对它的厌恶，厌恶它对你的占据和控制。

你说，人与人从相遇到相爱之间相隔着多远的距离？得经历哪些历程？我们都经历过了哪些？

如果，我们今天见面。

道歉还来得及吗？爱该是人与人、心与心的相对，我们不该看不见彼此，我们不该失去这样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