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她就站在自己面前，以一个陌生的容貌和身份，绝口不提前尘，也不望未来。

戚长华咽下胸中汹涌的气血，摘下锦囊后，将两枚红魄晶石倒在掌心。

“尽管拿去。”

安凉月微微一愣，全然没想到戚长华会毫不犹豫。

嘴角勾出一抹淡淡的嘲弄，安凉月唏嘘一声：“我还以为，上仙随身佩戴的东西，要么是奇珍异宝，要么是意义重大。没想到竟如此慷慨......”

“的确意义重大，但......我觉得把它们交给你，其实是一种最合适的选择。”

戚长华偏开眼睛，随后从锦囊里倒出最后一样东西。

原本他从没想过这东西会派上用场的。

带在身边，如同红魄碎片，如同那青白色的锦带一样，都是安凉月的遗物，都是为了做个留念的。

安凉月惊讶地看着戚长华手里捏着的一枚乌黑精巧的圆珠。

圆润光滑，还透着一股淡淡清香。

“你问我要了这红魄，条件是......答应我，在一切结束后，把这枚仙种服下。”

“你让我吃下去？”

安凉月不明所以，随即冷冷嗤笑一声：“这又是什么宝贝？该不会是能够随着上仙一同飞升修行的丹药？”

“并非，”戚长华轻轻拉起安凉月的手，将这枚乌黑的种子郑重放在了安凉月的掌心里，“这是合元神树的种子。服下仙果，前尘梦回，服下种子，万般皆忘。”

话音落地，安凉月只觉得心脏像被狠狠敲碎了一样。

这是合元神树的种子？

服下它，可以忘了自己已经想起来的前世，重新变回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女阿黛？

再抬头时，眼前的男人早已是泪流满面了。

他知道，原来他什么都知道了。

原来自己费尽心力在他面前的隐藏，从来都是徒劳的。

“戚长华......”

安凉月的眼中充满泪水，“你以为这样，我就能——”

“我没有以为什么，我的妻子月儿，是被我蒙了心智，亲手杀死的。”

戚长华咬住惨白的唇，喉结颤抖，任由泪水肆意。

“我得不到她的原谅，也得不到我自己的原谅。我能做的，只有替她守住伏羲一族。尽我所力，死而不惜。”

“我知道她心里最放不下的就是她的家人们，我知道她或许有灵，徘徊于此，我知道她生生世世最不想见到的人是我，我也知道，这些话，她听得见。”

“但是，她什么都不会告诉我......阿黛，你是个坚强勇敢的好姑娘，等一切结束，回到你遥远的家乡。去看漠北的沙丘日落，去看长河漫星。”

“那里有灯芯草，有天葵花，有月儿喜欢的一切一切，你要像她一样，在天地间自由奔放，无拘无束。但永远永远，不要像她那么傻，爱上一个不值得爱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