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机玩家承受副本恶意,正式玩家们避之不及,可这对他而言,却是机会。
玩家们不想成为随机玩家,那是因为惧怕危险。
可他不惧怕危险,危险杀不死他,只会给他带来信息。
但他不惧怕危险的时候,随机玩家的身份反倒成为了他的“技能”。
燕星辰没有恢复记忆的时候,破局方式就喜欢用齐无赦的赴死者身份做文章。
如今想来,那分明就是他自己曾经作为随机玩家的时候刻在骨子里的经验。
他接了齐无赦的话,解释道:“我们机缘巧合排在他们背后,说明这两人要么是最正常的,要么是最不正常的。因为如果他们没有问题,我们贴错了人,他们会变成鬼杀了我们,这也是一个巨大的危险,所以他们有可能是最正常的乘客。而他们如果是鬼,我们可能还没来得及使用贴纸或者击杀鬼怪,就会不小心触发了死亡条件被鬼怪杀死,这依然是一个巨大的危险。”
“随机玩家的身份作用下,只有这两种可能。”
“不论是哪个,对我们而言不都是很有用的信息?他们两人如果不可能是鬼,我们观察之后确定这点,等同于直接排除了两个人,另外两个人,二选一的概率,盲猜都有百分之五十的成功几率。如果是,夫妻二选一,也是百分之五十。”
周晚说:“可是还有一个问题,我们要怎么观察?贴纸只有白天能用,一旦使用,对就是对,有可能死,错就是死。”
燕星辰说:“这也是我选择夫妻的原因。四个乘客,三批人,你这个问题,问在另外两个乘客身上,不是也一样吗?”
“拿着皮箱的小少年怎么观察?怎么试探?抢走他的皮箱吗?和他搭话还得避开可能无厘头的死亡触发条件吗?”
“咳嗽的老者怎么观察?陪他去甲板上吹风吗?然后呢?怎么搭话?还是一样,有可能触发死亡条件,我们还无法验证搭话的真假。”
周晚点了点头:“但是夫妻不一样。一个鬼,一个人,如果我们在夫妻都在场的时候试探,鬼能做的只有一件事——掩饰。掩饰代表着撒谎,谎言代表着漏洞,漏洞代表着我们的机会。”
他上个副本结束之后果然变了很多,一般逻辑整理下来,周晚直接跟上了燕星辰的节奏,连经验更老道的梁讳都比不上他的思考速度。
但他说完,古怪地看了一眼在一旁“柔弱”的“燕星辰”,又看了一眼现在用着齐无赦身体的真正的燕星辰,狐疑道:“这次破局你来啊?”
燕星辰:“……”
该怎么说呢?
算了。
他眸光一转,心念闪过,对齐无赦说:“试探鬼怪危险,你现在不舒服,不如先拿着房卡回去睡吧。小心不要触发死亡条件……”
齐无赦也不笨,武力值更不低,他倒不是怕齐无赦因为疲惫而疏忽。只是随机玩家的身份跟随着玩家的灵魂,他和齐无赦互换之后,齐无赦用着他的身体,依然是随机玩家,指不定还是会碰到各种稀奇古怪的死亡条件,他自然有些担心。
——赴死者先生当然不会在意这些,挑了挑眉,敷衍地点了点头。
“……”燕星辰接着说,“还有,你的——绿色贴纸,一定要拿在手里看好。”
他说这一句话的时候,不仅没有压低音量,反倒越说越重。像是在强调,但音量正常到哪怕是在游轮别的地方的玩家指不定都能用稍高的念力值听到。
齐无赦闻言,露出了了然的神色——他听出了燕星辰的弦外之音。
但这人表面上慵懒地打了个哈欠,敷衍道:“知道了,我先去睡了。”
说完就拿着房卡朝游轮顶层走去。
[??]
[还真是除了出谋划策啥也不干的小白脸啊。]
[副本第一天,观察线索的时候,他他他他去睡觉了?]
[我第一次看这个叫燕星辰的总榜玩家的副本,他不是总榜一百八十名吗??那么靠前,居然这么废柴??]
[……]
“燕星辰”已经去“睡觉”了。
真正的燕星辰领着周晚和梁讳,在那对夫妻和另一个玩家所坐的圆桌旁,相邻的另一个圆桌上,坐了下来。
海浪一下一下地撞击着游轮的四方,明亮的天光从周围洒入,游轮平稳地前行着,一切都格外平静。
正值夏日,游轮内却阴凉凉的,感受不到任何炎热。
餐厅没人说话,氛围更是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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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对夫妻实在是奇怪得很,新娘脸上泪痕尤在,双眼通红,新郎也板着一张脸,可偌大的圆桌,这两人居然又要挨着坐。
挨着吧,也不说话。
除了他们四人之外,唯一一个盯着这对夫妻的那个脸上有十字架纹身的青年一同坐在了那个圆桌之上的另一侧。
船员实在是太过功能性npc,像傀儡一样什么表情都没有地走上来给他们上今日的菜品。
新婚夫妻沉默着吃着面前的刺身,那青年玩家笑着开了一瓶威士忌。
他优哉游哉地倒了三杯酒。
一杯放在自己面前,一杯推到了新郎的面前,另一杯却没有给新娘。
这玩家突然说:“一个人吃饭太无聊了,来,哥们,一起喝杯。两个人也无聊,隔壁桌的那个!”
他把酒杯推到了离燕星辰很近的那一侧,“你也一起呗。”
周晚眉头一皱,转了转自己戴在手腕上的佛珠,似乎正在使用技能想帮“齐无赦”测一下吉凶。
可燕星辰居然二话不说直接起身,应承了下来:“好。”
他走到了新婚夫妻所在的圆桌旁坐了下来。
如此一来,圆桌之上,就有那对有可能藏着鬼的夫妻、用着齐无赦身体的燕星辰、还有那个脸上纹着十字架的青年玩家。
新郎正在和新娘冷战,骤然被这么一吵,面色铁青地举起酒杯。
正值此时,青年玩家用着玩家才能听清的很低很低的声音对燕星辰说:“你说他会先敬谁?如果他是鬼,说不定现在一个不高兴,就在我们两个当中选一个人杀呢。”
燕星辰淡然道:“你的语气听上去,很笃定我们可能会触发死亡条件?”
“这两人只要有一个人是鬼,我们都打搅了他们,新郎是鬼,会杀人,新娘是鬼,也会因为新郎不高兴杀人,一样的。”
“你好像很期待,”燕星辰倒是第一次见这种人,“你很期待我们触发死亡条件,然后让鬼怪在暗中二选一。你不怕选中的是你吗?”
“啧,你不是随机玩家吗?怎么这么谨慎。玩的就是刺激的,你不想看看他会不会选你?对了,告诉你一个秘密,”青年笑了,“我也是随机玩家。我早就听说过你,齐无赦,你是最新进入总榜的赴死者,也是随机玩家。我刚才就在想,如果这两人中有鬼,我打扰了他们,捎上你,鬼会选我们两谁先动手?”
燕星辰的神情变得古怪了起来。
新郎举起了酒杯,先阴沉地看了燕星辰一眼。
青年笑得更灿烂了:“你不觉得很有趣吗?死亡二选一,我们都是随机玩家,几率一样,多刺激啊。”
新郎似乎没从燕星辰身上看出什么,扭头,脸色更为阴沉地看向了那青年。
燕星辰叹了口气:“祝你好运。”
青年:“?”
作者有话要说:
第217章无尽摆渡(5)
燕星辰说完,居然根本不在意新郎新娘的表情,反倒十分从容地喝完了青年给他倒的酒,起身立刻坐回了周晚和梁讳那边。
自称“也”是随机玩家的青年愣了一下。
新郎新娘正在冷战,他一个陌生人上来就欢欢喜喜地要喝酒,不管这两人里面有没有鬼,新郎也不可能会直接算了。
随机玩家是死亡触发“眷顾”的第一目标,二选一的概率,若是被选中了还直接转身离开,新郎的怒气只会更高。
他好不容易在同一个副本中遇到另一个随机玩家,想拉着对方玩一把刺激的,结果对方居然比他还要不怕死?
听闻齐无赦这个赴死者行事诡谲,比以往的其他进入总榜的赴死者还要疯,难道当真——
青年思绪刚起,新郎突然将手中的杯子往地上一摔!
尖锐的玻璃碎裂声响起,地面上一大片碎裂的玻璃片散开。
新娘似乎吓了一跳,哭泣的神情一滞,竟然向后退了退。
新郎眼里根本没有刚才稍微过来坐了一会的燕星辰,抓起地上最大的一片玻璃片,朝着另一个随机玩家身份的青年划去。
玻璃碎片的边缘立刻划伤了新郎的手掌,鲜血从新郎手掌滑落到手腕,染红了新郎的白色衬衫。
新郎感觉不到痛一般,追着那青年刺去,口中念念有词:“你找我喝酒什么意思?酒席上别人看我笑话还不够,我都躲到游轮来了,你们还要看我笑话?很好笑是不是?故意敬酒看我笑话是不是?”
新郎似乎一直都是普通人动手的方式,没有任何章法地用玻璃碎片往前刺。
另一位赴死者有着玩家的身体素质,这种普通攻击根本威胁不到他,他轻松地左右躲避着,眉头紧皱,时不时看向“齐无赦”。
比起新郎的狂暴和新娘莫名其妙出现的心虚,他似乎更在意新郎没有攻击直接走开的另一个赴死者的原因。
青年意兴阑珊地说:“奇了怪了,你不是随机玩家吗?为什么感觉你比我幸运?哎真是,这位兄弟,你先处理一下伤口再来行凶啊。”
燕星辰没理会。
他早就料到会这样。
他回到座位上优哉游哉地喝了杯酒,听到梁讳和他说:“原来是他。”
“现在的总榜之上,应该还是有几个赴死者的吧,”燕星辰说,“我不知道现在的总榜是什么情况,没来得及关注。这个人的胆识和底气,是不是现在排名最高的赴死者?”
周晚觉得更古怪了:“为什么你说的好像你知道以前的总榜一样?”
梁讳也愣了愣。
她总觉得,这个副本开始以后,她面前的齐无赦,和之前她认识的齐无赦全然不同。
这种仿佛天生带着的疏离感,总让她想到……想到那位将她从副本中带出来的人。
她晃了晃神,才说:“九十二名,曲疏,你在一百七十名,他在前一百,是目前整个总榜上排名最靠前的赴死者。”
……齐无赦排名一百七十?
他的排名是一百八十。
这个排名,也太刚刚好了,刚刚好到没有粉丝数据的齐无赦比他高上一些,正好是个让别人不会怀疑他和齐无赦之间数据有问题的排名。
他说:“现在的随机玩家最高排名居然才九十二?”
新郎没伤到曲疏,越来越烦躁,动手的力度也更大。
但是他们当中仍然没有出现任何和鬼怪有关的痕迹,新郎动手一直都是靠人为的蛮力,新娘已经被暴躁的新郎吓到,没有哭,但是脸色很难看。
曲疏笑道:“你一个一百七十的,还嫌弃起我九十二来了?赴死者不是没有过总榜第一,但那都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哥们,你口气也太大了,真以为人人都是那位曾经的总榜第一呢?你刚进入总榜我就听说你树敌挺多,还不一定能活着进入前一百呢。”
燕星辰只是说:“你有那个功夫听我们聊天,不如先想想怎么解决你惹毛的乘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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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了指餐厅的角落——那里竟然站着一个神情麻木的船员,船员的双眼直勾勾地看着新郎和曲疏,没有出声,也没有动作,像是在等待什么。
“你猜猜,”他说,“这个船员是不是在等你们谁闹出人命?”
曲疏当然不傻,不用燕星辰说,他早就察觉到了那个船员的存在。
这个新郎目前看上去也就是个发疯的普通人,如果新郎不是故意演戏的鬼的话,他要制服新郎不难,击杀了这个npc都很容易。
可船员现在都没动静,指不定他开始反击的时候,船员就会以他动手为理由驱逐他。
赴死者从进入樊笼的那一刻起就被恶意笼罩,在可能的死亡触发面前,赴死者比任何正式玩家都要敏感。
所以曲疏一直只是被动地防守。
燕星辰又说:“既然惹都惹了,不问点什么不是浪费?”
曲疏躲过扑面而来的玻璃片,说:“我现在问,你们不也听去了?费一番功夫,让和我有竞争关系的人一起知道,我看上去像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
“你会,”燕星辰坐在那看着曲疏不得不忍着躲避攻击,徐徐道,“因为你刚刚明明是想坑我的,没想到最后掉坑里的只有你自己,你觉得不好玩。现在你问出点什么,我们同一个起点,不好玩吗?”
玩家五感远超寻常人,他们说话都是用只有玩家才能听到的语调,那对夫妻并没有听到。
新郎手上已经全都是鲜血的红色,白衬衫的袖子全都被染红,连黑色的西装外套都变深色了很多,血腥味在餐厅中弥漫。
船员麻木地站在不远处,等待着乘客们什么时候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
曲疏突然停下了。
他瞥了燕星辰三人一眼,大笑了几声:“果然还是同样是随机玩家的人有趣,正式玩家一个个谨慎得要命,玩一玩都不敢,只会在那边尔虞我诈。你说得对,我觉得这样挺有趣的。”
他神色随意,完全没有任何严肃的感觉,同他右眼下方的十字架纹身散发的气质截然不同,有一种格外邪性的违和感。
他抬手便抓住了扑过来的新郎的手臂!
这一刻,那十字架纹身之上,似乎有特别细密的纹路闪动着金色的光,有什么东西在那么小一片地方精细地流动着,新郎下意识看向拦住自己的人,骤然看到那纹路流转,居然整个人都停顿了下来,神情恍惚了一瞬。
这种伎俩像极了魅鬼会用的幻术,周晚皱眉:“技能?随机玩家哪来的技能?”
燕星辰摇头:“是符咒纹路。”
这个曲疏确实够狠,居然将许许多多符咒纹路浓缩成那十字架纹身,纹在了自己的脸上。
同燕星辰在古刹闻香中破局的那个方法有点像,直接把符咒纹路印刻在自己的血肉之上,玩家自身又有樊笼基于的数据加持,身体本就可以当成是能量的载体,符咒又是构建能量并且使用能量的工具,纹路印刻在自己身上,能直接发挥出比在符纸上还要厉害的效果。
就是比较废人。
毕竟符咒纹路流动是需要能量流动的,但凡是个人,这种感觉就和抽骨抽血没什么区别。哪怕燕星辰在上个副本中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才把自己融入福禄笼,当时也疼得差点没有直接发疯。
曲疏明显也不好受。
他将符咒纹路浓缩成纹身,当成了技能一般使用,此时分明是笑着的,可双眸中闪过一丝痛楚。
他神色如常地询问那被他的纹身所摄的新郎:“怎么那么生气?都已经上游轮了,酒席的事情就当做过去了,没看到你老婆都哭成这样了吗?”
曲疏顺着方才新郎发疯的话语说,话音未落,新娘便心虚一般猛地站了起来,新郎怒吼一声:“这事情怎么可能过去?结婚前一天我还看到她和我弟弟搂搂抱抱!我给他们面子,今天婚礼什么也没说,她倒好,还说我摆脸色?”
新郎回头,用另一只手恶狠狠地指着新娘说:“我就该当场把你们两个打死!我还带你上游轮,还不是照样有人闲言碎语!”
新娘立刻又哭了下来,用手中的头纱抹泪:“我只是让他帮我试戴一下婚礼的项链,是你看的角度有问题,我们根本没有搂搂抱抱。我都跟着你单独上游轮陪你散心了,你还不相信我说的话,我……我……”
她哭着,抓着那婚礼上刚刚脱下来的头纱,转身就跑向了卫生间的方向,像是要去擦眼泪。
燕星辰同周晚和梁讳对视了一眼,示意对方看着新郎和曲疏这边的情况,自己快步跟上了新娘。
——这个时候,他们不能让任何人离开玩家的视线。
可那新娘跑着进了女厕所。
燕星辰站在卫生间前,看了看左右的男女厕,双手灵活地动了动,一张用符纸折成的小纸傀站在了他的掌心之上。
他立刻蹲下,将小纸傀放在了地上,自己走进了男厕。
小纸傀则跟着跑进了隔壁的女卫生间。
游轮仍然在大海中前行着。
老者在甲板上吹着风,咳嗽愈来愈严重,前方看不清海平面,是一片茫茫大雾。
小少年在几个玩家暗中注视下走进房间,但他没有关门,而是放下皮箱,开始整理起了房间里的摆放物品。
燕星辰走进男卫生间之后,正巧遇到一个在上厕所的人,对方穿着和其他船员一样。
只不过他之前去检票口的时候没见过这个船员,应当是一个在餐厅工作的船员。
为了不引起船员的注意,他打开水龙头,扶在盥洗台旁,随意往自己脸上扑了点水,假装来洗脸。
盥洗台后方的墙上贴着一面镜子,镜子只能照到人的上半身,将燕星辰的正面映照了出来。
他正低着头,凝神,听着代替他听觉的小纸人在隔壁卫生间听到的动静。
水龙头在他面前“哗啦啦”地放着水,而小纸人的面前,新娘哭得越来越大声。
隔壁的哭声和身前的水声交叠在一起,单调而乏味地撞击着他的耳膜。
他听了半晌,都没听到什么别的动静。
难不成新郎新娘都没有问题,这只是一个因为误会而吵架还来游轮上冷战的新婚夫妻?
他正想着,那哭声还在继续,可他突然感受到脊背一阵发凉,一种被不干净地东西从后方盯着的寒凉感油然而生。
燕星辰猛地屏息抬眸,只见镜子上,刚才上厕所的那个船员正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
对方在镜子中发现他的目光,平淡地说:“你水龙头开了太久,没洗脸就不要浪费水,游轮上水不便宜。”
燕星辰警惕地点了点头,双手捧起水往脸上泼了泼。
开门关门的“吱呀”声传来。
凉水刺激着他的感官,发梢都湿了,稍稍滴落着水滴。他满脸的水,勉强睁开眼往地上看去,没看到身后有谁的影子。
对方似乎走了。
燕星辰用袖口擦干了齐无赦那张脸,刚一抬头,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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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仍然木着一张脸。
可这一会,镜子里的船员什么话都没说,突然对他笑了笑。
笑容刚刚扬起,镜子中,船员那张脸上,眼睛、鼻子、嘴巴的两端都突然开始流血,额头更是破了一个大大的血口!
船员刚刚走了,这东西不是船员!
燕星辰瞬间回身。
身后空无一物。
“呲啦……”
卫生间的顶灯在同一时间闪烁了一下,骤然熄灭了。
眼前顿时漆黑一片。
“哗啦啦……”
水还在流。
女人的哭声萦绕耳侧。
作者有话要说:
第218章无尽摆渡(6)
哭声从一开始的连续不断,变成了断断续续,还带着些许抽泣的动静。
隔壁的纸傀没有任何动静,女人还在哭,只是哭累了。
女人还打开了那边的水龙头洗脸,两边的水声交叠在了一起。
“哗啦啦……”
“哗啦啦……”
也不知是不是游轮遇到了大浪,海浪声突然大了起来。
燕星辰突然有了一种置身于深海之中的窒息感。
周围似乎都是水。
他眼前黑漆漆一片,看不清脏东西在哪。
手腕上,恶业金拆绷紧,随时准备甩出。
身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耳边吹了一下,阴凉的风缠绕着他的脖颈。
有什么冰冰凉的脏东西正在靠近他的双眼口鼻……
燕星辰还是没有动手。
他此刻身体用的虽然是齐无赦的,但是灵魂是他自己,玩家信息面板上是“正式玩家”,绝对不可能像赴死者那样什么都没做可能都会被死亡条件找上门。
如果他是触发了死亡条件,那这种就是在副本规则下施加的死亡。
玩家若是用蛮力对抗死亡触发,除非有绝对的武力压制,否则的话,蛮力不一定能解决问题,可能还会让死亡触发更加无法抵抗。
他现在不仅仅是“燕星辰”。
那一个月昏睡的时间里,作为第一位赴死者的那些副本经验和记忆同样回到了他的脑海中,无数次同死亡擦肩而过的感觉在一瞬间将他千锤百炼。
他根本没有一秒钟的慌乱,在眼前黑下来的一瞬间,死亡阴阳笼罩而下的那一刻,他平静地闭上双眸,听着周围的声音。
女人的哭声。
水声。
另一侧的水声。
海浪……
水。
他立刻转身,凭借着刚才的记忆,摸黑关上了水龙头。
水声停了。
隔壁的新娘似乎也正好洗完了脸,拧上了水龙头。
水声突然就停下了。
海浪似乎也平静了下来,游轮缓缓前行着。
只剩下纸傀那边听到了新娘小声却持续的抽泣声。
“呲啦……呲啦……”
燕星辰所在的卫生间的灯同一时刻亮了起来。
卫生间内一片干净,灯光照得里头格外明亮。
没有船员的踪影。
方才脊背发寒的感觉也消失了。
他扫了一眼四周,扔出几个普通功能的纸人。
纸人将卫生间走了个遍,什么都没有发现。
他也没有看到别的。
那脏东西走了。
隔壁传来了开门声——新娘走出来了。
燕星辰最后看了一眼卫生间内。
那脏东西不见了,死亡触发应该是解除了。
可那脏东西是鬼吗?
新娘离开了女卫生间,他没太多时间停留,收回了那几个探查的纸人,也走出了男卫生间。
新娘已经走出一段距离,他刚才扔出去能共通听觉的小纸傀却站在门口等他。
他一伸手,纸傀跃入他的掌中。
纸傀没有任何损伤,手中还拿着一个胸针。
燕星辰皱眉——这纸傀是他用避阴符的符纸折的,本身就会对阴气鬼气有所反应。
刚才他特意让纸傀共通了他的听觉跟着新娘进了女卫生间,除了要听新娘有没有奇怪的动静之外,也是为了让纸傀挂在新娘的身上,以此来保证不会错漏可能出现的鬼气。
避阴符遇到阴气会被激发,使用后会散成齑粉。可纸傀现在都好好的,说明刚才新娘身上根本没有出现过鬼气。
方才那脏东西要来杀他的时候,新娘身上没有鬼气。
新郎已经看上去不像鬼了,新娘也不是鬼吗?
他收起纸傀,将那胸针拿在了手中——这也是他让纸傀做的,从新娘身上故意取下来的东西。
前方,新娘已经双手提着裙子两侧往前走,眼看就要回到餐厅众人的视线中。
他拿着胸针快步跑上前喊道:“这位小姐!”
新娘驻足回身,露出一张满是泪痕、双眼通红的面容。
她额头两侧的发梢都是湿的,显然刚才哭了好久,还洗了洗脸上的泪水,现在的泪痕都是刚刚哭出来的。
燕星辰佯装意外看到对方哭丧着的面容,踌躇地递出胸针:“这是你的吗?我刚才在上厕所,走出来的时候发现女厕所门口掉了个这个。”
新娘怯生生地点了点头。
她抬手想直接从燕星辰手中拿过来,可快要碰到燕星辰的手的时候,她又缩了回去。
她似乎对和男人触碰有了阴影。
燕星辰温和地笑了笑,直接将胸针抛出。
新娘下意识抬手,那胸针像是被抛出的人算好了轨迹一般,正好落在了她掌心。
她怔了怔,说:“谢谢。”
她将胸针重新别了上去,双手提起宽大的裙摆,转身又要走。
燕星辰特意让纸傀摘下胸针就是为了寻个话头,怎么可能轻易让她回到餐厅同新郎再度待在一起?
待在一起可就没那么好套信息了。
他赶忙叫住对方:“对了,这位小姐,我看你刚才好像……和你丈夫吵架了?他刚才很凶的样子,还对人动手了,你出现回去会不会不安全,需不需要到我和我朋友的包厢房间去躲一躲?”
新娘赶忙摇头:“这……这不方便。”
她说话温温柔柔娇娇弱弱的,确实怎么看怎么不像是厉鬼假扮的。
燕星辰又不是真的想让她去他和齐无赦的房间,顺着话题继续说:“那你怎么办?你丈夫怎么回事,随随便便就冤枉你还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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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都生气了,还愿意带你来游轮上散心,应该对你还是很好的吧?这一趟游轮路线好长,不便宜,两张票得花不少钱吧。”
新娘这时候反倒露出了些许不忿和委屈的表情:“他平时哪有那么大方?还不是这次他自己觉得丢脸了。昨天明明只是在准备婚礼,我戴不上去项链,让他弟弟帮我一下,结果他不知道从哪个角度看的,非要觉得我和他弟弟搂搂抱抱,当场就要打人,吓得我跑了。第二天婚礼,不知道是谁把他们兄弟打架的事情传出去,假的都变成真的,他觉得我给他丢了脸,婚礼没办完就不见了。我怕他又动手打人,去找他,发现他在海边,他和我说他没脸见人,拉着我上了游轮。”
“哪里是散心,就是要面子而已。”
“他根本不在意我,只在意他是不是有面子,他在意的是别人觉得我是不是他的‘东西’。真的在意我,怎么可能不听我解释?还凶我?别人在意妻子,都恨不得时时刻刻待在妻子旁边对妻子好……”
新娘又哭了起来。
燕星辰随口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心中思绪滚动。
这么看,这对夫妻说的话,双方都能串起来。
他相信这段时间里,曲疏那个神经病应该也不会放过单独询问新郎的机会,他跟着新娘来之前,周晚他们留在餐厅,不会放任曲疏一个人得到剧情点。
一会他们对一下,这对夫妻上游轮的因由、这不对劲的冷战的解释都可以核对,有没有问题一下子就能知道。
只不过,看新娘这样子,还有方才新郎徒手搏斗的举动,这两人确实不像鬼,核对之后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他刚才遇到的鬼是哪来的?
燕星辰想着,新娘已经往前走去,梁讳却相对着新娘迎面走来。
看到“齐无赦”,她松了口气:“怎么去了那么久?我和周晚在餐厅等了你好久,曲疏还在那边说你说不定死了,我们有点担心,周晚留在那盯着曲疏,我过来看看。”
燕星辰说:“说来话长,我确实遇到了死亡触发,应该是和水有关。但有惊无险,我主要花时间在试探新娘上了,她暂时没什么问题。”
以往,齐无赦作为符合大家对赴死者印象的随机玩家,说话做事总是毫无章法,言语更是随意,经常随口一出都会让许千舟又气又没办法。
像梁讳他们也一样,梁讳哪怕岁数和外貌不符,平常也和个小女孩一样,不敢和赴死者多搭话。
可现在,燕星辰的灵魂在这位唬人的赴死者的壳子里,这般耐心地解释,反倒让梁讳有些意外。
她也不知想了什么,见“齐无赦”突然这么好说话,难得多说了几句:“你……”
“嗯?”
“没什么,你今天给我的感觉,让我想起了那个人。”
“哪个?”
“还能是哪个?我和你们说过呀,那个把我带出副本的人。我好久没见到他了,他把我带出来就走了,连一个报答他的机会都不给我。你也是赴死者,他也是赴死者,不知道他现在在哪,我还有没有可能再见到他,和他说一声谢谢。”
燕星辰缓缓眨了眨眼,嘴角稍稍勾起。
从纸人献花那个副本出来的时候,他还只有独属于新人燕星辰的回忆,只觉得眼前这个小女孩长相的玩家是个前辈,没说太多话,态度也比较恭敬。
现下看着对方,只觉得是真的在看一个孩子。
哪怕她只是外貌永远停留在走出副本的那一刻,哪怕她在现在的樊笼玩家眼里,绝对算得上是一个前辈。
但在当年的赴死者面前,她永远是那个被总榜第一从副本中带出来的可怜的小女孩。
他当初第一个带出的npc,应该是那个浑身毛发都是雪白色的少年——至今不知去了哪里。
之后才是梁讳吧?
第一个带着的少年,记忆中他带在身边养了很久,还教了很多东西。那少年既学了他的本事,也学了齐无赦的东西,算是离他们最近的“人”。
他之后的记忆没有恢复,但以他对自己的了解,约莫是之后恐怕救过不止一个npc。他自己深知对手是不可战胜的樊笼,所以不再把其他纸傀养在身边,所以干脆全都给一些道具便让人独自在樊笼里活着了。也许有的确实在一次次副本中死去,有的藏了起来,如同梁讳这样隐藏在樊笼玩家当中。
隐藏在玩家当中,十几二十年过去,却还记着他。
他温声说:“也许你已经见到了,也许他已经听到了你的谢谢。”
他说着,还伸手,摸了摸梁讳的头。
梁讳歪了歪头,麻花辫跟着扭了扭。
她没太明白“齐无赦”这句神神叨叨的话。
被一向冷淡的赴死者这样温柔对待,她有些茫然。
片刻,她回过神来,左右看了看,说:“对了,我刚把直播视角关了,就是想和你说一下燕星辰。现在游轮上不知道鬼在哪里、是谁,这种副本,死亡触发如果没有办法破解,武力值再高都没用,总榜玩家都会随随便便死于无法抵抗的偷袭。刚才你让燕星辰一个人回房间,我看得出来你们似乎有什么打算,但是燕星辰今天好像特别不舒服,状态不好,你不担心他?不用看着点他吗?剧情点固然重要,但是活着更重要呀。而且他不舒服,哪怕武力值再高能应付鬼怪,心情也不好,现在还在这么压抑的副本里,你陪着他照顾他会好点吧。”
【被保护值+5,请玩家再接再厉。】
燕星辰:“……”
这一回,被保护值显然是因为梁讳怕他出事才涨的。
能让梁讳对一向让人生畏的“齐无赦”说出这种“陪着他照顾他”的要求,他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
他说:“无所谓的,不用担心。‘他’有分寸,真有问题‘他’不会单独行动。我们有打算,我没事闲的盯着‘他’干什么。”
齐无赦又不是狂妄自大的人,如果真的那么不舒服,一开始就不会和他们分开。
而且他们之间有金拆牵着,真出事了都能第一时间知道,他和齐无赦只是队友,又不是像这对新婚夫妻乘客一样有占有欲的夫妻,确保对方不会孤立无援就行,干什么要一直盯着?
虽然他被梁讳这么一说,确实也有点想知道齐无赦现在怎么样了……
只听梁讳反而不解道:“你不是经常没事闲的,跟着他吗?我又不是看不出来……”
梁讳似乎是怕说的太多,赴死者生气,话语一顿,不说了。
燕星辰心下却突然如同被蚂蚁爬过了一般,痒痒的。
齐无赦经常没事闲的跟着他?
好像确实是。
虽然他们说了一起破局,但其实都到了现在这一步,他们远没有必要绑定得这么彻底,可这人似乎依然只是和他一起,配合他破局……
而且……
梁讳什么意思?
梁讳看出什么了?他怎么没听懂?
=请.收.藏<ahref="http://m.00wxc.com"target="_blank">[零零文学城]</a><ahref="http://www.00wxc.com"target="_blank">00文学城</a>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他想问,但他知道自己现在在别人眼里是齐无赦,问出口指不定会让梁讳怀疑。
就这犹豫的功夫,燕星辰还没想好一个合适的说辞,整个游轮突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警报声!!!
他们已经走到了餐厅的边沿,周晚的喊声伴随着警报声从二楼到三楼的楼梯处传来。
“快过来!这边死人了!!”
死人了??
这就有玩家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219章无尽摆渡(7)
游轮的每一层隔一段距离就有设置警报,是专门用来应对沉船、进水、走水之类的情况,以便救援。
这种警报一般都有广播,只不过警报刚刚拉响,可能主控室的船员都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燕星辰他们离得近,本来就临近楼梯,所以才听到了周晚的喊声。
船员刚才一直在盯着他们的动静,燕星辰和曲疏在餐厅的时候,双方就都看出来了,船员会盯着乘客,如果乘客被发现做了什么事情,肯定会有着游轮上的规则等着乘客。
所以曲疏刚才虽然被新郎一直追着,曲疏也只是在防御。
可现在警报声响彻整个游轮,也没有听见船员的播报,说明出事的时候船员恐怕根本没有看到。
动手的不论是人是鬼,都是特意选择了没有船员所在的地方动手的。
而且周晚说的不是“船员死了”“小少年死了”“老者死了”“新郎死了”,而是“有人死了”。
那便只有玩家了。
游轮的其他地方,玩家和船员们也都听到了动静。
燕星辰听到不同方向的人快速奔跑的脚步声——全都朝着楼道跑去。
新娘还在燕星辰和梁讳盯着的范围内,她被警报声吓得不轻,连着往后退了好几步,踩到了长长的裙摆,踉跄了一步。
梁讳几步上前扶住了她。
新娘本就受到了惊吓,突然被人靠近,惊叫着回头,却见一个还没有她高、眼睛又圆又大、梳着两侧麻花辫的小女孩微笑着扶着她,她稍稍松了口气。
燕星辰看了梁讳一眼,对方无声地点了点头。
——他们不能让这四个乘客中任意一个人离开玩家的视线。
有梁讳看着新娘,燕星辰直接赶去了二楼到三楼的楼道上。
玩家赶来了大半,其中,那个兰昀的学生之一的白衣男人也在,但是红发女人不在,多半是留在三楼盯着那个小少年。
还有一些结伴的玩家明显也只来了一部分。
曲疏不在,在他身体里的齐无赦也没有来。
一些船员也来了,正在面色沉肃地观察现场的情况,并且拦着要近距离上前的玩家。
周晚在一旁,见到“齐无赦”回来了,走到燕星辰身边,低声对他说:“我一直盯着曲疏和新郎,这个地方离餐厅最近,出事的时候我和曲疏都听到了有人倒下的动静,那个神经病自己惹的新郎,被新郎纠缠着根本脱不开身,只好和我说他看着新郎我来看看情况,算是短暂合作吧。我在他身上留了个千里符,就过来了。”
“所以在出事之前,新郎也一直没有离开你们的视线?”燕星辰眉头一皱,“我也一直盯着新娘。”
周晚神色凝重:“那动手的就不可能是新娘或者新郎了。这个玩家好像是个总榜三百多的,本来在这个副本里就算下游水平,也没有同伴,不管动手的是船员还是鬼,这个人确实是一个好目标。”
“不太可能是船员,这个人的死状一看就不是人为的。”
此时,船员已经开始收拾现场。
船员围绕的中间,是一个背面朝上、正面砸着地面的人。
这人似乎死亡的时候还站着,浑身僵硬着,仍然是在走楼梯的姿势。
而收拾现场的船员将死者翻过来的时候,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人的脸。
这居然是一个面部已经被泡发的脸,但这人的双眼睁得很大,仍然处于惊讶的状态。
他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死了,他就已经死了。
动手的东西现身杀人的速度很快。
人是做不到的。
玩家被启明条约限制,杀人必须迂回,很难形成这样的死亡现场。
是那个上船的鬼。
死去的玩家一张肿胀的脸瞪大着双眼,周围都跟随着尸体的冰凉一同阴凉了下来。
好几个人下意识左顾右盼,仿佛那个东西就在暗处看着他们。
尸体被船员们用一个麻袋装了起来,为防止腐烂影响到游轮上的空气质量,造成恐慌,船员们居然直接将这个麻袋扔下了海。
装着死人的巨大麻袋从高高的游轮边沿被推下去,“哗啦”一声,带起一个巨大的水花。
下一刻,海浪汹涌而来,将水花淹没。
海面上仍然一浪接着一浪,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喧嚣却又平静。
船员大致询问了每个乘客当时在干什么。
但乘客们大多是玩家,这点糊弄npc的水准还是有的,燕星辰他们也没办法从其他人的供词中得出什么——毕竟他们自己都在撒谎。
船长和船员虽说是要找出凶手,但问了一圈,根本没有任何结果,只是让乘客们小心,最好不要落单。
老者仍然在甲板上吹着风,咳嗽得越来越厉害。
燕星辰先是用千里符联系了回到三楼的齐无赦。
齐无赦同他说:“我一直有在暗中盯着兰昀那两个学生还有那个少年的动静,但是没办法盯着太清楚,那个少年上了三楼之后就自己一个人回房间收拾好就关上门,我们谁都看不到里面的情况。那个小少年关门之前都没有打开过皮箱,所以现在没有人知道皮箱里有什么。理论上来说,出事的时候,小少年确实不在任何人的视线里,但是他在的房间并没有开门的动静。警报声响起之后,他开门出来了,看了一眼楼梯,就跑回房间继续关上门。”
“你有趁着他出来看死者的时候打开他的皮箱看看吗?”
“兰昀的那两个学生也是这么想的,我一开始听到开门声,也有这个打算。但是那个小孩真的皮箱不离身,警报声突然响起,他出门查探情况,居然仍然单手拎着那个皮箱,最后又把皮箱抱了回去——什么宝贝,那么重拎着毫不费力,还从来不离身的?”
“要么有奇怪的东西,要么是钱财一类的吧。”
燕星辰顺便把自己刚才遇到的死亡触发告知了齐无赦,叮嘱对方小心非海水的流动的水,第一个死去的玩家很可能也是直接触发了类似的死亡条件并且自己没有解除,所以直接被鬼怪一击杀死了,连反抗和使用道具的机会都没有。
千里符那一头,齐无赦轻笑一声:“我都遇到三次死亡触发了。好了,千里符的使用时间到了。”
符咒震颤了一下,通讯断了。
周晚朝他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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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才去甲板上假装看风景走了一圈,”周晚说,“然后礼貌地询问了一个盯着老者的玩家。”
“?”燕星辰眸光一转,“礼貌?”
“啊,其实是我从父亲那边继承的鬼气,包含了一些魅鬼的魅惑之法,这些鬼气在我身上,无法剥离,我走出副本之后,樊笼只能判定这些是属于我的东西,大部分被转化成了我的数据,剩下的一些能力被判定成了我的技能。只要总数据相加没有我高,我就可以直接用魅惑技能询问。所以,也算是礼貌吧?我问那个玩家,他没有反抗,全都和我说了,只是说完之后他有点生气而已。”
燕星辰:“……”这礼貌是和齐无赦学的吧?
周晚接着和他说:“总之那个老者大部分时间都在吹风。老人家身体很不好,但从头到尾都没有吃过药,一直在咳嗽,而却吹风吹多了明明越咳嗽越严重,他没说话,一直在盯着海浪。但是,他中途确实离开过所有玩家的视线一次。”
燕星辰立刻打起了精神。
“他是突然一下子咳嗽得非常严重,严重到整个人都佝偻了起来,海风吹过他身体都是一晃一晃的。玩家碍于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触发死亡条件,观察了一会,但是船员担心出人命,两个船员上来把老人扶走了。老人那时候一直在咳嗽都说不出话来,也没什么力气,所以任由船员扶走。当时甲板上的玩家都想继续跟着,但船员扶老人单独进了医药室,关上门,所以他们没有人知道那段时间老人的情况。”
燕星辰认真思索着:“多久出来的?”
“不到十分钟,老人没有吹风之后咳嗽好点了,却在那边吵着要回去,责怪船员未经他允许私自把他带离甲板。然后船员没办法,就让他自己走了,老人从医药室出来之后,继续站在甲板上吹风。就连警报声响了,他都还在甲板上。”
“现在还在……?”
周晚点头,犹疑了一会,说:“要不,我们还是去问一下燕星辰?他一向负责破局,今天他不在,我还觉得有点不太习惯。”
“不用,”燕星辰拒绝得毫不犹豫——他本来就是想让齐无赦休息一下,顺便他们两人其实也有别的安排,“让‘他’休息,我来就行。”
周晚神情古怪,但也没有说什么。
进过警报声这么一闹,时间已经过了正午,白日只剩下四五个小时了。
副本的提示音说过,绿色贴纸只有在白天有用,也就是说,他们如果没有在黄昏之前找出那个鬼怪,晚上便没有任何寻找鬼怪的机会,只能努力防止不会被鬼怪盯上,不会触发死亡。而第二天,又会有乘客上船。
燕星辰思索着回到了餐厅,和梁讳还有周晚一起顺道迅速吃了个午餐。至于齐无赦那边,这人只是灵魂疲倦,也不至于生活不能自理,燕星辰便没有多问。
他只是一直在无声思索着。
还是怪怪的。
新郎新娘现在已经完全排除了嫌疑,神经病如曲疏,在和燕星辰他们交换完信息之后,都不再盯着这对夫妻了。
而小少年和老者,虽然从普通人的角度,都有不在场证明,但是如果从鬼怪的角度,他们都有从玩家视线中消失的时间段。小少年一个人在房间的时候,如果是鬼怪,完全可以凭空消失,而老者在医药室的时候,鬼怪要骗过麻木的船员也不难,这两个乘客还都对警报声没有太大的兴趣,知道死人之后也没有新婚夫妻来得惶恐,确实问题很多。
反倒是新郎新娘,一直都在燕星辰他们的视线当中,绝对没有动手的嫌疑。
难道鬼出在老者和少年当中?
那概率岂不是只有二分之一了?
这样一来,如果有玩家不顾道义,偷偷从实力弱一点的玩家身上偷来两个贴纸,不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在副本第一天就找出鬼怪?
按照樊笼副本照常的定律,第一天的鬼怪肯定是最弱的,如果第一天就能找出来,玩家死的不多的情况下还有可能合作,要完成任务简直是轻而易举。
这甚至都不用排查老者和少年到底是谁,百分之五十的概率,直接赌反而是效率最高的。
“五万三千一百的编号……”燕星辰揉了揉眉心,“不应该。不对,还是不对——”
他话未说完,便被打断了。
——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警报声!!!
这一回,听过警报声的玩家都已经比较平淡。
哪怕是燕星辰,心中想的也是——又是哪个玩家触发死亡条件了吧?
周晚兜里的千里符震动了一下。
是匹配他留给曲疏的千里符的那一张。
他拿出来,千里符打开通讯,曲疏玩味的声音传来:“刚才新娘的信息是你给我的,现在我还你们一个。我在甲板,死者是今天上船的那个老头。”
作者有话要说:
第220章无尽摆渡(8)
曲疏言简意赅,说完,千里符的通讯便断了。
千里符本可以用三次,每一次都有三十秒,可这人居然只说了一句话。
偏偏只说了个开头,来龙去脉,愣是一个字都没有。
警报声仍然没停。
走道上又有好多人跑动的声响。
游轮还在继续,天边的日头已经从东方转移到了西面,正在缓缓下落。
海浪一茬接着一茬,游轮还在往前航行着,前方根本望不到头,完全看不出来还会有其他码头。
周晚怀疑自己听错了,看向“齐无赦”,再度肯定道:“他说什么?他说那个一直咳嗽的老人死了?”
燕星辰点头。
“可他不是npc吗?今天上船的只有四个人,新郎新娘已经排除了动手嫌疑,只剩下老者和少年,现在老者还死了?那岂不是……”
那岂不是只剩下那个少年了??
这未免也太快了。
而且,老者是怎么死的?
他们几人交谈着,也没有闲着,已经动身往甲板那边赶去。
燕星辰刚要说话,却发现梁讳神情略微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他:“?”
怎么了?
齐无赦脸上有花?
梁讳似乎看出了他神情的疑惑,恍惚道:“没,没什么。我就是觉得,今天的你实在是有点……有点熟悉。”
她觉得她说不定是第一次坐船,晕船了。
之前燕星辰怀疑齐无赦可能是曾经总榜第一的那位赴死者的时候,她是第一个否定的,因为她印象里的那位,为人有时候跳脱得如同齐无赦一般,没个正经,但大多数时候却更像是燕星辰那般沉默清冷。
可今天,她每每瞧见“齐无赦”思考的样子,却有一种熟悉感油然而生。
仿佛眼前的人就是当初将他带出副本的那个人。
也许是这段时日以来为了赶紧冲上总榜帮燕星辰他们,她进进出出的副本太多,有些混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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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少年有“燕星辰”在三楼,如果他们全都去了甲板,那对新婚夫妻现在反而没人看。而燕星辰还是觉得这四个乘客有点奇怪,新婚夫妻看上去没有嫌疑,他却总是觉得不对劲,他们最好还是不要完全放弃观察那对夫妻。
周晚现在拥有魅鬼和两个鬼王的能力,还有预知的辅助技能,跟着他去看那些出事的现场比较好。
这样分配也是燕星辰的意思,他点了点头,让梁讳留在餐厅这边看那对夫妻冷战,自己和周晚一同赶去甲板。
甲板上有着好几个玩家,还有些人就在一旁看着,躲在暗处没有出现。
兰昀的两个学生之一,那个白衣男人也在,曲疏也在。
看到“齐无赦”下来,那个白衣男人不怀好意地笑了一下,转身便消失不见了,不知去了游轮哪里。
老者的尸体就躺在甲板边缘,身上有些湿,尤其是下半身,似乎是落水过,但是被人拉上来了。
可老者的脸上没有多少水迹,不是溺水死的。
他的嘴角、脖颈处有一些黏着泛黄的呕吐物,还有斑驳的血迹。
那几个围绕着老者尸体的玩家中,有一人对一旁处理现场的船员说:“我们一开始只觉得他在吹风,但是突然不知道为什么,他整个人都往甲板外倾斜,之后就掉了下去。”
说的“他”显然就是这个刚刚死亡的耄耋老者。
另一个玩家接口道:“对,然后我们发现不对劲,就立刻去拉人,他都快掉下去了,我们手快把他拉上来。但是他本来身体就不好,这么一折腾,上来之后用力地咳嗽一直没有停,最后又咳又吐,血和呕吐物都混在一起,直接咽气了。”
只要玩家能解释,船员也不会说什么,他们又开始收拾尸体。
曲疏走了过来,双手环胸,笑道:“来得这么慢,都不怕错过信息?”
“你在这里,问你就行。”燕星辰淡淡地说。
“我们又不是朋友,我也没有朋友,我为什么会告诉你?刚才已经算还人情了哦。”
“我也没打算和你交朋友。”
“那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说?”
“因为打到你服就行。”
“赴死者”话音刚落,一条隐隐泛着金光的黑线突然从他的手腕上甩出,直接朝着曲疏而去!
小白脸技能开启。
——燕星辰不会随意出手,可他现在用的是齐无赦的身份,做什么别人都不会觉得有问题。
齐无赦的武力值虽然还是问号,但燕星辰能明显感受到上个副本结束以后男人实力的增幅巨大,在他小白脸双倍数据的加持之下,金拆甩动的速度连身在总榜九十二名的曲疏都没有反应过来。
恶业金拆居然眨眼之间就缠绕上了曲疏的脖颈!
燕星辰丝毫没有留手,猛地一拽,自己几步上前钳住曲疏的肩膀,趁着对方窒息便要动手。
可曲疏竟然也是个疯子,棋差一着被人勒住了脖子,竟然没有如同其他寻常人的反应一般下意识抬手想要解开绳子,而是直接屏息便拿出了道具匕首朝着“齐无赦”刺去。
燕星辰不想再第一天浪费太多被保护值,小白脸技能只开启了一秒。
他要钳制曲疏肩膀的手立刻撤回,挡住了匕首的锋刃。
[哇刺激!一言不合就开打啊?]
[这就是赴死者吗……?我还以为齐无赦好歹会通过合作的方式从曲疏那边换取信息,没想到直接动手啊。]
[他是对的,曲疏这个人吃硬不吃软,和他谈合作,他那个神经病根本不会管,只能把他打服。]
[齐无赦居然有这么强的观察力,才和曲疏认识不到一天就能看出怎么对付他最有效吗?我一直以为这都是燕星辰做的事情。]
[好笑,那个小白脸现在还在睡觉吧?说不定都触发了死亡条件死在哪个犄角旮旯里还没被人发现呢。]
[……]
燕星辰和曲疏瞬间打在了一起。
但从一开始,燕星辰勒住曲疏的脖颈那一刻起,曲疏其实就处于下风。
只是这人实在是要赢不要命,打法全都是不怕疼不怕死的,饶是燕星辰的身手都没有立刻制服他。
周晚摊了摊手——这两位都是“随机玩家”,干出什么来都不稀奇,他反倒不觉得有什么,直接淡然地绕过这两人,走到了其他人面前,打算使用他的技能确认一下现场的情况。
“齐无赦”这边既然出手了那就是有把握,肯定会从曲疏那边得到信息,但他们不可能相信曲疏的一面之词,还需要核对信息。
那头,周晚找了个总榜排名在自己之后的,燕星辰已经直接将曲疏抵在了甲板之上。
他一手拉着金拆,稍稍收紧,让曲疏喘不过气来,另一手居然夺过了曲疏的匕首,刀尖直接穿透了曲疏的手臂,将他的右手臂钉在了甲板上!
曲疏喘着气还要笑:“一百七十名,怎么武力值比我高那么多?姓齐的,你底牌很多啊。”
“甲板上刚才发生了什么?”燕星辰直接转动了一下穿透了曲疏的匕首。
曲疏神情不变,叹了口气:“现在有不少人都去盯着那个小少年了——只剩那个小少年有嫌疑。游轮顶层,你那个小宠物也在吧?那么聪明又好看的宠物不好找,不怕他死了?”
燕星辰急着询问老者死亡的情况,手中金拆一勒,低声说:“死就死了,你不说,我就把你鸽子纹身毁了。”
那对玩家来说可就等于少了臂膀了。
鸽子纹身才能打开信息面板,如果被挖掉,除非玩家刚刚好有把治疗道具随身带,或者能有其他玩家朋友给他治疗道具,否则就只有等伤口愈合之后鸽子纹身才会重新出现。
没有治疗道具的情况下,伤口要愈合,副本说不定都结束了。
哪怕曲疏厉害到可以去抢别人的道具,但这也是有风险的,没有任何玩家会希望自己的鸽子纹身出问题。
曲疏却说:“我倒不怕这个,但很久没有人把我按着打了,你说你这么厉害一个随机玩家,也不笨,不需要别人帮你破局,如果你身边不带个弱不禁风的病秧子,指不定现在排名更高呢。”
燕星辰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根本不想回答他这些废话。
曲疏这才说:“好吧,我告诉你。刚才那个老头还是一直在看着海面,站在栏杆边缘没有说话,就是一直咳嗽。他不是自己掉下去的,是有人推他——应该是玩家。不得不说,这个方法确实有点意义。”
如果新婚夫妻在上一个玩家死亡的时候都有不在场证明,而老者和少年那反而都有离开玩家视线的时候,那么鬼就在老者和少年当中。
在场的都是总榜玩家,一些浅显的东西,燕星辰第一时间会想到,其他人也会。
副本肯定是第一天最简单,也许之后根本不会有二选一这么容易的好事。
尽快在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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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总榜的副本都是这样,因为玩家有绝好的副本洞察力,有时候危险根本来不及蔓延,就会被玩家们扼杀,从而使得总榜玩家参加的副本直播反而很快就结束。
可如何确定老者和少年谁是鬼?
如果贴纸贴错人了呢?
而且,如果鬼就算被发现了也很厉害呢?
贴纸就算贴对人了,打不过怎么办?
贴错人了,老者变成鬼,岂不是要应对两个鬼了?
暗中动手的玩家想到了这点,并且想到了一个捷径。
那就是先杀人。
先杀人,不用贴纸。
如果老者杀不死,或者一下子就洞察了暗中人的出手,那么老者自然是鬼,他们再从长计议。
如果老者死了,那小少年便是唯一的目标。
“动手的人就是刚才那几个玩家,是用道具动手的,老头被推下去,但这老头也没有挣扎,他甚至没有害怕。所以你看,他的尸体上从头到尾没有挣扎的痕迹。那些人可能发现了老者没有挣扎,不像是鬼,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想把人拉上来,没想到这个老头啊,身体太差,这样一折腾,咳嗽的毛病直接加剧,病死了。就这么简单。”
周晚回来了:“他说的是对的,我刚才从其他在场的玩家身上也套出来了差不多的信息。”
燕星辰收手起身,心中不对劲的感觉愈发严重。
他喃喃自语般道:“新婚夫妻在人死的时候一直在我们的视线当中,老者更是直接病死,那么只剩下一个可能……”
游轮又响起了警报声。
下午的日头还未落下,这已经是第三声警报。
刺耳的警报声中,燕星辰低声说:“那个少年。”
只剩下一个乘客了。
那个拎着皮箱的少年。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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